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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昭没有过问兄长怎么找人代替庶兄,也没有担心如何向父亲交代。
李钊回了侯府后,马上就被齐国侯唤到了书房。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第二天,李钊就在众人面前请求代替齐国侯进京送请和书,并长跪不起。齐国侯为儿子的孝行感动,亲手扶起嫡子,并宣布向朝廷上请封嫡子李钊为世子的折子。
此时,城外的一条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洛氏温柔看着车上沉睡的女儿,小心地掖好被角,跳下了车,对着正与游润文说话的德昭深施一礼:“妾身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才得以一家团聚。”
德昭摆摆手:“洛夫人,自此之后你可就不是名门贵妇了,没有权势、名望、地位,你不悔吗?”
洛氏看了看紧张地游润文,淡淡道:“大小姐,不怕您笑话,当年妾身与润文同在一个师门下学艺,早就互许终身,只不过后来阴差阳错才嫁给了王谦。虽说这些年也享了不少荣华富贵,但那王谦身边莺莺燕燕从没断过,妾身心不在他那里,也就不在乎。妾身暗中与润文来往,是没有尽到妻子的本份,但是妾身尽心尽力帮他养大了二女和儿子,这本不是妾身亲生的。”
德昭有些惊讶:“王公子也不是您所生?”
洛氏苦笑道:“不是,本就是他的外室子。孩子被抱回来时,妾身大女儿已经及笄了,正在说亲事,王谦就以此为要挟,妾身只好将那孩子记在名下。但是王谦又信不过妾身,亲自带在身边养育,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幅纨绔的样子。”
德昭沉默良久,她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敢兴趣,却在想这样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的话,她该怎么办?难道身为女子就该承受所有的伤害吗?
洛氏犹豫地与游润文对望了一眼,又说道:“大小姐,妾身之女浣纱还望你多多包涵了,她宁死也不肯跟我们走,妾身怕她会犯了左性,对开阳将军念念不忘。”
德昭摇摇头,坦然道:“洛夫人,这本将军不能答应你,若王小姐不把手伸到侯府这里,一切都好说。”
游润文轻叹道:“本就是我们太麻烦您了。罢了,这也是这孩子自己选择的路,就看她的造化吧。”
德昭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洛夫人、游庄主,你们清吧。”
两人又大礼谢过了德昭,游润文小心翼翼地扶着洛氏上了马车,洛氏进了车厢,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大小姐,妾身还有一话您权当听个闲话。”
德昭一楞:“请说。”
洛氏道:“你们要小心王谦此人,这人不是看上去的软弱无能。”
德昭有些意外她这话:“怎么说?”
洛氏叹了口气。原来当年郡守府的闹剧弄得满城尽知,洛氏凭一时之气赶走了王谦的原配子女,后来他们三人在城外遇险,幸存一子,但是,下手的人既不是洛氏,也不是打抱不平的游润文,其实是王谦自己。”
德昭大惊:“怎么可能?那可是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女。”
洛氏肯定道:“妾身也是后来才发现的,王谦当时应该也是忐忑不安,梦呓的时候被妾身听到了。妾身后来查到真相后,就决定不会跟他这样的人过下去了,所以后来他找姬妾,妾身从不阻止。”
德昭问道:“那个长子为什么还留得一命?”
