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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纳兰性德《木兰花》
赵君堂这一段时间又开始了空中飞行的日子,今天BJ,明天G州,忙得连身上的每个毛孔都紧张不安。他时不时打电话回家,问一问家里的情况。芷楠一看来电显示,往往会让女儿去接。
女儿跟爸爸电话里嗲得让人的心酥酥的,女儿跟爸爸说完后往往叫妈妈来接,芷楠有的时候直接挂断,有的时候说上两句,无非是那边天气凉吧,记得换衣服,别把袜子当手套用哦。
赵君堂在那边嘿嘿地笑着,说等我做完这单生意就收山不做了。
芷楠说你就是山上的那只最傻的猴子,等别的猴子都跑光的时候你还在那山上站着望风呢!
赵君堂说这次是真的,看看吃老本也够我们全家吃一辈子的了。
芷楠说你就做梦吧。
晚上,她早早地跟女儿把饭吃了,吃完饭休息上半个小时看看书画画画什么的就差不多该放热水洗澡了。洗好了澡,母女俩钻到被窝里再看上半个小时的书就都哈欠连天了。
她给女儿脱去衣服,让她睡觉。小家伙歪着头看着妈妈,不一会儿长睫毛就停止了闪动,整个人呼呼地睡着了。
芷楠也关了灯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芷楠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老公打来的,但是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习惯性地喂了一声,说你好。
对方一开始没有声音。
芷楠又喂了一声。
对方说是我。
芷楠说你是?
对方沉重地说道:方圃。
芷楠哦了一声。
方圃说没有打扰到你吧。
芷楠说还好,没有。
方圃说你还好吗?
芷楠说还好,你呢?此时芷楠的心里风起云涌,波澜起伏,可是她的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方圃的声音浑厚低沉,他说听到你的声音真好,还是以前的声音——没有变。
芷楠苦笑着说你的也是——没有变。
方圃说我一直没有勇气拨打你的电话。
芷楠说谢谢,不过,你今天终于有勇气了。
方圃说是你给了我一个机会。
芷楠说知道你现在做得很大,很为你高兴。
方圃说我是把事业当成爱情去经营的,能做不好吗?
芷楠笑着说是呀,事业爱情双丰收,你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方圃说也没有吧,我只是许多年前在海边嬉戏的一个小屁孩,偶然把一粒沙子放到了贝壳里,等待着多年以后珍珠的出现。
芷楠说你真会讲,还说得这样有诗意。
方圃说你本身就是一首诗。
芷楠说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玩不起浪漫了,说正经的吧。
方圃说我本身就没有开玩笑。
芷楠说好多年老家都没有你的消息,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方圃说鲁滨逊漂流记里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我是一个野人。游走在文明边缘的野人。
芷楠笑了,野人?
方圃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比现在上演的电视剧都精彩。
芷楠说我从来不看电视剧的。
方圃说真的?一个女人竟然不看电视剧?
芷楠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社会百态远比电视剧精彩。
方圃说也是,不过听到你竟然不看电视剧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芷楠说别说电视剧,我连电视都不看的。
方圃说这是真的吗?
芷楠说是的,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方圃说我相信你,那你闲着没有事情的时候做什么?
芷楠说我似乎每一分钟都很充实,几乎没有觉得无聊的时候。
方圃说那你打游戏吗?
芷楠一听噗嗤笑出了声,说我连电视都不会看,又怎么会去打游戏呢?长这么大我还一次都没有打过。
方圃说那你下班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芷楠说照顾女儿,写东西,看书。
方圃说哦,那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芷楠说想听,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说?刚才你倒是一股脑地把我的隐私都打探去了。
方圃呵呵一笑,说哪里的话?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的故事就是你听了,或许也不会懂。
芷楠说你看还没有说就后悔了。
方圃说也不是,我不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
芷楠说我很久以来都没有听过故事了,我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还有那个评判的眼光。
电话的那端一片静默。
芷楠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动静了,说时间不早了,我先挂了。说着她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芷楠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整个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方圃,是小时候的方圃,高高的个子,细长的腿,穿一件白得发黄的汗衫,一条满是补丁的裤子。
但是,他的脖颈挺得很直,他的骨头很硬。两只大眼睛流露出的是对生活的渴望和憧憬。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里一片模糊。她关了灯,拉上被子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影像还是挥之不去。
她试着不去想他,她试着去想白天发生的一切,想想小朱那么美的一个女人,竟然厌倦了约定俗成的男婚女嫁,找了一个女人做老婆;想想小邓,那么年富力强的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竟然吃起了软饭,找了个妈妈级别的已婚女友,孩子都有两个。
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一步步挑战人们的承受底线,照这样发展下去,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奇葩出现?
