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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年轻了二三十岁,没错,那便是因为我们从地宫里面分开的时候,你交换给我的玄芽丹起到的作用,弥补了我亏空的生机。”
血将军说完这些话以后,忽然才警惕了起来:
“见鬼,我和这小子说这些做什么?”
林封谨听了血将军的话以后,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得将军你这么看重玄芽丹。我这人却最是好说话了,只要你给我面子,肯帮我的忙,我也是古道热肠,义不容辞的。”
说完林封谨就又取出了一枚玄芽丹,丢给了血将军,血将军恶狠狠的瞪着他,二话不说,一口吞下。
说起来也怪,血将军吞下了这一枚丹药之后,略作调息后,脸上的皱纹真的是很明显的减少了许多,头上的白发更是稀疏得多,若说他来的时候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那么现在的话,已经是至少又年轻了十来岁的模样。
林封谨看着血将军服药后,便站了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拿过了一只鸡毛掸子,取掉了旁边悬在墙上的纱笼,露出了一副精心装裱的字来,用鸡毛掸子在上面扫灰。
血将军这时候只觉得和林封谨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尤其是林封谨不说话的时候,他更是发觉自己根本就连半句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冷道:
“你叫我来就是看你扫灰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封谨笑了笑道:
“不急,我还真有事情要找你,等我将这幅字打理完再给你说,这时候我是不能分心的。”
血将军之前也是初看了一眼那一副字,只觉得这狗屁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此时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却是见到写的是两句诗:
一念起自心海中,
也斩他人也斩我!
这一次看的时候,血将军忍不住就留了神,哪里知道这仔细一看,竟是感觉到了有一股森然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就仿佛是和刚刚蘸水磨砺过的剑锋紧贴在脸上的冰寒感觉一模一样!!
他本来就是身经百战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顿时本心里面就要做出防御的动作,结果这一防御之后,顿时眼前都是一片恍惚,那诗句在一瞬间仿佛都乱掉了,分裂成了整整十六个字,或是旋转,或是冲撞,或是横砸,或是重压,呼啸而来,就仿佛是行走在山道上面,头顶却是骤然滚落下来的巨石,充满了无法匹敌的霸气!
血将军大叫一声,疯狂的冲突,左支右绌,却渐渐的觉得自己力不从心,目不暇接,眼见得竟是只能闭目待死,可是忽然之间,眼前猛然一空,整个人如梦初醒,却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发觉自己居然还呆立在了林封谨的书斋当中,朝阳的光芒无声的照了进来,一切居然是那么的安静,可是心中却还充斥着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血将军呆了半晌,完全都不知道先前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可以说那段经历存不存在,可是剧烈的喘息声,还有满额头满背的冷汗,都在说明那应该不是幻觉,这时候,血将军才发现,林封谨正徐徐的用碧纱笼重新盖上了那副字。他这时候才忍不住上前一步粗声道:
“你他娘的在搞什么鬼?”
林封谨愕然道:
“我有搞鬼吗?”
血将军心中此时的感觉很是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先前那死里逃生的感觉一直都在心中盘旋着,他忍不住大声道:
“那副字!那副字是怎么回事?”
林封谨回头过来,深深的看了血将军一眼,淡淡的道:
“这是你问人的态度么?血将军,我自问没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请你来帮忙,你自己也答应了的,要是现在不做的话,你马上转身走人都行!”
换成旁人敢这么对血将军说话,狂暴桀骜的血将军必然是立即翻脸,顺带杀他全家,但此时他面对林封谨看的这一眼,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诡异的心虚,居然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忍气吞声的道:
“我刚刚看那副字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些奇特的东西,敢问这是怎么回事?能再给我看看么?”
林封谨看着血将军,有些惊异的道:
“这是在下的师尊赐给我的墨宝,看来血将军你的悟性不低啊,居然可以看得满头大汗的,难道你激发了家师留在其中的剑意?当时家师赠这幅字给我的时候,说是他在这里面留下了三分剑意,让我日日夜夜揣摩,若是有所得再去找他。”
血将军听了以后,呆滞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道:
“这,这幅字里面,真的只留下了三分剑意?这,这怎么可能?”
