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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封谨这时候看了吕羽一眼,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低声道:
“臣先拜祭过先君吧。”
吕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林封谨脑子里面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他今天心中一直情绪不高,胸中块垒郁积,其实和吕康之死没有太大的关系,却是因为自己的谋划全盘被破的强烈挫折感觉,再加上那前朝的卫帝的阴谋已经是全面展开的缘故。
自己竭尽全力,居然还是又输了一着!
恐惧源自未知,林封谨心中的惶恐,就在于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上。而根据之前那大卫朝做出来的一系列安排,阴谋进行推断,这后续的事件多半也是惊天动地啊!
这时候听闻吕羽要单独召见自己,林封谨立即就不难想到,吕羽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弑父带来的罪恶感也是会在无时不刻的折磨他,令他心中痛苦无比。
可是,他的身边的亲信等人,甚至是妻子儿女,甚至都是推动他弑父行为的帮凶,吕羽满腔复杂的心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们倾述。而这种天家的阴私丑事,更是不可以对外人言,传扬出去都是巨大的丑闻!
因此,能够被他找来倾述的,就只有林封谨,一个人的话在心里面憋太久,是非常难受的,何况是吕羽这种身居高位,压力极大的人?
林封谨是一个擅长机变的人,马上就觉得自己郁闷了一天也差不多了,此时也是应该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时机,给自己捞些好处才对,他审时度势以后,便去给死掉的吕康烧了纸,上了香,接下来跪在了地上酝酿了一下情绪,便让眼泪从脸上流淌了下来,伏在了地上失声痛哭,大声呼喊吕康的名字,说自己对不起他。
林封谨这一哭之下,立即也是带起来了吕羽胸中的复杂情绪,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隔了好一会儿,终于爆发了出来怒吼道:
“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林封谨抬起来了通红的眼睛,痛心疾首的道:
“是我害了先君!是我!!当日我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根本就不应该告诉任何人,而是将它烂在了肚皮里面,结果现在搞成这样,殿下你背上了莫大的罪孽,我北齐也是痛失明君。”
听到了“罪孽”两个字,吕羽更是仿佛被烧红了的针刺了一下,猛的跳了起来,狂吼道:
“我有什么罪孽,我有什么罪孽?”
他说话的时候,语音已经是带着颤音,显然都是激动无比,这其中的情绪有愤怒,有激动,甚至还有一些痛苦!而吕羽的样子更是相当失态,若受伤的猛兽那样,几乎都要择人而噬!!听到了吕羽的大叫声,外面的侍卫一惊,几乎都要马上冲了进来,但是崔太监却是不动声色的将他们拦了回去。
吕羽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一字一句的道:
“我母死的时候,想要喝一口蜂蜜水而不可得,那时候,他在什么地方?我从一介小卒坐骑,期间险死还生七八次,有一次饿得只能吃伤口上的蛆,那时候,他在什么地方??我一点一点的从下面往上爬,最后却是得了个杂种的称呼!!”
吕羽一面说,一面在殿中大步的走着,仿佛是一头受创而狂怒的野兽,挥舞着长袖,语速越来越快。
“我为大齐征战数十年,拓疆开土,可是还要遭人背后暗算!老东西答应我只要放那王八蛋一马就立我做太子,可是临到头来又返回,还重建飞豹军来掣肘对抗我的吞蛇军,表面上是去避暑,让我监国,其实就是在商量着怎么束缚我手上的权势!”
“我和我母亲都不止一次病重,老东西从未正眼看过我们,那品行低劣,勾结妖人的吕先一出事情,马上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嘿!!这就是父子,这就是舔犊之情!!”