想到这里,她再也睡不着了,拧开床头柜上的灯,拿起《红楼梦》看了起来。这本书,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来了,但是每次翻看的时候都有不同的感受,她觉得人生就跟翻书一样,每一分每一秒给人的感受都是如此不同,书还是那本书,一点儿都没有变,但是翻书的人却变了,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几天后,芷楠跟方圃在市区一个名叫旦夕元的茶馆见了面。
芷楠穿着一件紫罗兰的长款旗袍,脖子里缠着一件白色的真丝长款围巾,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的方口皮鞋,臂弯里斜跨着一个黑色的真皮皮包,头发挽起,梳了个鸡窝头,别了一个大的蓝色水晶夹子。
整个人通体散发着一种优雅高贵的书卷气。
芷楠往往不会提前到场,但也不会迟到,她几乎总是踩着那个约定的时间点来到。
不过,她刚一下车就进入了一个男人的视线。
这是一个黑色脸膛的男子,脸膛长得像一块大土豆,而且脸色土黑土黑的,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是早年的青春痘的余孽。
双眼皮双得有点离谱,像是两条永远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粗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工加工过的。
眉毛又粗又黑,上面还有几根不安分的长长的眉毛,像是岗楼的哨兵般打望着远方。
直挺挺的鼻梁平滑地拉下来,嘴巴却很小巧,但是却有着性感的厚嘴唇,就连女人也望尘莫及。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按照同一个方向向后面抿着。上身穿了一件黑白格子西装,里面穿着浅蓝色的衬衫,但是没有扎领带。
他就是方圃。方圃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他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旁边的位子上放着一款黑色的男人皮包。
从她下车的那一瞬间,他就看到她了。他摘下了墨镜,擦了下眼镜,放在桌子上。他的身后放着两根不锈钢的双拐。他招呼了一个男服务员过来把双拐拿走了。
芷楠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服务员过来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找一个姓方的朋友。
芷楠点了点头,服务员说跟我来吧,说着在前面走,把芷楠带到方圃的面前,然后走开了。
芷楠微笑着冲方圃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方圃说过来还方便吗?
芷楠说还好。
方圃说要喝点什么?
芷楠说一杯绿茶就可以了。
方圃说喜欢喝什么牌子的?
芷楠说随便好了。
方圃说难就难在随便二字,其实是最难让人伺候的。
芷楠说是吗?老同学了就不要客气了。
方圃说来SH后看到你混得还不错,我着实为你感到高兴。
芷楠说那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现在你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的让我很感到很意外,也很激动。
方圃说是吗?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的消息。
芷楠说我一直生活在大众的眼皮底下,倒是你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说说你那些鲁滨逊的故事吧,我可是冲着那些故事来的。
方圃笑了笑,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你最喜欢读《儿童诗》和《小溪流》。
芷楠说是呀,读着读着不知不觉之间就流进大海了。
方圃说真是世事难料呀!现在生活得还开心吗?
芷楠点了点头,说还好吧,一想到女儿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方圃说女儿长得很像你吧?
芷楠说怎么说呢,看到他爸爸的说像他爸爸,看到我的说像我,要是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那人们就会说你看这一家三口长得可真像。说到这里,芷楠掩口而笑。
方圃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说看得出你生活得是很不错的。
芷楠说还好,她看了一眼方圃,微笑着说你呢?孩子多大了?
方圃停顿了一下,说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芷楠说你想说真话呢,还是想说假话?
方圃哈哈大笑起来,说真话呢,会让你听起来不舒服;说假话呢,就等于是欺骗了你,让我感到不舒服。
芷楠说那你没有说,怎么就知道我听了后会不舒服呢?
方圃说那我就说给你听听,他沉思了片刻,说我还没有结婚呢。当然了——更没有孩子,不像你,有那么一个幸福的家庭。
芷楠哦了一声,说这话听起来确实让我感到不舒服了。她抬起头来注视着方圃的眼睛,说为什么不成个家呢?
