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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活捉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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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虚掩的大门被撞开了,奔进来六名衙役,众人俱是一惊。李月桃等人以为行迹已经败露,官府前来围剿。正在办差的二名衙役见同僚突然闯进来,心知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那六名衙役心急火燎地冲二名同僚一挥手:“有人乘我等不在,谋刺大人,赵捕头命令速回府衙!”摞下这句话,又“篷”地一声一齐涌出大门,将两扇门在围墙上撞得又弹了回来,显然很赶时间。

    二名衙役一听无暇再深究李月桃这座宅院的蹊跷,紧追着同僚跳出大门一起飞奔起来。

    李月桃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黑虎他们及时把官差都给吸引过去了,终于没有无可奈何地走那最后一步死棋。现在她开始担心地字号杀手能不能全身而退了!如果事情搞大,引来守城官兵就危险了,毕竟他们手中有火器。武功再高也难挡枪弹无眼啊!

    府衙书房内黑虎冷冷地看着李刚父子二人喊妻哭娘,手忙脚乱地将李夫人救醒。心中却在盘算,那批捕快、衙役什么时候能够赶回府衙?怎样把时间拖延下去,吸引住府衙全部的人手?

    李夫人悠悠醒转,一眼看到儿子伏在身上哭,心想:这帮蒙面人是因为不满环儿作为才迁怒于老爷,如果他们父子俩出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只有消了他们心头之恨,才能保全他们父子的性命啊!想到这里,她伸手狠狠地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李环愣了,打出娘胎,他娘都没碰过他一个指头,捧在手心怕着凉,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爱无比,今天晕倒后竟然一醒来就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今天在外面出尽了丑,被人修理了一顿不算,又挨了爹一掌、娘一掌,顿觉天下最委屈吃亏的就是自己,放声号淘大哭起来。

    李刚见夫人竟打了儿子一掌,震惊得好比看见太阳自西边出来,双眼瞪得大大,扶着妻子双臂,摇了一摇,唤了一声:“夫人?”

    李夫人一抖肩膀,甩落丈夫的双手,伸出食指指着李环,喝道:“孽障,不许哭!”

    李环吓了一跳:今天老娘太奇怪了,对我这样凶,她不但打了我还骂我,今天的娘完全不像是我娘!这一吓眼泪倒是止住了,把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想摸摸看老娘是不是烧坏了脑袋,还是中了邪?

    李夫人一把打落儿子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你这个不成器的小畜牲,怎么一点不学学你爹的样子,好好念书,求取功名。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作威作福,横行乡里,得罪了宁江百姓不算,还连累你爹一世清名……”

    滔滔不绝,把儿子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抖了出来,数落了一番,连十岁偷摸丫环屁股、十二岁偷看阿旺媳妇洗澡、十四岁偷拿家中银两、字画去抵押嫖妓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直骂了小半个时辰。

    李刚在一旁听了,发现夫人原来记性很好,谁是谁非也拎得蛮清楚,将包庇护短掩盖下来的事情桩桩件件,一字不落全顺畅流利地说了出来,把个不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暗呼痛快!同时也暗暗替夫人加油,希望她多骂一会,争取把援兵等到。

    李环眼前一阵发黑:老娘太厉害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连他这当事人自己都记不得了,她竟然一口气不喘地都说了出来,连贯流畅地骂了这么久。今天真是衰神附体,丢人丢到家,在外当众受辱、在家当众受辱,被外人欺负、被爹娘打。

    李环悲切看了一眼他爹,终于体会到以往老爹被老娘教训的滋味。“喳喳喳”,老娘骂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头脑逐渐炸开,眼前无限放大的是老娘那二张不断上下掀动的嘴唇皮。表情呆滞麻木地任她骂着。

    黑虎等人想不到遇到这样活宝的一家子,男人惧内、女人聒噪、儿子无赖,反正需要拖延时间,就饶有兴致地看戏,听到李环的极品故事忍不住哄笑一番。

    门外喊杀声四起,黑虎等人精神一振,知道目的已达。黑虎对众杀手以目示意,手中刀一晃:“住口!”

    李夫人顿时住了口,惊恐地看向他。黑虎挥刀劈向书案,“轰隆”一声,书案一劈两半,向左右二边倒下。惊得李刚三人一缩,妻儿扑上前将他紧紧抱住,他亦伸出双臂将二人紧紧揽住,面对黑虎,惊惧而警惕地看着他。

    黑虎冷冷地道:“看在今天你们悔过的态度还不错,暂且饶了你们!如果不能痛改前非,你们的下场就象这张书案!”右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挥刀入鞘。

    左手向后一挥,蒙面黑衣人顿时“嗖嗖”飞起,借着黄昏的夜幕掩护消失在屋脊上。

    李刚夫妇劫后余生,长出了一口气。李夫人赶紧去抚摸儿子的脸蛋:“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今天对不住你了,是为娘的错,还疼吗?哎哟,我的宝贝心头肉哇!”

