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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劈啪的响着,一只正在流油的獐子在篝火上转动着。
耐特和贝尔在离开战场后,找不到克尔,也找不到其他人,而他们又不知道要去那里,只好先决定回到考昂镇去找托维-安塔。但毕竟经过了一天的战斗,不仅没有得到休息,还没有吃过东西,所以两个人在捕获到一只獐子后,就在一个小溪旁安歇了。
“啊”利亚醒了过来,但他似乎还没有忘记昏到前看到的疯子,尖利的嗓音驱赶走了方圆数里内的所有动物。
“你醒了?”耐特不顾獐子正烤的滚烫,揪下一条后腿咬了一口后,含混的问着利亚。
“他的嗓子可真尖,要是他早点叫的话,估计我们就抓不到这个獐子了,是吧?”贝尔对耐特说道。
“这是那里?”利亚没有注意到贝尔的话,有些惊魂未定的问道,但问话的时候却没有看着任何人,只顾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衣襟。
“这是,哦,我也不知道这是那里,不过这里离考昂镇不远。”耐特咽下了嘴了的獐子肉,先点头表示贝尔的话说的对,然后回答了利亚的话。
利亚这才注意到回答他话的人是耐特,他立刻就想起第一次昏迷前的事情,立刻问道:“我爸爸呢?我们为什么离开亚那城?”
“你爸爸,他为了救我们,死了。”说起史达非,耐特放下手中的獐子腿,很庄重的说道。在他的心中,虽然史达非拒绝了帮助了托维-安塔,但能为自己所爱的人英勇的献出生命的人在什么时候都是值得尊重的。
“你说什么!我爸爸死了?不可能!你别骗我了!爸爸,你快出来,别和这个小子一起骗我啊!”利亚站起来,扫视着四周,期盼的看着,希望父亲能从那个角落中突然跳出来,然后告诉他,这是个玩笑。
然而,没有人跳出来,跳动的火焰把耐特那有些伤感的诚恳表情照射的异常清楚。但还是不肯相信现实的利亚奔跑起来,把所有的黑暗角落都找了一遍,才无力而且无助的回到篝火旁。
“真的吗?”利亚的声音很低,有些哽咽。
“是的。很抱歉,我没能帮上他。”耐特歉意的站起来,双手扶着利亚的两个肩头。
利亚抖开耐特的手,哭着说道:“爸爸怎么会死呢?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来找他,他就不会死了!”
耐特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互相搓着。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要是我把斧头带出来就好了,一定可以带着你爸爸和你一起冲出来。那个,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个,这个”
“不伤心?死的不是你爸爸!你当然不伤心!你这个混蛋!”利亚扑到耐特的怀中不停的捶打着耐特的胸口。一旁的贝尔想要起身把利亚拉开,却被耐特阻止了。耐特知道,无论是什么,在痛失亲人的时候都是情难自禁的。他自己在父亲去世的时候虽然没有哭,但却也悲伤欲绝的凄惨号叫过。贝尔的父亲去世时,也曾让泪水打湿颌下浓密的胡须。更不要说这个看起来比两人脆弱的多的利亚了。
耐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中正在痛苦着捶打他利亚,只好娓娓的把史达非生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一道来。
最后,身体虚弱的利亚在听完耐特的诉说后,因为一直的痛哭而失去了力气,在耐特的怀中沉沉睡去。
“这个家伙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么爱哭!”贝尔在耐特安慰利亚的时候,把獐子吃去了大半,这才有空开口打着饱嗝说道。
“小点声。他刚睡了。”耐特悄声阻止贝尔的大嗓门。
“有什么了不起?”贝尔又把耐特刚才咬过一口的獐子腿拿了起来,他不在乎耐特是不是咬过一口,谁让腿上的肉比身上的多,而且还咬口呢?