林封谨没好气的道:
“血将军,你的这名号只怕也是传承了几百年,再说你和田襄子也是熟悉的,自然应该知道一些常识,能够在字画里面留下自身武学奥义的人本来就少了,家师在里面能留下三分剑意,不说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是做到了巅峰吧!你几时听说过有高手大能还可以留十成,不,五成剑意在字画里面的?
血将军被林封谨说得一时间都有些哑口无言,但心中的沮丧感觉都是难以形容:
“天杀的,天杀的!!这林封谨的师傅用剑的,应该就是陆九渊吧,他的三成剑意便如此变态强横,几乎是能把我生生的逼入绝境,那,那他娘的要是真的面对了他,我岂不是一照面就得死??这小王八蛋本身就如此阴险狡诈了,还有这样大的靠山,我怎么奈何得了他?”
看着被打击得十分恍惚的血将军,林封谨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这其实乃是林封谨早就设置下来的一个圈套,让血将军一头撞了进来而已。
血将军观画的时候,触动了陆九渊隐藏在里面的剑意,以至于一败涂地,这确实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只是这样的观画而引发出剑意的比拼,完全就是精神世界层次上的交战,血将军这厮杀人放火吸血,吟诗估计也是“哎哟我的妈,一个大树杈”之类的老粗,估计也是从来不修心境的人,被拉入幻象当中输给陆九渊的“心剑”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这是纯精神层次的比拼,血将军则是属于那种外门邪道功夫的极致,天生就要被克制住。
并且血将军还不知道,他自身本来这方面就薄弱了许多,而林封谨今日在书房当中点的这熏香当中,还是做了手脚的,放入了相当于是属于后世所说的“致幻剂”之类的,能大幅度的降低人的心灵修为和防范意识-------就仿佛那些K了药的无知少女,甚至被蹂躏了多少次,甚至蹂躏的她的是几个人都根本不知道------所以才败得如此彻底。
当然,也必须认识到,精神永远都要依托物质而存在,在实战当中,血将军遇到了陆九渊,败多半是一定的,可是两人之间的差距,肯定不会像是精神层次修为上的那么大,血将军若是见面后就一心要逃,陆九渊估计还真拿他没办法。
林封谨这样一弄,却是在血将军的心灵上留下来了一个巨大的破绽,估计陆九渊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挂上了属于那种“绝对不能招惹”的标签,同时也是再次重挫了血将军的嚣张气焰。
用人之道,在于一张一弛,拿行话来说,那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从血将军入府以来,林封谨也算得上是厚待了血将军,这时候便正好给他泼点冷水,让他生出敬畏之心,接下来不说是收服他,至少使唤起来就能顺手许多了吧。
看着有几分失魂落魄的血将军,林封谨满意的一笑道:
“老血啊,话说无功不受禄,你看,你说要我先预支一两真钢,我二话不说就给了,你没让我预支玄芽丹,我刚刚也是拿了出来,这会儿却有个事要请你出手了,下午不如陪我跑一趟?”
血将军闷声道:
“你要我做什么,我只会杀人。”
林封谨道:
“我估计有个王八蛋下午会不识抬举,你去帮我狠揍他一顿好了。”
血将军心中正是郁郁难平,无处发泄,便很干脆的点头道:
“好!我去!”
林封谨点点头,叫来小厮送血将军回去休息,不过在临走之前,抓住了自己先前放在桌面上写的那几个字,拍了拍血将军的肩膀道:
“这副字送给你了。”
血将军打开来一看,上面却是写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
血将军脸上肌肉一跳,看起来忍着极大的戾气似的,看起来下一秒似乎就打算把这纸条揉碎抛弃掉,但是隔了一会儿,估计心里面千回百转过,还是长叹了一声,将其放入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对他来说,既然来了这里,就相当于进入到了一张连绵不断的蜘蛛网当中,这时候身上沾到的蜘蛛丝已经是够多,想要脱身哪里有这么容易的?