吕羽到后面的话已经是越说越快,林封谨甚至都有些听不明白了,不过说实话,吕羽的这些话未必就是说给林封谨听的,而是在说给自己听,坚定自己的信心!其实在林封谨看来,吕康若没有看顾吕羽也不尽然,否则的话,吕羽的升迁怎么可能如此之快?而吕羽和他母亲的身份也确实卑贱了些,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不被吕康放在心上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二人之间的权利之争,那更是不用多说什么,君王总是会下意识的捍卫自己手中的权利,并且吕康是在慢慢的让步的。至于吕康如此着紧吕先,那更是因为他知道,吕先犯的事情太大,稍有迟疑,那便是有可能身死,一个父亲总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所以赶回来得快也是情有可原........
当然,这些话林封谨也没有说出来,他此时最适合扮演的,就是一个听众,无需多嘴的听众。这就是吕羽此时最需要的人。
吕羽继续冷笑道:
“天家无亲情,嘿,我还真是幼稚呢,一旦开始争夺大位,那么就注定要孤家寡人,没有了回头路。林封谨,我知道你心里面很不以为然,觉得我得了你的秘辛,转眼就用来弑父,但这机会稍纵即逝,大位之争,很可能就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前朝的武亲王钱震,有名望,有才华,有军权,有韬略,可是在大位面前一让,最后便永远为臣,甚至死得苦不堪言,孤(吕羽本来应该自称朕的,现在刚刚登基还未来得及改口)一个人倒也罢了,大丈夫死则死耳,也算是在世上逍遥过,可是,孤此时却也是枝繁叶茂,撑起了一片天地,孤若一死,妻儿必为奴仆,被人淫辱使唤,在孤门下奔走的忠心之士也是必被屠戮殆尽!!”
“不说别的,但说你林封谨,倘若孤一旦败亡,你觉得东林书院就护得住你吗?你一个区区的秀才,就敢于驱使煽动暴民围困国公府,这罪名是凌迟夷三族!你不仅仅要死, 你全家上下,连同左伯雄全家上下都要一起死得全家精光!其余的人都是为奴为婢!”
吕羽说到了这里,心情激荡,瞠目大喝,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供桌上的东西顿时都是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什么香炉碗之类的都是砸得稀烂,他的胸口急速起伏,良久才缓缓的道:
“林封谨,将心比心,换成是你处在了孤的位置上,你又会怎样做?你又能怎样做?”
林封谨此时也是在心中拿定主意,抱着言多必失的道理只听不说,默默无言。
吕羽也是默然了一会儿,猛然抬头,昂然大叫道:
“没错,孤做得没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论是从才干还是功绩上来说,孤都比其余的任何人更适合做北齐君王,孤对得起列祖列宗,一定可以一统中原,成就皇图霸业。老头子,我这件事确实亏欠了你,所以你的两个废物儿子就留他们一命不杀,我要你在地下看着我是什么一统江山的!”
吕羽其实也只是困于“弑父”的心结当中,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无处述说,如今在林封谨面前尽情的宣泄了一番之后,顿时也就坚定了自家的信念,眼神也是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他呼哧呼哧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便放声大叫道:
“来人!!”
这一次乃是他主动呼叫,崔太监便带着人走了进来,一见到供桌破损,狼藉满地,心中都委实吃了一惊,这种事情哪怕是在寻常人家守灵的时候发生,都是相当不吉利,要被指责成不孝的,何况是最要脸面的煌煌天家?
不过崔太监和这些侍卫都是很有城府,装作没看见似的,在旁边恭候侍立。吕羽很干脆的指着地上道:
“把这里都给朕清理了,不许对外面露出半点口风!”
一干人都立即躬身领命,吕羽又想起来了什么,忽然又道:
“对了,给朕弄一桌酒宴来,要烤羊腿和烧刀子。”
崔太监苦笑道:
“圣人,现在还是国殇期间,要茹素啊。一旦被礼部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
吕羽不耐烦的挥手道:
“没人说出去,怎么可能会有口舌?这宫中莫非是个筛子?里面的消息只管往外倒?”
