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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林封谨对于这些神秘人的目的是毫无头绪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因为这幕后的上古魔王露出了行迹!
不过,这被镇压在云雾山下的家伙的来龙去脉依然是个谜题,尽管大卫朝分析崩溃几十年,但是林封谨查遍史料,依然找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记载。
林封谨估计,这多半是皇族的极秘密之事,就算有所记载,也一定是宗人府中才会记载的绝密东西,那个借尸还魂的武亲王钱震很可能知道一些内幕,毕竟他距离帝位也就是一步之差,更是曾经和帝王共享过权利。但遗憾的是,钱震估计是不大可能和自己配合无间的了,自己再见到他的话,多半是用拳脚等肢体语言交流,绝对不会有坐下来谈心的机会。
不过,林封谨接下来又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发觉自己只要理清楚前因后果之后,这其中依然是有脉络可循的。
虽然马车里面有些颠簸,但是林封谨还是将面前的茶几清空,然后直接蘸着茶水书写,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在几百年之前,应该是大卫王朝最强盛的时候,他们抓到了一只上古魔王,然后将其囚禁在了云雾山深不可测的地窍之内,这样做的目的未知,但根据历史上王朝的习惯来说,镇魔于某处,应该是奠实王朝根基的利好消息,就仿佛是筑铁牛以镇洪水,浇铁佛而平波涛。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镇压上古魔王可以让国泰民安,但是,一旦失控,肯定就会造成大害。而大卫王朝则是成功的布置下来了一个机关,一旦家国破碎凋零,天下逐鹿,这个机关就会发动,引诱人来开启云雾山当中的秘库,进而放走上古魔王。
可是就目前来说,这魔王被放走以后也有数年了,而天下虽然也有小有灾荒,却是正常反应,基本上还算得上风调雨顺,那么造成的大害是什么呢?
林封谨的笔勾勒出来了两个人名:
中唐国君李坚,驾崩。
南郑国君刘去,驾崩。
并且更重要的是,林封谨已经收到了自己在中唐国内安插的线人,太监老黑的私下报讯,说是李坚的驾崩十分突兀,和他们之前在中唐皇宫当中取出隐秘的行为大有关联。
那么刘去的驾崩很可能也和自己触动机关取走秘密有关。
照这样说起来的话,那么,明明应该死,却还没有死掉的人还有一个!
便是居住在昔年大卫朝北都皇宫当中的北齐国君吕康。
林封谨将自己掌握的资料写到了这里,脑海里面已经是有些豁然开朗,脑海里面一下子就电闪雷鸣的回过了神来:
“原来他们搅混水,要做的竟然是这么一件大事!!难道,他们的目标,就是吕康!”
林封谨尽管不知道昔年大卫王朝具体的安排是什么,但是,他却是知道,大卫王朝的目的却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敢于觊觎中原神器的人,一定要死!所以,吕康的性命很可能就和那头上古魔王的某些利益绑缚在了一起。
具体是什么利益,怎样捆绑的林封谨也不知道。但是,吕康一死,一定是对这上古魔王有大好处的,就仿佛是自己若是从头再来一次,站在了云雾山密室的入口那样,明明知道这封印当中的龙气一泄,对天下会有莫大的危害,林封谨还是非常干脆的会将那封印当中的龙气吸干一样.......这就是人性的自私。
尽管制定这阳谋的大卫君王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他对人心的精微操控,他遗留下来的谋划,依然是令人叹为观止!一个死人居然可以将几百年后的英杰玩弄于鼓掌之上,令他乖乖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这真的是令人叹服啊。
既然知道吕康成为了目标,林封谨反而并不担心了,刺杀君王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你是上古魔王还是什么牛B人物,否则的话,这么好弑君的话,天下早就大乱了。
并且林封谨还对国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英王吕羽保持着莫大的影响力,根据太监老黑的经验,即便自己从王宫当中拿走了什么,触发了一些机关,但是,只要君王不靠近那附近的话,依然不会有半点事情。所以,唯独有这一点需要进行严加防范,一念及此,林封谨立即下令连夜赶往英王府,说自己有要事求见。
在整个邺都当中,能够想什么时候见吕羽就什么时候能见到他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这其中还要包括国君吕康,所以林封谨也是没有什么把握,不过也正好可以试探一下自己在吕羽心目当中的分量。
出乎林封谨预料的,他在王府门房通传进去了以后,大概只隔了盏茶功夫就见到了吕羽,看得出来,吕羽是在睡眠当中被叫醒的,眼中都满是血丝,并且他的穿着也是很随意,看得出来真是没有将林封谨当成是外人。
林封谨很干脆的上前一步道:
“来得有些唐突,但事关国本动摇,不容任何拖延,请王上见谅。”
吕羽听林封谨说得严重,便正色道:
“快说。”
林封谨叫来了旁边随侍的太监,然后将那一枚上古魔王的碎骨放在了托盘上,呈了上去。接着一五一十的将发生在邺都里面的事情说了,接着便道:
“王上可认得这是什么?”