耐特把睡熟的利亚放到篝火旁,然后一把抢过贝尔正在大嚼的獐子腿,瞪了贝尔一眼,张口也大嚼起来。
贝尔对于獐子腿被抢一点都不在意,反正那个獐子腿本来就不是他的,能多咬两口已经是赚了。
对于这种往里傻不往外傻的人,耐特一点都没有办法,只好加快咀嚼的速度,以免剩下的獐子肉也被贝尔吃干抹净。
一夜无话,三个人在篝火旁安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当耐特睡眼朦胧的醒来时,却发现利亚已经不在篝火旁了。立刻,耐特的困意一扫而空,他可不想利亚在一觉醒来仍想不开而去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但当耐特爬起来的想要叫醒贝尔的时候,他看到利亚正抱膝在小溪旁沉思。
“你在想什么?”确定了利亚没有去做什么傻事后,耐特的心也就放下了。
睡觉的时候,耐特脱去了那沉重的盔甲,走起路来悄然无声。所以正在入神的想着什么的利亚被耐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是耐特后,就平静了下来,继续垂头想着什么。
“你别伤心了,你爸爸是个好汉子,你应该为他骄傲。”耐特很傻的又提起了利亚的伤心事。
“是啊。他是个好爸爸,在我的心中,他是真正的好爸爸,完美无缺的好男人。”利亚低声说道,声音中似乎又有些感伤要哭的感觉。
“那你就别伤心了。”耐特笨拙的安慰着。
利亚本来就有些伤感,听了耐特的话,更忍不住了,把脸紧紧地贴在膝盖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耐特没想到自己的开解反而引起了利亚的伤心事,手足无措的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睡觉睡的很轻的贝尔被利亚的哭声吵醒,很不耐烦的大声喝道:“别哭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利亚听到贝尔的呼喝,哭的更厉害了,然后呜咽着重复说道:“我本来就不是男的!我本来就不是男的!”
耐特对利亚和贝尔之间的赌气感到很好笑,就用眼神让贝尔继续睡觉后,拍着利亚的肩膀说道:“别理他。你是个好男儿,一定要象你爸爸一样,当个有责任的好男人!”
利亚抖动着肩膀,把耐特的手又一次抖开,然后抬起头,哭着说:“我本来就不是男的,我就是个女人!”
“女人?别开玩笑了,利亚。这个可不好玩,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耐特很不以为然的就要离开,利亚却拉住他,大声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我就是女人!”
“好,好,好,你是女人。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耐特认为利亚因为伤心而有些神志不清了,或者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吃东西而有些饥饿的混乱了。
然而耐特并没有来的及离开,利亚就把手伸到头后,解开了隐藏在头发中的卡子。立刻一头棕色的长发犹如瀑布一样的流淌下来。
这个时候,耐特才发现,作为男人,利亚的确是长的有些太秀气了。但作为长着一头长发的女人来讲,却显得非常娇媚,虽然称不上美艳不可方物,但也有一种婉约细致的清丽。
“你真的是女人?”耐特还是很不敢相信,毕竟他所见过的男人当中也有很多留着长发的。
“我我为什么要骗你!”利亚带着哭腔回答道。
“可是,你不是史达非的儿子吗?”话一出口,耐特立刻回想起史达非在提到利亚的时候,总有些吞吐,原来利亚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女儿。
利亚没有回答,似乎因为父亲的名字被提起而让她又想起了伤心事,竟又抽泣起来。
这次耐特不敢在拍利亚的肩膀,在一旁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贝尔这个时候因为忍受不了利亚一直持续的哭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刚要大声指责,就发现那个应该受到指责的男人突然一下变成女人,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耐特。于是,傻中奸的贝尔立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躺回到地上继续假寐。
哭了一会,利亚的情绪好了些,说道:“我不叫利亚,我叫蒂丽雅。对不起,一开始骗了你,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耐特忙摇了摇手,说道:“没事,利亚,啊不,蒂丽雅。没事,是我自己笨。”说着,耐特还特意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容。
蒂丽雅的悲伤稍减,细声说道:“我从乡下回来,怕不方便就装成了男人,结果一回城就看到你。后来你就知道了。”
“没事,真的。”耐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期盼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贝尔,希望贝尔能突然醒来给他解围。但他不知道,贝尔才刚刚“睡”下。
“昨天晚上失礼了,很抱歉。”蒂丽雅对耐特施了个礼,接着说道:“这两天麻烦你照顾了,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谢谢了。”
耐特摇着手,一个劲的表示没什么。
“那,我走了。谢谢你的照顾。”蒂丽雅给耐特鞠了个躬,就要离开。
“你要去那里?”耐特伸手虚挡了一下,自从他知道利亚是蒂丽雅后,就不敢让自己碰到她,生怕失礼。
“我不能让自己父亲的尸体不得安葬。我要把他取回来下葬。”蒂丽雅脸上带着一抹坚定的笑容,很灿烂。
“哦,那我帮你吧?”耐特也觉得蒂丽雅是自己的朋友,而朋友的父亲总不能不得安葬吧?而且蒂丽雅又是一个弱质女子,所以耐特挺身而出。