吕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其余的人还能怎样?只好领命出去,在旁边探头探脑的还有个宫女,听说了要酒宴的命令,便飞也似的跑去后面的宫中报信,自然是说给刚刚升级的皇后听的,这小宫女吐着舌头拍着胸口道:
“天可怜见,陛下终于肯进膳食了,对了,娘娘,我看殿里面那位公子也是普普通通,连官服都没着,也就戴了顶秀才的方巾,怎的就能将陛下说动用膳?”
这皇后却还是知道一些林封谨的事情的,听到了吕羽肯吃东西,也是松了一口气道:
“你说的那个人本宫却还是知道一些,我在王府当中就见过他多次,这个人可以说是才华横溢,和君上之间的交情都是颇深了,曾经几次和君上出生入死,并且还颇为旷达磊落,有古人之风本宫还是先给你们这些奴才提个醒,虽然这人年纪轻轻,现在只有秀才的功名,但是倘若你们真的把他当成秀才来看,那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旁边的这些太监和奴婢听了皇后的话,都是在心中暗暗记住了,没点眼色的人在宫中也是活不长久,何况此人还有皇后亲口出面提点?
***
大概只等待了片刻,一桌酒宴就被直接送入了客串灵堂的厚德殿中,吕羽饿了一天,自是狼吞虎咽,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大概是回想起来了什么往事,默然了一会儿,忽然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在吕康的灵位前洒了,然后又默默独坐,好一会儿才对林封谨道:
“朕听说你家中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林封谨这时候便不能不答,便点点头道:
“是。”
吕羽道:
“那你和你的父亲之间的关系一定不错吧?”
林封谨苦笑道:
“回陛下,家父的脾性颇为暴躁,所以融洽谈不上,但是天下间父母疼爱子女的心思应该都是一样的。”
吕羽冷哼了一声,却是忽然道:
“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要做,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说实话,吕羽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林封谨心中陡的被狠狠的揪紧了一下,一个念头电光石火的从心中闪过:
“吕羽竟然对我有了杀意,是我知道得太多了要灭口??”
但这时候,林封谨却是留意到了吕羽眼神当中的一缕戏弄之意,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念又一想,很显然吕羽是对自己有些怨气的,估计是自己一直都是隐隐约约站在他对立面上,和他唱反调的缘故。
但是林封谨不站出来唱这个反调,又怎么能变相的引起吕羽的重视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若论亲厚,林封谨比不上追随二十年崔太监,若论定策,林封谨比不上老谋深算的万和林,所以,林封谨最适合扮演的角色,就是谏臣和诤臣,就是魏征一般的角色。
但是,这个角色林封谨也不打算像魏征那样直接,而是做出自己的特色来,那就是度的掌握,既要展示出自己的存在感,又得让君王不反感讨厌,比如就像现在,吕羽心里面对自己有一些怨气,就得让他宣泄出来。
所以林封谨听了吕羽的话之后,便只能一下子脸色发白的道:
“未完成的事情?未了的心愿??圣上,臣现在才刚刚二十岁,这实在是太多了,举不胜举啊!”
吕羽冷笑道:
“朕已经是很有耐心了,换成别人的话,直接就赐酒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讨价还价?仅限三个心愿,说吧,你知道了这么多的天家隐秘,是一定要灭你口的了,不过你的身后事朕会给你操办得隆重一点的。你的两个红粉知己,左雅思和苻敏儿想必会给你守节的。”
林封谨忽然偷眼看了一眼吕羽,吕羽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因为林封谨此时的眼神忽然变得狡黠了起来,不像是当时那么吃惊了,果然,林封谨接下来就嘿然一笑,然后做出了愁眉苦脸的样子道:
“臣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心愿了,只求死后能葬在午门旁边,让其余的臣子看看对君上忠心耿耿的下场。”
吕羽听林封谨这么一说,立即就知道自己的虚言恫吓被看破了,皱着眉头瞪着林封谨半晌,这才不甘心的道:
“朕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林封谨笑了起来道:
“君上乃是一代雄主,却又不失悲悯之心,若是真的对我起了杀意,绝对不会拿女人来说事的。”
林封谨这个马屁拍得可以说是极有水准,吕羽听了他的解释一时间也是有些感觉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呆了一呆后只能骂道:
“尔等不好好读书,只会将心思放在这些揣摩上意的旁门左道上?”
