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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的突然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来运镖局门口干活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然后向着蒙古人的方向望去。
来者两列蒙古士兵,身后有一个金黄色的轿子,里面似乎坐着一个有地位的人。轿门口站着三个身形彪悍的蒙古大汉,他们在来运镖局的门口处停了下来,随后也向来运镖局这边望来。
任光看在眼里,这些个蒙古大汉的眼光都露出一丝轻蔑和杀气,顿觉来者不善,想必,任光先行一步,走在了众人的前面,然后恭敬地说道:“在下来运镖局镖师任光,不知阁下之位有何见教?”
然而,那些个蒙古大汉却丝毫不报任光放在眼里。只听前排一个大汉轻蔑地笑道:“来运镖局?哼,没听说过,我倒是听说这里会有一帮小崽子来这里商运,最近要从远处的地方赶来。”
蒙古大汉出言不逊,一口说出来运镖局的人是“小崽子”,这显然是不把来运镖局的人放在眼里。来运镖局的人听了,心中都气愤不已,也包括任光在内。但这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而且政治非常集中,作为镖师头领的任光还是忍住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忍得住这般羞辱,果然,一旁的石常松可没有这样的耐心,他可不管这里是哪里,听到了蒙古鞑子辱骂自己,石常松大声斥道:“臭鞑子,你说什么?”
“阿松——”听见石常松耐不住性子的驳言,任光立刻拦阻道,“阿松,你先别激动!”
那蒙古大汉倒是很在意石常松刚才的那句驳言,于是继续轻蔑地笑道:“哼,你这崽子倒是挺有胆量的,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这大都可不是你们汉人能随随便便专横的地方,在这大都,我们蒙古人随便杀你们汉人可是很常见的,只要你们不老老实实守本分的话……”话音刚落,那个蒙古大汉用略带威胁的眼神望了望来运镖局众人。
轻蔑眼神凝视着,来运镖局所有人,包括任光和石常松都是心头一紧,然而,虽然心里有些许畏惧,但是他们二人还是用很不甘心的眼神对视着那个蒙古大汉。
那个蒙古大汉说完后,慢慢走了过来。走过了任光和石常松的身侧,走到了门口处的台阶口,走到了来运镖局的门前。
任光和石常松回头望着那个蒙古大汉,担心待会儿蒙古人会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由于写着“来运镖局”四个大字的牌匾才刚刚挂上门口,所以搭着梯子在上面干活的人依旧踩在梯子上还没有下来。“来运镖局,还真有啊……”那个蒙古大汉抬头望了望来运镖局的牌匾,随后用丝毫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口气说道,“不过依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说到底在这大都,来运镖局什么破镖局的,什么也不是——”
话音刚落,那个蒙古大汉向前用力一脚,正对着门旁立着的梯子,只是一瞬,那个梯子便顺势而倒,上面原先干活的下人一声惨叫,重重地随梯子摔在了台阶处,骨头处受了伤。
见着蒙古人敢明目张胆地对自己的人下手,石常松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不顾任光的阻拦,大声呵斥道:“蒙古鞑子,别欺人太甚了!”说着,石常松亮出了双拳,做出想要一斗高下的气势。
“阿鲁刺格尔,看来这个汉人想要和你斗上一斗啊——”在蒙古士兵阵营这边,又一个蒙古大汉向着刚才踢翻梯子的名叫“阿鲁刺格尔”的蒙古大汉说道,“不用太出力了,让这个汉人受一点教训就行了。”
来者的三个蒙古大汉,分别是察台王府的守兵侍卫,阿鲁刺格尔、逊都思托和乞失里台阿伊,刚才和阿鲁刺格尔说话的是另一名侍卫逊都思托。然而,刚才逊都思托的话语更是没有把来运镖局的众人放在眼里,这更是激起了来运镖局众人的愤怒。石常松听了两个察台侍卫不逊之言,不甘示弱道:“哼,蒙古鞑子,你们真以为我们汉人很好欺负吗?那就来吧……”
“阿松,你冷静点!”任光想要阻止石常松,避免事态恶化。
然而,向来不甘欺辱的石常松见了蒙古人毫不收敛的“强盗言行”,也顾不了任光的阻拦,愤然说道:“阿光,不能让这些个蒙古鞑子瞧不起咱们,今日他们敢如此不把我们汉人放在眼里,还不说一处地伤了我们的人,今天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汉人是好欺负的……”
“可是,这里终究还是大都,是蒙元朝廷的首都……”任光作为镖师的领导,自然非常理智,他还是尽力劝道,“如果我们在这里贸然得罪了蒙古人,不光是我们,整个来运镖局,甚至这里的汉人百姓都可能会因此受到波及,所以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然而,石常松依旧是不屈道:“阿光,不能让蒙古人太放纵了,永远的屈服,他们的气焰会越来越嚣张!不如今天在这里给他们点教训,好让他们也知道,我们汉人是不好惹的!”
