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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枉死城”被冰结的表面向下,越深处光线自然也就越弱,及至通往核心的甬道最末端的地方,空间内已没有任何自然光的存在。但四周墙壁上晶莹的光晕,仍使得人的肉眼可以看清大致的方向和最深处那扇沉甸甸的大门
行到此处,道路已经远比前段狭窄,最窄处仅仅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然而在终端大门前却又是一片少许开阔的空场,让人有种“曲径通幽”或是“豁然开朗”的错觉。
叶新缓慢的犹如心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疲倦的踉跄终来到门前。
他的身形笔直而僵硬,身侧悬浮着三面色彩昏暗的“守蝉”布满裂痕,好似随时会崩坏一般。那只半尺长的断手仍扣紧叶新的脚踝,随着他的脚步在地上拖拽出模糊的湿痕。
黑漆漆的巷道之中,猛然一片黑影扑出。犹自低头的叶新身形微顿,三面“守蝉”光芒顿时一涨向后,撕裂开无数弧线人造的血肉残片飞溅上两侧墙壁与甬道穹顶,空气中,随即再次填满了鲜血的气味
“这是,最后的了吧?”有气无力地支撑着墙壁,叶新喘息了片刻,方才抬手推向那扇两人高的大门从外表上看去虽然厚重,事实上的重量却仍比想象的轻叶新三面守蝉同时抵上门扉,连同手臂运力之下,大门发出“吱呀”一声陈旧的声响,张开。
一段月光白银白的光华由门缝中泻出,落在叶新沾染了绯红血色的脸上。眼前所见的情景虽然在潜意识的意料之中,但还是使得他瞳孔在初见时惊诧地收缩了一下。
大门背后,是方圆三十丈的寒冰大厅,视野可见之处每一寸均被冻气覆盖着,折射着千丝万缕不知由何而来的辉光这完全不似甬道中潮湿幽暗的景象而在这冰造的宫殿的中央,竟是一方两丈高的巨大冰柱,其上冰棱丛生,而冰柱中除了隐约可见的暗影外,竟好似通体由纯冰构成。叶新才迈进这大厅内,刺骨的寒气已经激得他狠狠哆嗦起来。
三面“守蝉”的光影最后闪烁了片刻,终究失去了主人灵力的支撑,在几乎冰结的空气化为碎屑散去。叶新仰望着面前的巨大冰柱,却似努力要从其中看出什么来似的
“这冰棺已经存在了八百年,不是你的力量可以摧毁的。”身后突然有另一个男子的说话声。叶新警惕中猛然回头,却见一个一身纯白古装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丈外,仿佛与这个洁净无尘的大厅融为一体叶新微微讶然了片刻,随即认出了这个男子身上涌动的强悍的灵力波动
“冰帝,寒语尧?”叶新的口气是一种想要确认的疑问。
男子如同默认了般没有回答。他缓缓越过叶新此时的位置,来到冰柱身侧,伸出一直手掌缓缓抚摸着其上蔓延的冰刺,片刻后才回头漠然道:“放弃吧,我已经不想再杀人。”
叶新笑了一下:“就算你是冰帝也好应该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若我仅仅是冰帝,你此刻已与这冰柱无异”寒语尧眼中的寒意如他的力量般,像是可以冻结万物“不管你是谁,为何来此,又是如何寻到此处现在你要做的就只有离开,在我心情变差之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叶新低下头,突地注意到在冰封的地面上、距他脚尖半米左右,环绕着冰柱有一圈寸宽的凹痕,就似这冰柱的警戒线。而在圈内有杂乱无章的纹路,一直延伸到冰柱底座下。
“画地为牢”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字句,叶新抬头望向寒语尧“你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使用那个不属于你的身体,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实在有限吧。”
冰帝背对着叶新,一手支撑在寒冰表面,没有回应他的话。
叶新像是肯定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似乎很久前听蝉儿提起过呢冰帝的‘画地为牢’不仅可以冻结物质,甚至某种程度上说连时间也可以延缓而从八百年前开始,他应该就一直沉睡在冰封的世界里,无法脱离。”
背对着他的男子唇边,一缕绝不应该出现在“冰帝”面上的笑容浮现。随着叶新的声音,他的身体上汹涌起淡淡蓝光。那光像是某种流质渗透入了面前巨大的冰柱之中,而构成那个男子外表的冷色也随即溶解崩坏
仿佛是蛇类的蜕皮般,重新出现在叶新视线中的,是林非鱼那袭青衣,以及淡淡的回眸:“看来你关于枉死城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我的曾曾曾孙女可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原来是你。”叶新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若早知道是你的话”
“早知道是我,就不会拿蝉儿作为借口了吗?”林非鱼自然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眼中是将他完全看穿了的透彻目光“怎么说她也是我直系血缘的亲人会还是不会?”
“会吧。”叶新释然般笑了一下“那一瞬间脑子里只闪过她的名字”
“可你还是老样子,对这个世界报有恶意,永远不把真实的、全部的自己泄露于人呢。”林非鱼摇了下头,叹息道“能够在这时候想到她,该说这孩子幸运还是不幸?”
叶新移开的眼睛:“对不起,我实在不想你又为什么还在这里?”他话锋转变的极为突兀“将‘幻心七剑’交还给我后,为什么还要流连在枉死城中呢?”
“这里,是我无法拜访的世界。”林非鱼仰首望向面前的冰柱,眼中竟似缅怀的神色“他只是被吵醒了,而我也只有将这身体暂时借给寒语尧使用才能在此时、此刻如此清晰地触及这里。”他抬手再次抚上寒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新眼中微黯,同样望向那高耸冰晶中的暗影,许久才道:“他,果真是在这里面?”
