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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榕听完,竟是脸上不变颜色,片刻之后,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动人笑容来,可那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非但是一点也不美,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秦萧听到了靖榕的笑,可下一秒,他却只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近了他的脖颈,再一感受,却是彻骨的寒意……
“别动……”靖榕这般风轻云淡说道,“爹爹他,曾经教过我一百三十二种杀人手法,其中二十三种,乃是将人杀死,却不让人感受到痛处的。如今架在你脖子上的这把匕首乃是赤红匕之一,其锋利程度我想你大约是知道的——我以此匕首割破你的脖子用不了一瞬。你甚至感受不到疼,便会死了……和这些空房间里的尸体一样……永远摆脱这里的一切……”
她这般冷漠而无机制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并非什么骗人的话语。秦萧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样一句话。她的脖子、脑子,开始泛出一股怪异的寒意,而这种寒意,则让他的脊背开始发凉,脸颊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这或许是人类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吧。
——秦萧在靖榕的身上,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杀机。
“我可以在这里马上将你杀死——不需要我们在绝望之后。”她这般冷漠说道,又将赤红匕往前推了一推——这削铁如泥的赤红匕立刻割破了秦萧的皮肤,一丝殷红的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可我想听到的,并非这个……你可以选择死,也而已选择活……无论哪个答案,我都是会遵从的。路,无论哪一条都是难走的,不过看你的选择而已,我总是在你身侧的,你要死,我便割破你的喉咙,你要生,再苦再累,我都陪你走下去!”
他们如今,倒算是一个命运的共同体了。
靖榕将自己遇到秦萧当做一个预兆……她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想过一件事情了,到最后,终究,终究还是要做出一个抉择的。
到底是陪伴在陆廉贞身边一辈子,作为对方手心中的一枚棋子,还是江湖远大,做那忘恩负义却自由自在的一个寻常女子呢?
她总是迟疑着,迟疑地想要做出一个决定。她是如此大气而果断的女子,可在这件事情上,又是如此的迟疑。她不愿辜负陆廉贞的情谊,却也不愿舍弃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
明明是被圈养在笼子里,吃着最精致私聊的鸟,从没有去天空翱翔过,为什么会这样渴望飞翔呢?
——也许,这就是一种本能吧。
她无法舍弃陆廉贞,无法舍弃自由——到最后,她都没有做出一个选择——却是千缕替她做出了选择。
——她遇到了秦萧。
——这便是另一段命运的开始了。
她在心中认定,自己与对方的命运,乃是相连的。无论是地方此时的遭遇,或是此时遇到的困境,都是需要两人一同克服的。
也许只是可怜秦萧,也是是因为不太喜欢秦筝,所以她便跟在了秦萧身边。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确实太过不自由,可一旦打开笼子飞上了无垠的天空的时候,它便会有一瞬间迷失方向,而那个时候,它便需要找到一个目标——恰好这个时候,便飞过来一朵云,一朵白白嫩嫩,形状看起来像一只小鸟一样的云。
于是刚刚获得自由的鸟儿会将其视作同类——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秦萧将靖榕的说话听在耳朵里面,却又是另一幅模样。
他本来就是对靖榕有好感的。
——这样的女子,与自己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人,她不需要依附谁就可以变得很好。她不是藤蔓,需要依靠对方,她是一棵树,兀自延续着自己的轨迹,慢慢生长着……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就是有无穷的魅力。
——哪怕此时对方将匕首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也是一样的……
可这死亡,又是离他如此的近——他知道,对方并非在开玩笑,可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心却不知不觉地战栗着……
“我啊……终究还是个胆小鬼……虽然说着看起来是可以如此轻易地舍弃生命……可终究到了真正要死的地步的时候,我却又想活……”秦萧这般说道。
脖子上那冰冷的感觉消失了,而脖子之上的伤口便是被人如此温柔地擦拭着……
“往日之后,便是再苦再累,也不可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靖榕这般温柔说道——这也是陆廉贞那时候对她说的一句话。
“可是……”秦萧迟疑说道,“我们终究是要走出去的。如今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我便是再无求死之意,又能如何呢?”
“这皇陵错综复杂,乃是为了防止盗墓贼而设置的。可我们来时候路,乃是为皇后灵柩所设置的,帝君会为盗墓贼建一条死路,却绝对会为皇后留下一条生路。”靖榕如此肯定道,“我们此时所走的路虽是与那些盗墓贼与逆贼走的路是一模一样的路……可是我们又与他们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哦……是哪种不一样法?”秦萧问道。
“他们的心,乃是死路,可我们却与他们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靖榕说道。这条路,他们一路沿着,走到了这里,看到了一个空房间,而房间里面,全是尸体……其中震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绝望是理所应当滋生的感情,所以这房间里面的人,都这样毫不意外的死去了……
除了身上所受的伤口,想来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感情也是导致他们死亡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而如今,靖榕则是仔细地看着这个房间,这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房间……
房间之中,一个十二具尸体,七具尸体乃是秦锐真与秦锐真的部下,这些人都死的较早,而其中无具,乃是后来的盗墓贼。
靖榕站在这几具尸体之间,默默看着,想要找出一些破绽来,可却是久久未找到。
突然,秦萧开口叫了一声靖榕的名字,靖榕回头看他。
“你觉不觉得这房间之中,除了尸臭味之外,还散发这一种奇怪的味道?”秦萧问道。
“奇怪的味道?”靖榕迟疑。她虽然五感敏锐,可比之盲眼的秦萧,这嗅觉上,自然是比不上对方了。且这房间并不通风,味道囤积于内,靖榕问到的,只有尸臭,却闻不到其他味道。
“是的,我觉得,似乎是一种香……可又不算作是一种香……”秦萧这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