任光在一旁拦阻不及,对面的阿鲁刺格尔却是把字字句句都听见了。阿鲁刺格尔听了石常松略带挑衅的话语,轻蔑地说道:“哼,你倒是一个挺有骨气的汉人,不过……光有骨气,没有本事,千万可不要说大话啊,否则……你一样会死得很难看的!”最后语气加重的一句,阿鲁刺格尔一个阴拳便向石常松面门袭来。
“阿松,小心!”任光没能拦住双方的矛盾,见着阿鲁刺格尔最先动手,任光大喊了一句。
“哼,有本事就来吧!”石常松也厉声道。只见石常松看准了阿鲁刺格尔的阴拳,整个人略后退了几步,然后用右手把阿鲁刺格尔的拳头向外侧轻轻拨了一下,随后一个边腿便向着阿鲁刺格尔的腰间而去。
然而,虽然石常松抓住了阿鲁刺格尔的空当,但是他这一边腿上去,着实踢在了阿鲁刺格尔的腰上,身形彪悍、皮糙肉厚的阿鲁刺格尔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只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石常松吃惊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边腿,准备拔出身上的佩刀,然后朝着阿鲁刺格尔的手臂处砍去。
阿鲁刺格尔看准了,伸手迅速地将石常松的手臂抓住了。没完,阿鲁刺格尔轻轻一笑,随后手臂一用力,“啊——”地大叫一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鲁刺格尔竟一用力将石常松整个人给抛了出去。石常松“啊——”地大叫一声,整个人飞出好远,随后重重摔在了来运镖局院子的外围墙上,然后倒在地上,手中的佩刀也落了下来。
“阿松!”任光见着受伤无法应战的石常松,立刻跑了过去观察情况。
“可恶啊,蒙古鞑子……”石常松重重摔在地上,岔气暂时无法起身,不过他的口里依旧是喋喋骂道。
“我们三个可是察台王府的金牌侍卫……”金轿处,另一个大汉乞失里台阿伊也说道,“你们这些汉人记住了,在大都的地盘上,不要太嚣张了,否则下次的后果可就不止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摔倒而已了。”乞失里台阿伊的口气也是轻蔑,在石常松身旁照顾的任光怒视着那些个蒙古侍卫,确实没有任何的办法……
孙云的房间里……
“这大都的气候,挺天干物燥的,不像汴梁……”孙云坐在床沿上,正和杜鹃聊着天,“不过说实话,赶了几十天的路,如今来到了这政治森严的大都,我又开始怀念之前的汴梁了。鹃儿,你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杜鹃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委婉地回声应道:“自公子将杜鹃从南宫府中救出,杜鹃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随公子你了。尽管是有些想念原来的地方,不过公子走到哪,杜鹃就跟到哪,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杜鹃无怨无悔。”杜鹃的口气依旧是清婉,含蓄而内敛。
“你跟着我也挺苦的……”看着杜鹃好不容易从南宫府里出来,恢复了自由身,如今又跟着自己漂泊他乡,孙云也是于心不忍,“若是能找个好人家,兴许鹃儿你会比现在要幸福的多……”说着,孙云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不知道着一股忧伤是说杜鹃的,还是映衬自己的。
“杜鹃能跟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就已经是很幸福了……”杜鹃继续轻声道,“公子救命之恩,杜鹃无以为报,只盼能一直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杜鹃能满足眼下一切的样子,孙云不禁自叹道:“是呀,眼下亲人朋友尽在,我也何必去奢求太多呢,还有什么比这个还幸福的呢……也好,来运镖局重新开张,我现在也去看看镖局那边的牌匾弄得怎么样了。”说着,孙云从床沿处站了起来,准备去大门口看看牌匾的情况。