林封谨当然也不敢还嘴,见到了吕羽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做出了惫懒样道:
“圣上看起来也是吃得差不多了吧,可怜臣今日也是水米未进,不如圣上吃剩下来的这桌子酒菜就赏给臣吧?总之也不是第一次吃王上的残羹冷炙了。”
林封谨这句话还是有深意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堂堂一国君王的灵堂,在这里高声喧哗已经是“大不敬”,何况还是喝酒吃肉?只不过林封谨加上最后那句话之后,却是令吕羽想起了往事。
原来在遥城一战的时候,一干人被十倍敌军重重围困,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理内政的林封谨每当用饭,都是请他先吃完,然后自己就将就吕羽的剩饭剩菜对付一顿。此时林封谨提起这件事,自然是引得吕羽浮想蹁跹,他虽然杀伐决断,却也是个念旧的人,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也好久没有人和朕同席饮酒过了,坐下来陪朕喝一杯吧。”
换成是别的臣子,肯定是十分惶恐,但是林封谨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在吕羽的面前做那个最特殊的人,在臣子的身份上,略微加一些朋友的成分,所以也就不推辞。这种角色扮演说实话,若是做好了的话,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因为君王也同样是人,也会有感觉到孤独想找人倾诉的时候,但是注定要称孤道寡的他们,是注定不能拥有某些情感的。所以很多君王的脾气都很是乖戾,却是因为他们人性当中的某些方面长久被压抑,无处宣泄。
林封谨便想要尝试亦臣亦友的身份,那么这期间的度便一定要拿捏得好一点,过了的话,君王会猜忌你,太看重礼节的话,那就“泯然于众人”,和其余的臣子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要做“友臣”的身份,自身的权位便一定不能高。否则的话,君王的宠信本身就是莫大的一种权利,再加上臣子若是自身还大权在握,就可能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所以历史上也是有很多与君王为友的人,这些人都是自身没什么权位的,却可以应诏出入宫禁,便是一二品大臣见了他们也是得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因此又会被人称为布衣卿相。
林封谨自身有才华,但他一直在吕羽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十分放旷,颇有些心高气傲视功名为粪土的意思,这就为他奠定了很好的基础。这一番在丧堂当中的君臣交流,也算是将林封谨在朝中日后的位置给奠定了下来,那就是布衣卿相,类似于后世米国的什么国家安全顾问,国家金融顾问等等。
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好的话,倘若君王还十分信任,那么其权势绝对不会逊色于宰辅,旁人更是不敢轻忽!但是因为权势全是操在君王的手上,所以君上的恩宠也是格外的重要。
这一夜,厚德殿当中便多是吕羽饮酒述说的唏嘘声,等到崔知节小心翼翼的推开殿门的时候,发觉灵堂前面都是一片狼藉,杯盘酒菜什么的都被弄得到处都是,凳子什么都是断腿断脚,非但如此,吕羽则是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面,鼾声若雷,林封谨则是四仰八叉的仰卧在了地板上,胸口盖着一份梅菜蒸肉,脸上还有半片菜叶子,怀里面抱着半条椅子腿睡得正香.....