而这一切,都被旁边随侍的小厮看在了眼里面,然后便去回报给了林封谨,林封谨满意一笑,便不多说什么了。
***
用过了午饭以后,林封谨便去寻血将军。
他达到血将军的居处的时候,正好见到血将军将一张药方交给了配备的临时管家,让他去按方抓药,林封谨接过这药房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百年老山参两颗倒也罢了,这珍珠粉为什么还要夜明珠研的?老齐啊老齐,你可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啊。这一个药方抓下来,少说也是三千两往上出头吧!”
血将军冷哼一声道:
“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这一次叫我来下了如此重注,肯定是要我给你卖命的了,那我他娘的还和你客气什么?赶紧趁着你还求着我的时候多宰几把啊!再说了,我这药方是为了调养我早年的暗疾,我的状态好了,你的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对吧?”
林封谨叹了口气,摇头无语,却是见到了血将军的面前漂浮着一个碗口大的鲜红色圆球,正在徐徐的旋转着,这鲜红色圆球的质地很是有些奇特,有着水银那样的厚重感,却又看起来格外的神秘莫测,表面绘上了诡异的咒文,更是有着几处明显的缺口,就仿佛是一只苹果上有了虫眼或者被人咬了几口似的。
林封谨看着这鲜红色圆球表面上的咒文,若有所思。
血将军此时忽然张开了口,撮唇一吹,便见到了一团红色的雾气从他的口中被吹了出来,笼罩在了这鲜红色的圆球上。紧接着,血将军伸出了右手,朝着鲜红色的圆球上不停的洒落下一股一股亮银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先是混入到了那红色雾气当中去,紧接着再一点一点的渗漏入鲜红色的圆球,徐徐的修复着圆球上的缺口。
林封谨看着那亮银色的粉末,忽有所悟的道:
“难道这就是被你炼制过的真钢吗?”
血将军看起来应该不是很方便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概过了盏茶功夫,血将军便将真钢洒完,然后见到那鲜红色的圆球上面的一小块破损之处已经被完全的修复了,便满意的叹了口气道:
“这一次应该是你这里各种材料都比较齐全,所以真钢发酵得不错,修复的效率比我预期的要好。”
林封谨凝视着那个鲜红色的圆球道:
“这应该就是鲜血铠甲的真正模样吧?”
血将军看起来也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估计也是认命了,虽然态度比较生硬,却开始配合起林封谨来:
“没错,这是它没有进入战斗时候的形态。”
林封谨询问道:
“这玩意儿上面的这些咒文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我不说什么博览群书,但也好歹也算是眼界开阔,居然认不出来代表的含义,在此之前,也只是见识过一次过类似的符号而已。”
血将军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显然有些不信,又有些故态重萌,斜眼看了林封谨一眼,断然道:
“不可能的,你在这之前,怎么可能见到过我这圣铠上的血纹?”
林封谨笑了笑道:
“话可不能说死了喔,你先告诉我这几个咒文的含义,我就告诉你我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血将军顿时盯了林封谨一眼,认真的道:
“你真的以前见过血纹??”
林封谨道:
“这玩意儿我不知道是不是像你说的,叫做血纹,但确实是有见到过的。”
血将军便很干脆的道:
“我圣铠上面的这咒文,翻译成出来的话就叫做,地,水,火,风。因为世界的根基就是由这四种东西组成的,有了这四大元素,修炼了神秘功法的我就能在圣铠当中自成天地!来去逍遥。”
林封谨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才道:
“我见到了的这类似的咒文,却是在另外一件铠甲上面镶嵌的,这铠甲的主人,却并非是属于我们人间界的,而是被多闻天令符召唤出来的,隶属于修罗界当中大暗黑天手下的战修罗,不过,这个战修罗的位阶也不算高,只是个克敌,他的铠甲上有长长的飘带,飘带上就有类似的咒文,却没有你的这个复杂。”
血将军本来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听林封谨这么一说,顿时就怔住了,半晌才回过了神来,吐出了一口气道: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知道这血文的来历!”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这个人说一不二,什么时候骗过人?这么说起来,你的这件鲜血铠甲也不是我们人间世的东西了?”