突然,一个侍仆冲进了孙云的房间,紧张兮兮道:“不好了,少主,出……出事了……”
侍仆的突然闯进,也是把孙云给惊了一下。孙云稍微镇定了一下,随后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侍仆喘了喘气,随后继续道:“少主,不好了,镖局门口出大事了,任镖师和石镖师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孙云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担忧,于是加紧问道。
侍仆缓了缓神,随后道:“他们和自称是……察台王府的蒙古人,发生冲突了……”
“你说什么?”孙云大吃一惊,他深知察台王是蒙元皇帝的最高亲信之一,大都里的许多实事政权都是察台王一手操办,若是得罪了察台王府的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石镖师……石镖师他还被……打伤了……”侍仆继续惊恐地说道。
“是真的吗?”孙云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赶紧命令道,“快点,带我去镖局门口!”
“好……好的……”侍仆答应了一声,随即便最先冲出房间。
孙云知道事情似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此时若是再不去镇一下场面,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孙云对身后的杜鹃说道:“鹃儿,你就呆在我的房间里,我在回来之前,你千万不可以踏出这个房间一步,知道吗?”
看着孙云如此神态紧张的样子,杜鹃也深知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于是面孔略带紧张地回答道:“我……我知道了,公子你自己要小心……”
孙云点了点头,随后也跑出了自己的房间……孙云此时的心情很乱,来运镖局才刚在这大都安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的心里也是焦躁不已,他一边向大门口处跑去,一边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才好……
镖局门外,来运镖局众人依旧是和蒙古人对立着。任光将受伤的石常松扶回了门口,随后叫其他的手下帮忙照顾一下,之后自己又站了出来,整个人昂首挺立道:“之前的矛盾,我希望察台王族的人可以不计前过。不过,我们来运镖局确实是受朝廷之命,从汴梁移至大都,今日方才落脚。若是有什么得罪察台王族的,还请贵人高抬贵手,双方少一点争执,多一些商榷,以免伤和气。”任光的口气虽然很恭敬,但是整个人却是没有显出半点屈服的样子。
然而在阿鲁刺格尔等人眼里,任光等人的言行依旧是有些桀骜不逊,于是阿鲁刺格尔又轻蔑地说道:“哼,你这样子究竟是向我们妥协,还是威胁我们?我告诉你,在这大都里,你们汉人都给我们放老实点。什么受朝廷之命,什么破镖局,如果你们胆敢对察台王府乃至蒙元朝廷有一丝不敬的话,你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换句话说,你们汉人在我们大都的地盘上,就是我们蒙古人的狗,是狗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的命令!”
阿鲁刺格尔的话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完全不把来运镖局里的人当人看了。石常松虽然是受了伤无法动弹,但听到如此侮辱人格的话语,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蒙古鞑子,还有没有人性了?”