    李刚和李环都适应不过来,她变脸像翻书一样快,这是哪跟哪啊?李夫人最后一句话解开了两人心中疑惑:“环儿,娘不打你、不骂你,他们消不了气啊,不是这样一出苦肉计,我们三个哪能活命啊!”

    这下李环不干了,嚎了起来:“我凭啥当这个出气筒啊?被外人欺负不算,还要被亲生爹娘打骂,好命苦啊!”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肯起来。

    李夫人劝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娘疼你还来不及!别哭了,娘答应你,让你爹把那二个老家伙和臭乞丐抓回来,给你出气!”回手捅捅丈夫,李刚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夫人威胁的眼神,只能缓缓点了点头。

    李环一见顿时止住哭声,拍拍屁股站起来,挽住李夫人的胳膊:“娘,你打得好疼,给我揉揉!”

    李夫人果真捧着儿子的脸蛋揉了又揉:“娘给你敷二片生牛肉就会好的,我们走吧!”

    李刚看着娘俩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这儿子是没希望教好了!

    这时众衙役、捕快,大小官吏都赶到了后衙,他们看到蒙面人从府衙中蹿出,生怕知府大人已经遇害,赶紧冲进衙内,见李刚一家三人安好,只是受了些惊吓,才松了口气。

    守城千总接到管家的报讯后已经领兵来救,正在追击四散奔逃的蒙面人。逃出府去的仆役下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李刚当即下令停止入户盘查,所有官差都在府衙待命,眼下所有人都呆在身边,他才觉得生命有保障!

    李月桃仍在厅中踱步,黑虎他们还没有回来,令她放心不下。“嗖嗖嗖”几条黑影落在面前,正是黑虎回来了!

    李月桃迎上二步:“其他人呢?”

    黑虎行了个礼:“禀右护法,我们撤离时遭遇了守城官兵,因为有神机营在内,不得不分散行动,分成了十组分头引开火力,再各自回来。”

    李月桃一看,这才回来二组,还有八组还没回来,不知能不能平安归来?

    其中一组黑衣人为躲避守城官兵的追踪,直逃向了江边。“呯呯”的火铳声惊动了驻扎在城门外的近卫军,立即拿起武器冲出营帐,与三名蒙面黑衣人碰个正着。

    看这三人装束与炸毁周王棺椁的四人相同,近卫军报仇心切,齐声呐喊,刀箭火铳一齐朝这三人招呼过来,刹时间成了人肉靶子,待守城兵追到,三人已经倒卧于地,血流如注,身上插满了弓箭,布满了枪眼、刀伤,没气了!

    双方通报了身份,李鹤年将这三具尸体移交给守城兵前去覆命,便重新安排将士们睡下。

    朱橚与钱悦儿在船中看得清清楚楚。钱悦儿奇道:“这批杀手怎会被宁江府的官兵追杀?莫非城中又出了什么事情?”

    朱橚问道:“你想做什么?莫非想要连夜进城去查探一番?”

    钱悦儿道:“周王殿下怎么会这样英明神武呢?连我想什么都猜得到!”

    朱橚横她一眼:“今夜不可,城中正在追捕缉拿黑衣人,你就不要去添乱了,飞弹无眼,小心象那三个人一样!”

    钱悦儿虽然对轻功、内力颇有自信,但他从来由着她的性子办事,并没有像今晚这样果断地否决过她的意愿,倒让她不由自主软了下来,顺从了他的意思。

    他的顾虑确有道理,而且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一番好意。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好奇,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该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的。

    李月桃彻夜未眠,整整候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也只陆续回来了30个地字号杀手,另3个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想起杜炎的话,她的脸色一阵灰败。这二天功夫,她象一只丧家之犬,从浔阳逃到宁江,连折6名杀手,这样下去,实在难以向教中同僚和主公交代!实是诸事不顺。

    她召来暗探,吩咐出外打探一下城中情况,顺便寻访一下3名地字号杀手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一亮,钱悦儿熬了锅香滑的鱼片粥,就上了岸,进城打听消息去了,留下朱橚仍在船中睡觉。有李鹤年和宁东海在岸上守护,而且已经易形换貌,别人认他不出,应该是安全的!

    城墙边蜷缩着四个人影,每人身上披着一个麻袋。毕竟是十月末了,气温很低,露宿在户外,冻得手脚冰凉。蹲在一起,呵着手,抱着双臂拼命揉搓,想让身子暖和一些。

    肚子“咕咕”叫,身上却没有银子,又冷又饿。其中一人打了个喷嚏,咕哝道:“龙哥,要不咱回去吧?”

    被称作龙哥的壮汉白了他一眼:“我也想回去啊,问题是回得去吗?昨天被那臭乞丐打怕了,扔下公子就跑。我们要是回去,他能放过我们吗?”

    打喷嚏的汉子充满希冀的眼光顿时黯了下来:“听说公子昨天被逼着给二个老家伙下跪认错,还向满街百姓赔罪道歉,最后肩舆也被踩扁了,是自己走回府里的,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一定会把这口气出在我们身上。”

    另一名汉子吸了吸鼻子:“是啊!昨晚上听说府里还出了事,咱们都不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追究起咱哥几个护院不力的责任,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哇!”