吕羽端详了一会儿,皱眉道:
“这还真是认不出来,罗供奉,你可知道此是何物?”
从吕羽的三爪金龙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男子,看起来作五大三粗的头陀打扮,顾盼自雄,凛然生威,接了那骨片看了以后沉声道:
“在下也是眼拙,但是,却可以感觉到这上面有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十分张扬恣肆,更是浩瀚无边,恐怕不是人间界的东西。”
林封谨点点头道:
“在下初时也是不知道此为何物,不过先询问了五德书院的暗部之主吕道子,接着又请王询之先生以格物致知神通究根询底,这才知道其竟然是上古魔王留下来的遗骨,接下来更是发觉了有一个极大的阴谋在酝酿当中!”
吕羽点了点头道:
“你说。”
林封谨道:
“敢问王宫当中,是否有一处地方叫做桂麻轩的地方?”
吕羽对王宫里面却也是颇为陌生,立即便叫了一个太监进来,问他是否有这地方,这太监便点头说是。林封谨便道:
“乞退左右。”
吕羽对林封谨也是信得过的,何况他本来就是天下有数的强者,吞蛇在身内,无惧任何人发难,因此挥挥手,顿时就听到了周围一连串的脚步声散去。林封谨便道:
“王上应该知道,此时的王宫,其实大部分都是昔年前朝的北都皇宫旧址,在桂麻轩当中,藏着一道极其犀利的杀人机关,一旦激活,不仅仅是无形无色无味,更是会针对身具龙气的人,一旦圣上靠近到百丈内,便必死无疑!此时这上古魔王现世,便是要以君王的魂魄来重塑肉身,他们的目标就是弑君!很可能就会从此入手!”
吕羽听了以后,脸上都是微微变色。
林封谨接着道:
“更重要的是,王上最近也决计不可以靠近那个地方,因为根据臣下的推测,那道机关便是会针对拥有大量龙气的人才发动,于普通人毫无影响。情势紧急,臣说的话也是没有凭据的,但是有没有此事,将桂麻轩拆毁挖掘便可以知道,也耗费不了什么人工银钱,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若是臣的情报判断有所谬误,一应损失都由我承担便是,只是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兹事体大了,不容拖延.......”