血将军顿时一哽,很显然他不想提起这件事,但现在被林封谨窥破了根脚,那么便是想藏也藏不住了,只能叹了口气道: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
原来在四百多年之前,大卫朝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一年从正月开始一直到三月都不下雨,显然是出现了大旱,卫帝每年都要在三都之间巡行,见到应该是灾荒来到,便顺带去泰山祭天祈雨。
结果在卫帝前往泰山祈雨的路上,便恰好遇到了刺客。
说实话,要想刺杀帝王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是数百年都没有发生过的奇闻,正因为如此,当时的卫帝身边的防护措施实际上是出现了相当大的漏洞,而刺客的实力也是格外的强悍,甚至是杀到了卫帝的面前。
这时候,一名侍卫挺身而出,为大卫帝王挡下了刺客致命的一击,还锁住了对方的武器,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则是为此重伤,十来天以后就死了。
而这名刺客因为不甘心的缘故,耗费的时间太久,也是被闻讯赶来的大内侍卫围住,来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可以说是插翅难飞,最后这刺客被抓住了之后,众人才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刺客乃是一名从修罗界而来的强者,为了炼制一件法器,所以特地不惜代价,不惜施展降临秘术,来到了人间界刺杀帝王。
卫帝大怒,命人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将这名刺客的魂魄和身上的铠甲都以血炼之术进行祭炼,最后将其铸造成了一袭诡异而强大的血色铠甲。这时候,那一名姓齐的侍卫也是传来了死讯。
为了帝王而代死,那是一件既不幸而又可以说是大幸的事情。
人惨遭横死,当然可以说是不幸。
但是,人总是要死的,能够拿这条命来换救驾的功劳,这样的机会却也是极其罕见,若中彩票那样的稀少。
因为这种事情再抠门昏庸的帝王也是会厚赐的,因为不做个表率出来,以后还有谁会傻乎乎的来为你卖命?
所以,当时的卫帝就将这一袭强大的血色铠甲赏赐给了齐侍卫的后人,并且设立了禁宫副统领的职位,让齐侍卫的后人永远都承袭这个职务,只要大卫不灭,他的后人一出生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而齐侍卫的后人也是十分争气,在随后的几百年里面虽然也是有所起落,却也总是能屡次立下了救驾,平叛的大功,深得历代君王的信任,因此,随着这名齐侍卫的后人多传承了几代之后,旁边人便已经将血将军的名字叫顺口了,也就流传了下来。
听到了血将军将这个故事说完,林封谨这才知道了血将军的来龙去脉是这么回事,竟然也是和那修罗界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卫朝亡了以后,血将军的这一脉为什么宁可穷困度日,也不出仕,要为亡掉的大卫朝守节。
国家养士四百年,还是总会有几个孤臣孽子出来效忠尽节的。
林封谨听了血将军的故事以后,也是有些唏嘘,忽然询问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此时怎么会离开钱震,跑来我这里呢?”
血将军盯了一眼林封谨后道:
“告诉你也无妨,王上他得了青梅嗅之力,便有望将夺舍遗留下来的毛病一举治疗平复下来,所以要闭关半年,在闭关的这半年里面,有渔翁和田襄子守护王上已经足够。并且我来这里之前,也是告诉了王上,他老人家也是赞同我前来。”
林封谨点了点头,知道钱震估计也是打探调查了自己,知道今后很可能与自己有合作的余地,这样的举动也算是进行了示好吧。他看了看血将军已经将那只鲜血圆球收了起来,便道:
“走吧,和我一道去办点事。”
血将军淡淡的道:
“好。”
接下来,林封谨便带着血将军上了一辆马车,然后两人便对准了邺都的知府衙门疾驰了过去,在那里等候了少许,便见到里面也有一辆马车开了出来,林封谨便让车夫跟上,然后出城。
***
张雷这几天一直都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眼皮也是在连续不断的跳了七八次,
可是,他虽然也是有一身常人所不能的本事,可是衙门黑狱深似大海,那大枷上的官印一盖,便将神通什么的都封得死死的,何况手脚上面还戴着镣铐?要知道,此时各国当中的镣铐都是特制的,带有国家的气运在其中,同样也有封禁神通的作用。
倘若有不老实的人还想搞三搞四的,直接就穿了琵琶骨,抽了脚筋以后再丢到茅厕里面浸粪三日,有天大的本事也给你折磨成了一滩烂泥!