    最后一名汉子哭丧着脸:“我们就这样跑了,回又回不去,行李、银子都没带出来,怎么活下去啊?”

    这四个家伙正是昨天逃跑的李府四个护院,身上没钱、肚里没粮,为了保命逃跑以后,捕快、衙役很快开始挨户盘查,他们以为是公子要抓他们回去问罪,就四处躲藏,最后躲到了城墙边。

    经常有乞丐在这过夜,守城兵见怪不怪,没人理会,他们就在此地露宿了一夜,现在想到处境艰难,不由互相抱怨起来。

    突然打喷嚏的汉子眉毛一挑,指着前方一道背影:“雄哥,那不是昨天那老婆子吗?”

    “哪?”另三个脑袋一下子凑了过来。

    雄哥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跟上她,把她抓起来给公子送去,公子出了气,就会原谅我们了!咦?那老头呢?怎么不在一起?”

    喷嚏汉一指城门外:“那老婆子是从城外进来的,老头也许就在外面。”

    雄哥一挥手:“阿三、阿狗,你们跟着这老太婆,我和二柱去找那老头。”

    四人迅速散开,分头行动去了。被称作雄哥的汉子带着喷嚏汉出了城门,看到城外有十座营账。江边停着一艘小船,隔着三十多丈,另有一艘大船。哪有老头的踪影?

    正在傻眼,二柱捅了捅雄哥的胳膊:“那老家伙在小船上!”雄哥凝目一看,果然,老头推开舷窗正在向外张望。二人大喜,悄悄向船上摸去。

    朱橚此时刚刚睡醒,孙麻子坐在甲板上喝钱悦儿熬的鱼片粥,正吃得津津有味。见他醒来,马上盛了一大碗递了过去:“王爷,钱姑娘上岸去了,交代小人侍候您喝粥。”

    朱橚闻言,推窗向城中瞭望,心中隐隐不安。接过孙麻子递来的碗,点了点头,开始喝粥。她煮的东西每一样都很好吃,完全可以媲美御厨,朱橚心中叹了口气,美美地享受热粥抚慰肠胃的感觉。

    这时船身一摇,两个彪形大汉扑进了船舱,一把抓住了朱橚胸前衣领:“老家伙,可让我抓到你了,跟我们走一趟,好好给我们公子赔不是去吧!”

    被推倒在甲板上的孙麻子爬坐了起来,未喝完的小半碗粥洒在了甲板上,他拼命抱住雄哥的双腿,口中喊道:“快来人呐!王——”

    朱橚立即止住了他:“船家!”对着他摇了摇头,亦对着岸上已经举枪瞄准的李鹤年和宁东海摇了摇头。仰面朝天“哈哈”一笑,朱橚扬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宁江知府衙门是龙潭还是虎穴!”

    孙麻子悲伤又无奈地看着朱橚,硬生生把:“王爷有危险!”五个字咽下了肚,心中决定马上下船,进城去找钱姑娘想办法。

    李鹤年与宁东海不敢拂逆周王意旨,明白殿下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告诉他们,他是被宁江知府的人给抓走的。顿时心头火起,好个李刚,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把周王殿下给抓进府衙,想不想活了?!

    朱橚冷冷地扫了二名凶汉一眼,眼中深邃凌厉的锋芒令二个家伙毫无来由地一惊,这老者的气势竟是比知府大人的威严作派还要惊人得多,有着洞察一切,坦荡高傲的凌人气场,被他冷眼一扫竟令人胸中一窒。

    这一瞥不同于武林高手眼神的精光四射,而是驾御一切、世界尽在脚下的王者之威,可惜这二个见识浅薄的小小莽夫不懂相人之术,不知现在闯下的这桩祸事将令自己万劫不复!

    朱橚一甩袖,当先下船,二名凶汉跟在身后向城中走去。

    孙麻子立即跟着下船,也向城中奔跑而去。李鹤年和宁东海狠狠地看着二名壮汉的背影,将手一挥,传令下去:“拔营上马,进军宁江府衙!”

    孙麻子在人群中穿梭,眼睛四处搜寻着钱悦儿的身影,心中焦灼无比:王爷千万不能出事啊!老天保佑,让我快点找到钱姑娘吧!

    从阿三和阿狗二名凶汉跟上的那一刻,钱悦儿就已经发觉,她只一瞥便认出了正是昨日上午遇到的恶少狗腿子。

    心中暗暗冷笑,故意在人群中穿插起来,阿三、阿狗追到一处僻巷,发现把人跟丢了。就在互相埋怨,晃着脑袋四处找寻之时,只觉身上一麻,再也无法动弹了。

    钱悦儿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冷冷一笑:“说!跟着我做什么?”左手拿着一枚土豆,右手的玄铁匕首滴溜溜一转,一枚土豆刹时变成一长条土豆片,长长地连着不断,直拖到地上。

    钱悦儿将左手一松,土豆片掉到了地上,右手匕首比划上了二人的面孔:“你们想不想试试这把刀?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们变成人肉片?”

    二人吓得打起了摆子:“信信信,我说、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