吕羽默然了半晌这才道:
“你的判断分析,我是一向都信得过的,何况这种事情你说得很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你下去吧,此事既然你不能确定,那么就不要对其他的人多说什么。”
林封谨道:
“是,臣下不会多嘴的,书院当中的先生或许会推测出来一二,但相信他们也绝对不是不知轻重到处乱讲的人。”
吕羽缓缓的点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又道:
“你目前以一个生员的身份来追查此案,实在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本案的背后元凶竟是连罗供奉都觉得难以应付的邪魔,只怕会遇到一些不可测的凶险,这样,本王就发一道谕令,命你办理此案。”
林封谨闻言大喜,吕羽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的龙气可以说已经是几乎喧宾夺主,比吕康这正主还惊人,所以吕康的身体长期都有些虚弱,更不要说是一般的太子了,自然就要理所当然的霸占国运。因此他下一道谕旨的话,几乎是和吕康的圣旨差不多的,护身效果也是类似,能在这里拿到护身符,那就再好不过了。
拿到了旁边纹有三爪金龙,上有吕羽王印的谕旨,林封谨便告辞而去。
***
话说林封谨离去以后,吕羽却并没有接着睡觉了,而是端坐在了殿上,旁边却也有几个人肃然而立,看起来灯火通明当中,竟是有了几分在上朝的威仪,若是林封谨在这里的话,便可以认出来,这几位人物,也都是吕羽夹袋当中的谋臣文士,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北齐朝廷当中今后二十年的中流砥柱,便会在这些人当中产生。
“夤夜将几位叫来,委实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吕羽缓徐的道。
这几位都是口称不敢,然后便有旁边王府太监总管将林封谨之前来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首先,王府长史万和林踏出了一步认真的道:
“此人所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
吕羽淡淡的道:
“林封谨为人做事我是知道的,绝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加上还有罗供奉瞧过,几乎是八成把握,关键是现在君上对我也是颇有些忌惮了,我若是出面去做这件事,反而会加深父子君臣的隔阂,请各位前来便是想请你们想个万全之策,怎么消除了这个隐患,又不惹得君上多想。”
但是,此时万和林却是跪下淡淡的道:
“臣以为这种事情实在是无稽之谈,那林封谨年少无知,罗供奉也是有眼拙的时候,想王宫当中防守何等森严,更是国运聚集,有什么邪术能在里面生效,请王上务必不要受到小人蒙蔽!不要将这种谣传放在心上!甚至臣下觉得,应该将那林封谨关押起来,严禁与外界接触,重治他造谣之罪!”
万和林这样说,旁边的几人对望一眼,都是一齐踏出一步,跪下异口同声的道:
“请王上不要轻信谣言,远离小人!”
吕羽的唇角旁边露出了一丝苦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忽然觉得好生疲惫。
然而这就是代价,君王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君王要称孤道寡,那便是因为一旦打算坐上那个位置,亲情,爱情,友情什么的都就要永远与之绝缘了。
这些臣子是真的以为林封谨说的是谣言吗?
绝对不是!他们眼睛里面的兴奋喜色暴露了出来真相,他们相信桂麻轩的陷阱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居然公然反驳自己的话,并且还要求囚禁林封谨?要知道,这种撕破脸的行为必然会招致双方成为死敌啊!!
原因很简单,为了那张椅子。
王座。
刘去暴毙,成全了福王和太后,李坚死掉,最开心的人就是中唐的太子。
北齐的吕康死掉,太子已经被废掉,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吕羽!!!
虽然此时北齐国内吕羽已经完全没有了竞争对手,虽然吕康也是衰病不堪,几乎将大权都放了一半出来,虽然父子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亲情存在,但是在大位面前,在至高无上的大位面前,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啊。
一朝没有登上王座,便是要多提心吊胆一日,所冒的风险就要大上一分!煮熟的鸭子都有飞走的时候,万一某一天吕康忽然又顾念旧情将太子扶正呢,万一吕羽得了一场重病呢.......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何况是何况是大位啊大位!这其中最明显也是最悲催的例子,那就是武亲王钱震!
所以这些谋臣听到了先前这个消息的第一念头,那简直是心花怒放:既可以让吕康死掉,还能不背负弑君的名声,这他娘的完全是天作之合啊,连最后操控民意平复清议的工序都完全省掉了!
因此,隐然已经以宰辅自居的万和林就很干脆的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封锁消息,让吕康去死!!
他这一带头,其余的人自然是纷纷跟上,唯恐落后!
吕羽有些惊愕,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一帮谋臣,带着血丝的眼里面满是失望,忽然怒喝道:
“孤是让你们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怎么消除了这个隐患,又不惹得君上多想,没有问你们这情报的真假!它的真实性孤已经确认过了!”