方圃说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最好还是不成家的好,男人成家也是需要资本的,要到有那个能力的时候,不然也会害了人家。家,是需要守护的,不是吗?不能说扔给女人大把的钞票,扔给她一台电脑就是爱了。
芷楠说不错,家是需要守护的,不然也就不成其为家了。
方圃说守护一个家,一个女人,我现在似乎做不到,所以还是没有的好。
芷楠说你是太理性了,也太为别人着想了,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不还都成了家,你也可以的。
方圃想了想,说人跟人的想法还是不同的吧。更多地为别人着想,别人才能更多地为你着想,大家都是相互的。
芷楠说但是爱情要真的来到的时候,是不允许你去理性思考的。
方圃说就是因为我太相信爱情了,所以一直不敢触碰这一方面,也怕万一爱上了别人,或者被被人爱上了,那麻烦就来了。
芷楠苦笑了一声说不知道谁家的女儿有福气,能够做你的老婆。
方圃呵呵一笑,你太抬举我了,我有什么呢?我又能够给人家什么呢?
芷楠说给安全感就行了,女人其实最想跟男人要的就是这三个字:安全感。豪车宝马,海滨别墅里未必就有。
方圃苦笑了一声说或许是吧,其实男人问女人要的也是这三个字。
芷楠说是吗?
方圃笑了笑说大多数男人是这样的,当然了也有个别例外。
芷楠点了点头,说你一直忙着做生意?方圃说除了做生意,我找不到更好的适合我的生活。
芷楠说我觉得四十多岁的男人应该要多为自己以后着想了,四十岁应该慢慢学着回归家庭了,不是二三十岁懵懂莽撞的时候了。
方圃说对于有家庭的人来说应该是吧。不过,对于一个没有成家的人来说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四海为家。
芷楠说你看来真的应该成家了,说着她低下头想了一想,说这么多年就真的没有碰到合适的?我觉得不会吧?
方圃说说没有碰到是假的,可是接触下来,还是一个人确是真的,不是每一个陌路男女最后都会擦出火花。
芷楠说但是你不想去擦的话,那就想也不用想了。
方圃说人真是很怪的,一段时间就像冬眠的蛇一样,什么也不去想,只是保持一种状态;而有的时候,却又突然想改变一下,体验一下别样的生活。
芷楠说那岂不是太单调了,生活是需要色彩的,每一种颜色都不是纯粹的一种,而是不同颜色的合体,甚至就是合体本身。
方圃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大概是吧,不过,我想改变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人给我机会了。说着,他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看着芷楠。
芷楠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笑着说看来最好的方式还是冬眠的好,因为我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方圃书说想不想是一回事,给不给是另外一码事。
芷楠说思想跟行动是一致的,不会分开,要是分开来讲的话那就都没有意义了,很抱歉。
方圃说是我的不对了,我不该打扰到你。
芷楠说不用说打扰,大家都有一颗平常心去对待就好了,生活是生活,很现实,很实际,甚至也有点单调,有点枯燥,有点不尽人意。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复杂的情节,那么纠缠不清的关系。所以,看电视的时候,千万不要对号入座,要把它当成别人的生活,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分也好,合也好,一场游戏,一场闹剧而已。自己生活中的烦恼尽量不要去想,假如一定要去想的话,那就等于是想别人的事情好了,这样的话,什么心结都打开了。所以,看自己也要客观一点,旁观者清。
方圃说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懂了。不过,我问你,假如一个人对另一个要是心一直不死呢?他还一直忘不了另外的一个人,那怎么办呢?
芷楠说那样也好,保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是永远的精神蛋糕,没有人与你分享,只有你自己懂得,不也很好吗?
方圃点了点头,有点失落,说是不是我来得太晚了?
芷楠说也没有吧,感情这条路上没有早晚,只有偶然和恰到好处。经过那么多年,我们彼此都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可我们的回忆中彼此还是以前的模样,哪怕现在的我们有一天真的走在一起跟两个陌生人的偶遇有什么不一样呢?
方圃笑了笑,两个陌生人?我们?
芷楠说是的,过了这么多年,对于彼此来讲真的是很陌生了,这是岁月对于我们的戏弄。
方圃说要是我们真的还有那个心的话,就谁也戏弄不了我们。
芷楠说我们有那个心,可是,我们又能够怎么样呢?