洛氏道:“妾身猜想那孩子真的是命大,不过后来被送到郡守府后,王谦也害怕事情暴露,那孩子的伤情本来没那么严重,他一直设法不肯好好延治,才拖了许久。后来见那孩子不像知晓事情,又加上妾身当时只有一女,为了王家香火就留了那孩子一条命。后来,妾身可怜这孩子的遭遇,就暗中看顾他,但是王谦此人多疑地很,他有时候会想孩子知晓了事情会不会杀了他报仇,就故意以妾身的名义虐待他。待那外室子进门后,就变本加厉了。妾身只能保住他的性命,其他的无能为力。当妾身发现那孩子要逃跑,暗中支开了下人,帮了他一把。”
游润文和洛氏的车走远了,德昭还是站在原地不想动,原来这世上每一件光鲜事物都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背后。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了两天后,李钊专门请母亲帮自己收拾行囊,自己带了徳昭来到了军营中。
先锋军自打他封了抚北将军后就专门称为抚北军。李钊看着熟悉的营房,不时地嘱咐妹妹几句。
他来到操练场,见中军的两万余人正在操练,兵士们个个生龙活虎,让人望而生畏。
李钊的身影一出现,将士们就不约而同发出了欢呼声,为主将的顺利归来兴奋不已。
李钊走上点将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不禁有些激动。他亲手擂起战鼓,为操练的军士们助威。
徳昭静静地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兄长,自豪感油然而生。
出发那天,齐国侯寻了借口没有来送行,倒是雁门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加上军中的将领们来了不少,李钊面上丝毫不显激动,临行前抱拳道:“李氏开阳在此拜别诸位。”深深行过大礼,扬鞭打马而去。
德昭来不及为兄长的离去伤感,就又面临了另一场离别。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张仲坚,后者一边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一边说道:“三哥不是不管你了,我这次回去就是把我娘接过来去你家提亲,你别着急。”
德昭被他这话气笑了,眼圈红红地骂道:“我什么时候着急了,讨厌的三哥。”
德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张仲坚默默念道:“阿昭,你的二哥志向远大,心怀天下,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那么我就让你成为最富有的人吧。”
齐国侯府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德昭不耐烦齐国侯的旁敲侧问,在征得了徐夫人同意后,干脆以军务繁忙为借口,进了军营中。
不久,在兄长走后一个月后,齐国侯收到了老父的信以及随行而来的几个李家子弟,都是小一辈极出色的人。李昺在信中言明,这些人是为李钊将来准备的人,并指明了几人安排进军队,几人安排在府内。
德昭这次是被徐夫人派来的人召回了府,她并不知晓老家来人的事情。匆匆进了徐夫人房中,一个眉眼无比熟悉地少女正恭敬地坐在厅里,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李九娘李瑩。
两个分别一年之余的少女兴高采烈地拥抱在一起,徐氏含笑看着她们。两个人都兴奋地抢着跟对方说别后的事情。李九娘李瑩来之前,母亲专门叮嘱她要恪守礼仪,不可像在家一样疯疯癫癫。她见徐夫人和蔼可亲,通情达理,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板着脸的贵妇人,现在看到德昭也是如同在老宅一样,随心所欲,遂也放开了拘束,小厅里就只听到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
徐氏不忍打扰她们,出去处置了一番内宅事宜又回来,将两人还说地热火朝天,不禁抚着额头道:“好了,先准备吃饭了。”
李瑩先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婶娘,是小九失礼了。”
徐夫人微笑道:“没有失礼,你们小姐妹正该这样相亲相爱。”
两人用过饭,跟徐夫人告辞后,徳昭带着李九娘来了自己的院子,她说道:“大堂哥住在二叔那里,你还是跟我一起住吧,我要是去军营了,你也不怕,这里的伺候得人你也熟悉。”
李瑩咬了咬嘴唇道:“阿昭,我能跟你去军营吗?
徳昭一愣,李瑩接着道:“阿昭,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在你身边即可。”
徳昭有些犹豫,说道:“九娘,我倒不是不愿意你去,但你要知道那里是军队,不能去耍的。并且咱们家里军纪严明,不相干的人不能进去,。而且,即使你进去了,我也看顾不到你,我现在替哥哥处理军务,不能时时处处在你旁边。”
李瑩连忙道:“阿昭,我不是去玩的,我是认真想参军帮你的。”
德昭有些哭笑不得:“九娘,六伯父和伯母知晓你的打算吗?”
李瑩点点头:“知道啊!他们让我听叔祖父的,叔祖让我自己跟你讲。”
德昭看着她一脸真挚的表情,叹口气道:“九娘,我要先跟你说好了,军营里没有人伺候,一切都要跟平常的将士一样,你看我虽然带着一个沉心,但是她也有自己事情要做,她也在军中有军职。”
李瑩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家都是自己打理自己的。”
两人商议定了,带下午李锐回来,就把他请了过来,兄妹相见自有一番激动。
待李锐知晓妹妹的打算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九娘,为兄警告你,你可不能去给德昭添乱,阿昭现在是一军主将,你不能去。”
李瑩没想到大哥反对她:“大哥,德昭可以做的事情,妹妹也能做到。”
李锐难得严肃道:“九娘,你这是在赌气。为兄告诉你,参军不仅仅需要武艺,还要有胆识、有谋略,你只不过是比一般女子身手略好,万万不能去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