这一日张雷又听到了牢房里面有开锁的声音,却忽然有些纳闷,今日送饭的时间不对吧?是不是太早了些?
然后便见到衙役们走了进来,还扛着一个麻袋,另外旁边还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却并不像是官府中人,不过那些眼高于顶的衙役们看样子都还是相当奉承的。
紧接着,衙役们便走了过来,先打开了牢门,然后将那个麻袋拖了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麻袋里面赫然也是个人!不过这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呼吸气息,俨然已经是不知道死了多久。
牢头儿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死人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扔到了张雷的身上,没好气的道:
“换。”
张雷在牢房里面呆得久了,身上自然味道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被这死人衣服扔到了脸上以后,顿时就觉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几乎没把自己给熏昏过去!不过他这人也是颇有些精明,立即知道这应该是要施展“李代桃僵”的办法了,乃是难得的出狱机会!
“这造瘟的小段,总算是打通关节了。”张雷在狂喜之余,忍不住暗自腹诽了一句道:“真是的,办事效率这么慢。”
不过这时候,张雷心中忽然又生出了些疑虑来,忍不住看了牢头儿一眼,赔笑道:
“劳驾,请问托你们办事儿的是谁?”
牢头儿一嘴巴子就抽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恼怒道:
“杀千刀的贼死囚,怎的这样多嘴?想不想出去?”
张雷挨了一下,心中尽管恼怒,可是却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命在人家手上拿捏着,在那结结实实的威胁下不敢多说什么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将那死人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给死囚穿上,将之脸朝里翻转过去,做出沉睡的模样,最后自己老老实实的钻进了麻袋里面蜷缩了起来,就仿佛是瓮中之鳖一样。
接下来张雷就辛苦了,听得自己一路上被抬了出去,然后被抬上了一辆板车,这板车却是装垃圾的,将他埋在了最下面,那腐烂的气味儿就不用多说了,并且一路上板车更是颠簸得十分厉害,几乎是连五脏六腑也要被弄得翻了个个儿。
最后,板车终于出了城,又走了大概几里地,停下,几只大手将张雷容身的麻袋给拎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张雷万万都没想到,顿时剧痛攻心,眼前一黑几乎是闭住了气,几乎都要窒息,半晌才缓过了气来,抹着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慢慢的从麻袋里面爬了出来。
这一重见天日之后,张雷迎面就见到了一缕阳光,那感觉对呆在了黑牢里面十几天的他来说,当真是没有办法来形容的,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不过,等他恢复了一会儿,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以后,心又再次深深的沉了下去。
因为张雷又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淡淡的说着“我们还会见面”的年轻公子。
这时候,张雷才知道,自己出狱只怕根本就不是小段弄的门路,而是这公子做的手脚!这人如此煞费苦心的来算计自己,可见所谋乃大啊.......
林封谨此时也是看着张雷,这时候的张雷,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头毛发灰暗,肚皮发瘪的瘦狼,身上却流露出了倔强,桀骜,疯狂的感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双眼都还闪耀凶恶无比的桀骜光芒,似要择人而噬!
林家当中其实也是不乏人才,为什么林封谨就瞧上了这张雷呢?