方圃说离开,我们可以一起离开。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你,只是你飞得太高太远了,你走得是阳光大道,我走的是荆棘险滩。
芷楠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激动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问过老家的很多同学,甚至包括你们家的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消息,你为什么跟我玩起了失踪?哪怕你还是在家里种地我也不会嫌弃你,是你自己太懦弱太自卑了!现在我的生活已经很平静很平静了,你却出现在我面前,送来了你那似乎永远也写不完的情书,你以为我会开心吗?你以为的我的心里很好受吗?你以为推掉一个人就跟推掉一笔生意那么容易吗?藕断,丝还连啊!
方圃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你把情书——给我退回来了?
芷楠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她哽咽着说难道那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你就继续冬眠好了,我——早就醒了,我是女人,不能够为一个空洞的爱字守护一生,我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保护我的爱我的男人。我没有等到你的出现,请你原谅我。我来到SH的时候,举目无亲,想找个人哭,想找个人笑,可是又能够找谁?我需要一个肩膀,宽厚而踏实,让我哭个够,也笑个够的肩膀。
方圃把桌子上的墨镜拿起来,戴上了,但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给他们的茶壶里添了些热水,然后就走开了。
方圃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他轻轻地从里面抽取出了一张递给了芷楠,芷楠说了声谢谢,我们谈点别的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哪怕过不去了,我们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我一向不会轻易放弃缘分,也不会拒绝缘分,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随缘而定的人,我听天由命。
方圃说好吧,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的你。
芷楠说情歌里总会出现这样的歌词,但是唱者心里最清楚。
方圃说你在怀疑我对你的心?
芷楠说也不是,我现在对任何人都不想去怀疑,更不想去否定,大家都是各个不同的射线,有的平行,有的相交后又继续前行,人生就是这样,碰见了是缘分,牵手了是情分。
方圃说我没有你那么会说,我有的还是以前的固执和不达目的不罢休。
芷楠冷冷地一笑,说别太执着,否则人活得太累了,真的要学会放松和放下,现在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更要懂得取舍。
方圃说你让我看到的是淡定和达观,但是男人却做不到,包括你那个赵君堂。
芷楠的脸一下子红了,她静默了一会儿说今天能不提他吗?我想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方圃没有说什么。
门口又进来了一对男女,男的起码有五六十岁,头发已经掉了大半,女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点,长着一双猫眼,像是炫耀,又像是示威。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二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这二位走进来后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就直接走到里面,他们在方圃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他们要点什么。
芷楠看了一眼手表,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单位里还有事呢。
方圃说哦,公司里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小楚提,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芷楠说谢谢你想得那么周到。
方圃说或许等等我会跟你赵君堂见一面。芷楠有点警觉地正视着他,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方圃的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不关女人,放心好了。
芷楠说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向来分得很清楚。
方圃说我知道,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芷楠说谢谢你还一直记得我以前的样子。说着站起来,拉了拉衣服顺便把皮包挎在手上,看了方圃一眼,说我先回去了。
方圃点了点头,说下一次我还可以约你出来吗?
芷楠扭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方圃苦笑了一声,说什么现在都晚了,我没有想到那么快你就把我判了死刑。
芷楠摇了摇头说命运的捉弄吧,其实,我早就把自己判了死刑。至于以后的日子谁也说不清楚,我听从命运的安排。但是,现在,我想的只是现在,请原谅。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方圃望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领芷楠进来的那个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说先生刚才陪你来的那位先生刚才来过电话,问要不要来接你?
方圃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说着回过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男服务员,把我的拐拿来吧。
男子把双拐拿过来,递给了方圃。方圃戴上了墨镜,抓起椅子旁边的黑色皮包,拄着双拐一步步地往外走。大堂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有的忧郁,有的怜悯,有的嬉笑,有的默然。同时,张宇的一首《曲终人散》响起:
你让他用戒指把你套上的时候
我察觉到你脸上复杂的笑容
那原本该是我付予你的承诺
现在我只能隐身热闹中
我跟着所有人向你祝贺的时候
只有你知道我多喝了几杯酒
我不能再看你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里你又回头
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
只有伤心人才有
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
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
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
我还想等你什么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music---
我跟着所有人向你祝贺的时候
只有你知道我多喝了几杯酒
我不能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里你又回头
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
只有伤心人才有
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
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
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
我还想等你什么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
只有伤心人才有
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
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
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
我还想等你什么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方圃背负着这沉重的歌曲一步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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