林非鱼收手转身道:“是啊,从八百年前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心爱的人长眠于此你也应该听过‘冰天’这个名字吧?”
“听千羽樱提起过”叶新思索了片刻,才隐约回忆起了一些东西“那是和‘伊普希洛’相对应的,属于z国自己的生物研究吧?连同被称为‘改造人’的‘傀儡鬼’一起。”
林非鱼道:“人类很容易遗忘,所以世上的事本就是不断的重复的,其中错误的也好,正确的也好千年之前我们可以轻易做到的东西,而今也只能用所谓最尖端的科技重现你说,这个社会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叶新没有理会他的感慨:“那么按你说的意思,‘冰天’这个关于‘改造人’的研究,从一开始就是由枉死城、由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开始的吗?”
“没有本体,只是失败的作品而已。”林非鱼点头,语气带了一丝嗤笑“这个存在了八百年的冰棺,在十三年前曾经升上地面,但是当时的发现者已经明白,以现代的技术,是永远无法将之破坏的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像‘伊斯菲儿’那般详细的”
“够了!”叶新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
林非鱼悠然偏头,直视叶新的眼睛:“我们这些拥有‘皇悢’的人,若刻意参与这个世界的进程,便会如你一般在一场场幻梦中迷失自我。况且”他低头抬手,在身侧冰柱上轻轻一指点落,脆响中无数裂缝在冰柱表面散开,却又迅速弥合
林非鱼已低声道:“我们或许可以改变某件事,却无法改变人心啊”他的话再明确不过若是身在其中的“冰帝”不愿意从那“画地为牢”的囚笼中离开,在他“极致之静”的领域中,连林非鱼也无法强行将其拖出来。
叶新再次望向地面上弥乱的痕迹在圆环内两尺处的地方,似有一处极深的凹陷,与四周精细雕琢的“法阵”完全属于两个部分般毫不协调但是此时已没有心思去追究这痕迹的来历,叶新抬头望向林非鱼:“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这冰的棺椁正好封死了下面的东西这样的话”
林非鱼摇头。
他转身一刻,却是比叶新离冰棺的距离更远了:“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刻意为之啊。你若是经历过八百年前那件事,也会明白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叶新嘴角微颤了一下:“哼骗局,对你来说可以说的这么轻松的对待么?”
“我不是你,小师弟。”林非鱼答话之时,声音已在数丈外的甬道之中,悄然远离“对于这世间的‘局’,我早已不去思索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身在局中现在的我想要把握的,不过是荒谬的人世间,这一刻的确实而已”
对他的话一时懵然,叶新良久的沉默中,滴答一声轻响,却是从头顶上方坠落的水滴声音叶新仰头望向寒冰的穹顶,倒映着火焰色泽的眸中忧色闪过
冰封的枉死城上,火焰四溢而出将冰层撕开杂乱无章的裂口。陆子建由神殿西面破墙而出,身形急退在地上划出两道燃烧的火线。
不过半秒的停滞之后,身如疾电的女子已经从他撞出的缺口跃出,落地时身体一倾,脚下便再次发力加速向陆子建方向扑去。空中无形的锐芒闪过,陆子建手中“噬叶”枪身上便发出武器交击的爆音,绵绵震颤散开
“还是看不清她的武器”凝望着女子身后背景中的这个奇妙的世界,天穹上流转的星河不由使得陆子建稍一分神,便再次失手擦伤右臂。他兀然腾空两个筋斗后跃,借着枪尖在地面撞出的大火与水汽掩盖,方才暂时脱出了女子的追杀。
他这贸然一触,废墟下却是一场剧变未等陆子建落地,也未等对方有所动作已然渐渐垂落的火势凶猛一涨,随即爆发至近七米的高度。“火浪”的潮汐**汹涌、蓬勃而起时,方圆十丈内寒冰覆盖之处尽数溶化,被压缩与废墟下狭小空间的能量轰然炸开,将倾塌的沉重楼宇残片,像废纸一样四下吹飞。
冲天而起的红芒中,赤发飞舞的“宁海”缓缓由废墟下升起,属于“炎帝”的那股强烈的能量吸收,竟瞬间将方才炸开地面的力量抽干,连同所有的火焰也吞噬的一干二净!
一时之间,陆子建惊诧的视线中只剩下那近乎虚无的光辉。夺目的赤芒在半空中宣泄了不足一息的时间,其中饱含的力量便收敛低垂在陆子建眼中,竟好像凝华为东方神龙般曲折盘旋的幻影或许那并非只是他视觉上的臆想炎帝赤发下那对喷火的眸子里,有超过神兽位阶的强大压迫,只是目光一瞥的对视,却已让陆子建直欲俯身拜倒
不知被何事激怒的帝王脸上,有着噬人的恐怖。
“真的是龙神炎龙皇”呆滞的视线中,陆子建不由一手掩面呻吟了一下。在之前与炎帝的遥遥相对,自然从未靠近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且先前炎帝的怒火,也未曾向此刻这般骇人的强悍若是真要直接面对这些,早已不是此时的他可以承受的。
仔细想想的话,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陆子建他才会如此镇定地摘掉自己的“封魔镜”吧。在“神”强大的威压下,低了一个级数的神兽力量即便是以暴虐著称的“火焰”自然会被尊崇“神”的天性所压抑着正是因为神兽之魂打了这样的“折扣”陆子建才会这么大胆,才能在体内暴涨的力量下保持自我清醒的状态
“这个世界”赤红眸中的倒影里,连世界也好像是被永远灼烧着的模样。悬浮半空的“炎帝”微微阖目,却是将自己心中的思绪收敛,转向下方正对着自己的青年:“是你的火焰么就只有这样丢脸的水准吗?小子。”
他抬手一瞬,焚烧一切的红色在神殿一角疾速扩散,淹没整个城市的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