万和林面无表情的跪下道:
“为了君上的大业,这情报就算是真的,也得变成假的,成大事者,须得心狠手辣,臣请王上斩所有知情人,包括臣等,只要王上能登上大位,那么臣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瞑目。”
吕羽怒喝道: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盛怒之下,吕羽甚至顾不得一切,将手边的茶碗对准了万和林砸了过去,他乃是带兵的人,手劲不小,顿时啪的一声砸在了万和林的额头上面。万和林一个区区文官,哪里受得了这一下,顿时被砸得趴下了,不过隔了一会儿虽然头破血流,还是重新倔强的爬了起来,毫不畏惧的与吕羽对视。
吕羽只觉得焦躁无比,只能转向了旁边的王府太监崔知节,怒道:
“你说!你说,这帮目无君父的贼子是何居心!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崔知节面无表情的看了吕羽一眼,忽然跪下道:
“奴才觉得,万大人说的话乃是金玉良言,王上若是要问法子,奴才的法子就和万大人是一样的。”
这崔太监心里面也明镜似的,此时做王府太监总管虽然威风,怎么比得上秉笔太监的权势滔天,上天给了这么一个莫大的机会,倘若轻轻放过,那是要遭天谴的!武亲王钱震将大位让来让去,据说最后是死无全尸,再说现在文官显然都有些集体逼宫的意思了,自己若是迟疑犹豫什么的,那么不消说,以后在同僚当中也是不要做人了。
吕羽看着眼前这些心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疲惫,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跌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面,捂住了额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叹息当中充满了疲惫,无奈,等等不甘的情绪,紧接着便是强烈的无力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遇到手下人异口同声的反对他的时候,竟然毫无例外!!
“难道,我的想法和做法真的是错的吗?........”从吕羽的深心当中忽然涌现出来了这么一个诡异无比的念头。
有的念头一旦涌起来,就会像是一个火星落到了干旱的荒原上,立即就会变成燎原之势.......比如吕羽的这个念头,
呃,或者又比如今天干脆不码字好好的睡一觉.......
***
林封谨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幕后的曲折,他都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带去的一个消息,就仿佛是炸弹一样在王府当中掀起来了轩然大波。他只是肯定吕羽会及时的做出应对,将这个有可能危害他老爹的漏洞堵上,那么就万无一失了。
而林封谨之所以会做出这个推断,则是因为他觉得这事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林封谨究竟是人,不是神,也有算漏掉了的时候。这种以己度人的方法不是不对,而是要分对象,比如有的人在金钱美女的诱惑下可以坚持自己的理念,但是换成卷土估计立即就扑上去了......
而林封谨和吕羽两人的父子关系则是相差得更远:
虽然两人都是自小丧母,但是林员外对林封谨那是表面严厉其实溺爱得不得了,表现出来的就是往往林封谨小时候只要挨一巴掌大哭,往往就可以心想事成,而林员外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更是差不多可以豁出命不要的程度!
而吕羽呢,私生子,吕康并没有给童年时候的他什么爱,因为有太多的人来分享君王的爱了,而吕康只是给了吕羽一个公平奋斗的机会,吕羽自己的一切,都是靠双手一点一点打拼来的!更重要的是,两人见面的时间,这辈子累计起来估计都没有十天。
有一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但这句话绝对不表示能应用于子女和父母身上。
事实上,假如林封谨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讲给他的老丈人左知府听,左大人搞不好都会推断出后续发生的这一系列东西,可遗憾的是,林封谨没讲,因为他已经答应了吕羽,对这件事不扩散,不多嘴。
接着林封谨就回家,安安心心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第二天早上他一起床,就听到一连串的敲门声传来,刚刚被服侍着起床披衣,便听到小厮说,知府衙门的宋捕头一早就来求见了。
林封谨心中一惊,急忙前去,不过看到宋捕头满脸的笑容便放下了心来,宋捕头凑上前去,略带了些得意的道:
“托公子的洪福,我们发觉那死鬼魏川的脚上有好几个鸡眼,所以他对鞋子的要求乃是相当高的,否则的话,一走路就疼谁乐意啊,因此,针对这一点,大家伙儿就进行了仔细的研究,最后发现这厮的破鞋虽然是在估衣店里面买的旧的,但是,他的旧鞋当中却是有着上等的崭新鞋垫,那针脚和材料十分考究,一看就没买几天,所以拿去一问就知道,是在邺都的《生风斋》进的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