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林封谨这一次前去吴作城,实在是吉凶未卜的势头,林家的人才此时乃是集中在“文”方面,比如说是调度整合,统筹规划。但是,林封谨身边能打的人当中,野猪,水娥,石奴,血将军.......也算得上是人才济济,却要么是没什么智谋,要么就见不得光的。
林封谨目前缺少的,就是一个既有一定智谋,也具备一定武力的人,这个人就类似于管家或者秘书的作用,能够拥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林封谨在的时候,可以让林封谨省事省心,效率倍增,林封谨不在的时候,能够以林封谨的名义统合起吴作城那复杂的实力来。
经过一系列紧密而无孔不入的调查,张雷的一系列情报都呈现在了林封谨的眼前,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竟然是做过中唐边塞克敌关的副将。
却是因为总兵刘我刚愎自用,完全不听劝告,所以导致克敌关失守,而这总兵刘我在败退的时候又一不做二不休,将罪名全部推在了张雷的身上,因此张雷便弃官潜逃,但其亲兄长为了掩护他逃走,断后而死。
这件事之后,克敌关的总兵刘我被降职留用,发配到了与西戎交界的边镇高亭,张雷也是尾随而去,隐姓埋名,混迹在盗匪当中,在两年当中以“望天风”的名义乘势崛起,统合了高亭县周围的盗匪组织。
然后利用声东击西,壁虎断尾的计谋将镇守高亭县的刘我调了出来,先以火烧之计乱其阵型,接着大队的散乱盗匪依次扑上围杀,让刘我身边的精锐变成疲兵,然后率领自己挑选练出来的精锐悍然冲出,阵斩刘我,接着洗劫高亭县。
接下来,张雷席卷了从高亭县洗劫而来的财富,从此便销声匿迹了几年,最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北齐境内充当了一名独脚大盗,不过此人行踪诡秘,选择打劫的目标也是经过挑选了的,通常都是黑吃黑或者说是不会惹出大的事端那种,因此名声不显。
看到了张雷的履历,林封谨更是觉得满意了,这人能在两年当中,便能统合组织出来一批盗匪,更是用这乌合之众成功组织起来将仇人击杀,并且这仇人还曾经做过守关的总兵,便是被贬斥去了高亭县,手下的精锐至少也有千人!
这样的战绩,差不多就像是有人带着大群的古惑仔,居然就能击败一个营的野战军那样离谱了,纵然是冷兵器时代,这样的战绩也可以说是相当的彪炳。足可以看出来张雷这个人的韬略,组织能力,练兵手段都是上上之选。
就在这时间紧迫的时候,忽然有这么一个人才出现在了林封谨的眼前,林封谨怎么会将他轻易错过呢?
这时候,林封谨挥了挥手,马车上便下来了人,拿出来了一个食盒,送到了张雷的面前,然后林封谨道:
“吃,吃完了我们再谈吧。”
同时,林封谨顺带让人也把张雷的镣铐解开了,张雷坐了这么久的黑牢,早就饿得狠了,知道对方若要弄死自己,也犯不着弄这样的玄虚出来,便打开了食盒准备狼吞虎咽一番。
但这食盒一打开后,张雷又是一呆,并不是因为这玩意儿香气扑鼻,而是他的心更是沉重了,因为这盒子里面装的三道菜和一道主食,竟然全部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对面这神秘公子的实力,竟是如此变态,连自己的喜好口味居然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这其实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连你口味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何况是你其余的隐藏着的东西?
一念及此,张雷将心一横,端起食盒便是埋头大吃,吃完了之后,猛喝了几口烈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精气神都恢复得十分惊人,显然里面还加入了名贵的药物。
这时候,张雷才抬起眼睛看着林封谨沉声道:
“你究竟打算怎么样?”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手底下缺个人卖命,觉得你挺适合的。”
张雷冷冷的道:
“我当人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你做狗?”
林封谨并不动怒,退后半步,将血将军让了出来,淡淡的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把事情做绝,所以也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是能在他的手下撑过五十招,就放你一条生路,若是撑不过的话,你若还不答应,那么就去死吧。你也不要想逃什么的了,你的资料我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的,虽然说祸不及家人,但是你要是不按我的规矩办,我做事情也就没有了规矩!”
张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来林封谨绝对不是恫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