“行了,阿松,别再说了!”怕又招惹到什么事端,任光立刻回头阻声道,随后又回头应着阿鲁刺格尔的话语,“阁下说这样话就委实太无趣了吧……无论当廷朝政属蒙属汉,蒙人和汉人本就不应该是对立面的。这浩然的大都里竟然既有蒙人,又有汉人,两家就更不应该将历史的矛盾给过于仇化了。你们蒙元当廷朝政,管辖我们汉人,我们无可厚非;可若你们过分压迫,侮辱我们汉人的尊严,我们汉人也决计不会答应!”虽然任光想要尽快抚平双方的矛盾,但是从任光的口气来看,任光也没有迁就,该有骨气的时候还是有着骨气。
阿鲁刺格尔听了,笑了笑说道:“尊严?共存?好啊,汉人想要和我们蒙人共同生存,但这毕竟还是蒙元的朝政,汉人自然还是要向蒙人缴纳更多的税务?”
“税务?”任光疑惑道,“什么税务?”
阿鲁刺格尔继续说道:“你们这什么破镖局的,虽然穷迫寒酸了点,但家底还是有的吧……如今朝廷局势动荡,山东战事吃紧,军饷赋税加重,你们这些有着家底的商人也该给朝廷更多的俸禄吧?只要你们能缴纳足够的税务,供足足够的粮饷,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你们想要多少?”任光不禁问道。
阿鲁刺格尔轻声一笑,然后说道:“看你们镖局好歹也有个样,大都外还有一个中原武林的鸣剑山庄给你们撑腰,我想……就算一千两吧?”
“一千两?”任光立刻愁眉怒道,“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连任光都忍不下去了……阿鲁刺格尔看在眼里,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汉人可以为了尊严,什么都不顾,行,既是如此……那你也吃下我这拳吧——”话音刚落,阿鲁刺格尔也是一招阴拳向着任光面门打了过去。任光看着,眼神一皱,踌躇不已……
阴拳扑面袭来……突然,任光身后忽地一人一个硬踢,直朝着任光面前袭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年一招硬脚,硬生生地与阿鲁刺格尔的拳头接了上来。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阿鲁刺格尔顿时感觉到拳头处的一股阵痛,然后嗷叫着向后退了几步。没完,黑衣少年踢完了这一脚,稳身落地,随后迅速一个转身,又是一脚重重踢在了阿鲁刺格尔的腹部上。阿鲁刺格尔没来得及反应,硬生生吃了这一脚踢,随后又是大叫一声,整个人飞出几丈远,直接摔在了金轿旁处。
在一旁的另外两个蒙古大汉逊都思托和乞失里台阿伊见了,纷纷用吃惊的目光望向了刚才发出重重脚踢的那个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依然挺立,来者不问,自是来运镖局的少主孙云。只见孙云直身站在镖局门口,用严肃的眼神望着对面金轿处的蒙古大汉以及蒙古士兵众人,似乎决定下心来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少主……”看着孙云危急时刻救下自己,任光吱声道。
孙云望了望刚才受伤的石常松,又看着门口梯子被踢倒的狼藉的场面,不由问道:“阿松他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岔了下气,并无大碍……”任光轻声说道。
“后面他们说的话,我刚才都听见了……”孙云又把目光放回了阿鲁刺格尔等蒙古人的身上,然后立身严肃道,“中原汉人可杀不可辱,不管你们是察台王府的人还是蒙元朝政的人,今天敢动这来运镖局半根汗毛,我孙云决不答应!”孙云话语说得气势磅礴,看来孙云并不畏惧蒙古人对自己的压迫。
阿鲁刺格尔似乎才刚从孙云的脚踢下清醒过来,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听了孙云的不逊之言,阿鲁刺格尔两眼杀气腾腾,对着他自认为不知好歹的孙云厉声道:“哼,臭小子,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敢惹察台王府的人,我会打得你再也站不起来的……”说着,阿鲁刺格尔摆出拳架,似乎面对孙云不会手下留情了。
孙云看在眼里,心里却毫不畏惧。看着阿鲁刺格尔要和自己硬碰硬,孙云脚步微挪,也做出了随时应对的架势。
两人正要决斗,而在金轿处,轿子的窗帘缓缓拉起,一张清秀脸庞浮现,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来运镖局门口处的孙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