见到了这样的情形,崔太监叹了口气,知道林封谨也已经算是找到了自己在新朝当中的角色,从此势大,不可制。
***
一日后,皇宫中。
按理来说,这皇宫大内是不允许人进去的,但是今日却是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林封谨。
他在灵前和吕羽一番深谈后,心中的芥蒂便消失了,而林封谨也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便决意要在这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于是他便用“敌人可以这样对付先君吕康,也可以这样对付你”为理由,说服了吕羽,重新接手了此事,誓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林封谨首先调查的。就是吕康遇刺的经过,他访问了许多宫女太监,最后归纳出来的事情真相很简单,那就是这机关确实是“神乎其技”,吕康自身也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可以说是早有防备,但是在数百人的重重保护下。吕康路过了这里,便毫无征兆的昏迷,进而死亡。
就连好几位太医反复诊断后,当时都是确定的是“暴病”,就是类似于脑溢血,心肌梗死等等这种突然发作,防不胜防的急病。若是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人,那么真的会被瞒天过海去。
林封谨既然在这方面得不到帮助,也没有办法进行验尸,那么便只能从根源上来寻找原因了。既然这样的猝死机关是从外部被激活的,而激活的条件,则是从前朝的桂麻轩汗蒸床下取走一个木头盒子,那么,顺藤摸瓜就行了。
有的时候,往往最笨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林封谨采取的办法和濒死前的李坚一样,那就是一个字。
“挖!”
无论吕羽还是皇后显然都不愿意王宫中有这么一个大隐患,所以对林封谨提出来的这个貌似无礼的要求居然是一口答应。外面的一些收到了风声的臣子也是跳出来劝谏,说是丧事期间不适合大兴土木,吕羽只当他们放屁,直接将奏折丢到了火盆里面去。
在这种情况下,林封谨调动了大量的人手,很快就将桂麻轩拆了个底朝天,果然在这里发觉了一处残留下来的连环机关,有能工巧匠说,这个机关制作得十分巧妙,若是被人触动,下面的千斤黄沙就会灌入一个石箱当中,进而重重压下,开启一扇石门。
林封谨让一干人手继续顺着机关挖下去,果然就找到了一处建设在了地下的石室,用来建造这石室材质的石头都是仿佛血肉凝聚,十分可怖,并且这石室是没有门户的。上面居然还镌刻了各种蛇虫蜕变,在雷劫下化为龙的纹理,可以说是狰狞凶残,栩栩如生。
在整间石室被挖出来了以后才发觉,原来其右上角有一个早就被凿出来的孔洞,约莫拳头大小,和之前的连环机关连接在了一起。很显然,一旦连环机关被触发,那么这个孔洞就会被打开。
那此时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杀死了吕康的凶手,就是从这个孔洞当中钻出来的。林封谨于是便下令凿开这个浑然一体的石室,一干工匠上阵,叮叮当当的挥舞凿子,迅速的便将石室弄开了一个大洞。值得一提的是,用来建造这石室的石料可以说是十分邪异的,工匠凿到表皮的时候还好,大概有三四寸深的时候,居然会从凿痕当中冒出来一些粘稠若油的淡红色液体,直若血液一般。
古书记载说,盘古开天地后力竭而死,双眼化为日月,肉身化为世界,但实际上有未能被大地同化的骨髓骨骼,便会形成太岁,肉石,血石之类的邪异现象,估计这用来建造石室的石块,就是传闻当中的上古肉石或者是血石,所以才会凿之血出,乃是很不吉祥的一件事。
一名工匠的手上沾染到了那石头当中冒出来的血状液体,顿时觉得奇痒难忍,便狠狠的挠抓,直到血肉模糊都不肯罢休,但渐渐的,那伤口居然开始迅速的溃烂,流出大量的黄水,也是多亏旁边有一名见多识广的大匠在,抓过旁边侍卫的钢刀便是手起刀落,将这工匠的左臂齐肩斩落,见到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这才庆幸的道:
“你小子运气真是不错,白白的拣回来一条小命。”
那名惨遭断手的工匠脸色惨白,不停喘息,连话也讲不出来半句,其余的人见到了以后也是相当惊恐,好在这时候已经有军士过来散发了厚衣服,手套等等东西,这才得以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