“不用了。谢谢。”蒂丽雅摇了摇头。
“现在也不知道亚那城怎么样了?要是还象之前的那么混乱,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办?我们陪你回去,如果没麻烦的话,那我们就走。要是有麻烦的话,我们帮你。”耐特很诚恳的看着蒂丽雅说道。
蒂丽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耐特和贝尔同时说出这句话,不过贝尔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就算是再傻,也可以明白自己把自己刚才的装睡行为出卖了。
于是,贝尔只好承担下搞好早餐的任务。不过贝尔也不算傻到家,在给自己和耐特准备了三只兔子后,还给利亚摘来了不少的水果。
“利亚,不是,是蒂丽雅。”耐特为自己的口误摇着头,他现在还不太习惯这个称谓上的改变。
“什么事?”蒂丽雅变的端庄不少,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还是因为在显示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后,要保持女孩子温柔的形象。
“你认识字吗?”耐特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发现,蒂丽雅哭起来是很有威力的,最少他就承受不住。所以生怕引起她对父亲的回忆而再哭一次。
“认识。怎么了?”蒂丽雅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一个鲜果放到一旁。
“那你帮我读一下这封信。我们都不认识字,嘿嘿。”耐特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一旁的贝尔则满不在乎的吞咽着兔子肉,浑不当不识字为耻。
“好。”蒂丽雅很优雅的接过信,拆开看了看,读道:
“耐特、贝尔,对我的不辞而别我很抱歉。事情的发展不仅超乎我的想象,而且还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再留下来只能伤害更多的人,却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我不想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傻瓜,所以,我走了。
在走之前,我还要请你们原谅我一件事情。在你们来到我家后没多久,我就已经打听到了你们想要找的人的消息,但是,因为我对你们的欣赏,以及一些小小的私心,我没有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够在我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并成为我的朋友。”
读到这里,蒂丽雅很不屑的把眼睛离开信纸,说道:“说不定当初这个人就是这么骗取了我父亲的信任!现在他又来这么骗你们了!这个坏蛋!”说完,蒂丽雅示威似的挥了挥小拳头,却没有想过那个要被她警告的人并不在这里,只有两个被骗的在这里,那她对这两个被骗的示威有什么用呢?
“接着读吧。”耐特催促道,他对自己被骗也很有些生气。
蒂丽雅哼哼了两声,继续读道:
“老幼病残那四个人现在在法尔帝国的莱希格城,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可能会在那里耽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们到了那里,发现他们已经走了,那么你们可以到城中的花园酒吧中找一个叫奥得路克的人询问,他一定会告诉你们那四个人去了那里。
还有,耐特你就陪贝尔去报仇吧,我希望你不要去找天娜了。因为有些事情、有些人在特定的时候和环境中,会有一些巨大的转变,直到变化的让你不能相信、不能接受。而天娜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找她了。而且你应该也再也找不到她了,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她要去那里,以及要去做什么。所以,你就当没见过这个人吧。
其实,如果事情没有发生这么多变化并且可以在我的掌握下变的很平稳的话。我想我会接受你对天娜的追求的,但很可惜,这只是如果。虽然她现在很安全,但却已经不是那个天娜了,至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后,祝你们顺利平安,忘记了我和有关我的事情。托维-安塔。”
“说了半天,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贝尔睁大迷茫的眼睛问着。
耐特也搞不太清楚状况,只知道要去那里找到老幼病残那四个人,以及托维-安塔的嘱咐中提到不要去再找天娜了,所以他也很惘然的看着蒂丽雅。
“我也不懂的。”蒂丽雅一扫刚才挥动拳头时的样子,低眉顺眼的拿起刚才放到一旁的鲜果又品尝了起来,留下两条壮汉皱着眉大眼瞪小眼的在那里揣摩信中含义。
“算了,不想了,先去帮蒂丽雅,再去找那四个混蛋!”贝尔挥动着手中的弓大声喊道。
“小点声!”耐特捂住了他的嘴。在吃完早饭后,他们很快就收拾了一下,向着亚那城进发。但在日落时分到了亚那城附近后,他们才发现这里的局势异常紧张,城门虽然没有关上,但城上城下的士兵却密密麻麻的戒备着。
“你看,是不是那个人?”贝尔指着悬挂在城门外旗杆上的一个尸体说道。
旗杆是新立起来的,离城门约三百步距离。在旗杆的上面悬挂着一个被捆绑着的尸体,远远的望去,似乎就是史达非。
虽然旗杆下并没有武士守卫,但无论从那里走到旗杆,都无法逃过城上众多的耳目。而三百步的距离并没有让靠近旗杆的人有任何安全上的保障,这种距离正好是斗气弹威力最大的地方。
“可惜,破气斧不在,不然我到有办法。”耐特皱着眉说道。
“没关系,这本来就和你们没关系。我自己会解决的。”说着,蒂丽雅就纵身向旗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