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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离开军营的襄巧雨,只身涉险混进了柔然国境,她到敕勒部落打探父亲的消息。
“对不起,请问老爹能不能给晚生一杯水解渴?”襄巧雨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嘴唇都干裂了。
“公子你看来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柔然狗。”老人家用着研究的眼神审视她“嗯!很像大恩公他们的装扮。”
“谁是大恩公?”
“是我们族人的救命恩人,他带我们跟柔然对抗,让我们用不着每次被柔然人欺压,却还要忍气吞声。”
“他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
“哦!”襄巧雨失望之色不掩于面。
“公子,看在你跟大恩公很可能是同乡的份上,我带你去找人问,也许可以问出来哦!”老人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喜欢。
“谢谢老爹!”于是她跟着这位敕勒老者走。
沿路碰到不少敕勒族人,一见到襄巧雨的装扮,他们对她可谓亲切、恭敬,因为看她是与他们的大恩公同乡,爱屋及乌对她特别礼遇。
终于来到他们要拜访的人家。老者一见到应门的人,立即行了一个当地不知是什么意思的礼,恭敬地问:“请问酋长在家吗?”
“老丈,酋长不在,而且酋长也不是闲着没事做的人,哪有时间见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再由我们转达就好了。”守门的人说。
“是这样的,你也见到的,我带了位可能与大恩公他们同乡的人来,他想见大恩公的面。”
守门人打量了他身后的襄巧雨,有些为难的表情“虽然他的装扮是与大恩公他们很像,不遇也有可能是柔然人的间谍,混进来要伤害他们呀!”
“呃!”老者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位大哥,小弟不是柔然人,我是从大魏国来的,想来找寻十二年前失踪的亲人,所以”襄巧雨约略说明来意。
“慢着,你刚说十二年前失踪的亲人?那他们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及两位哥哥是戍守边疆的军人,不知因为何故失踪,结果有人传言他们通敌叛国,让我们一家三十多口全数斩首抄家。”说着,她悲从中来,声音哽咽。
“这”的确与大恩公来的时候差不多,如果他真是大恩公的亲人,那“可是既然被抄家灭族,你怎么会没死?”
“我是被奶娘偷偷带出门逃跑的,活到今天就是想昭雪家门冤屈
“酋长跟大恩公不在家,我先进去请示酋长夫人好了。你们稍等一下。”
望着进门而去的家丁背影,襄巧雨的心无限激动,她能顺利找到父亲吗?
***
“花校尉,能让我也一起去吗?”柳翰一脸愧疚。
“我实在不想跟打我心爱的人又将她赶走的人一块儿走,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花颜所吐非吓人之语。
“对不起,是我不对,没有查清楚事情就乱下结论。可是襄琮曾经救我一命,是我最尊敬的人,如果他不失踪,这将军的位子根本轮不到我。”
“颜儿,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李郁帮他求情。
“唉!三姑丈都开金口了,我能拒绝吗?但是柳将军,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如果你跟不上我的速度,我可不会等你哦!”说完他跃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驱马前奔,果然不等人。
柳翰只能鼻子一摸骑着快马追于其后。
有伤在身的襄巧雨肯定比不上他们的速度,更何况两人是快马赶路,可是偏偏阴错阳差,就是没碰上而让两人超前。
襄巧雨之所以寻访酋长未遇,即是因为酋长应花颜两人的要求,前去客栈赴约会面。
“襄兄,咱们好久不见了。”一见到襄琮的面,柳翰立即迎上前去。
“您真是襄琮校尉?晚辈花颜拜见拜见岳父。”花颜实在说不出口,因为挂心的巧雨不在身边,很难解释事件的始末,于是口气心虚而微弱。
“什么?你是谁?为何称呼我爹为岳父?”襄克锡警戒地问。
“听说我们家的人都已经被抄斩了,我爹怎么会冒出一个女婿来?”襄克燮也狐疑地问。
“襄兄,你的女儿没死,当年有人带她逃出,我见过她呃,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是她完全承袭了襄兄的才智,是用兵奇才。”
“柳兄所言是真的吗?巧雨巧雨没死吗?”忽然他想到旁边还有一个自称是自己女婿的俊俏年轻人“这位少壮士是何家公子?”
“回岳父的话,小婿是花颜,家父花盛是皇城州刺史,花若娆将军是我小泵姑。我三姑丈目前人在沃野戍守,我也是从那里赶来此地的。”
“花家吗?唉!岁月不饶人哪!”感叹之余,襄琮忽然又想到重要的事“巧雨呢?她人在哪里?她还好吗?你们何时成亲的?”
“这”花颜心中害怕不已“难道巧雨没来找您吗?”
“你是说巧雨来到此地了?!”襄琮震惊不已“那她人到底在哪里?我没有见到她的面呀!”
“妹妹来了!”大哥襄克锡,二哥襄克燮异口同声的惊喜道。
“襄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对我有救命大恩,我却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巧雨,我可怜的女儿,你带着伤能去哪里呢?”襄琮听完柳翰的话后偷偷拭着泪。
“酋长,夫人要小的来请您及大恩公回去,因为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访,好像是要找大恩公父子的。”
“找我们?是什么人?女的吗?”襄克锡急切地问。
“不是女的,是一名很年轻的男子,他说要找父亲与两位哥哥,而且他似乎有伤在身,因为”
“是巧雨没错,她一直以男子装扮在外行走,连我也没见过她穿回女装的样子。”花颜焦急地抢先回答。
“为什么你是巧雨的相公,却没见过她穿女装?那当新娘子那天呢?总是看过吧!”襄克燮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会有这种怪事。
“呃我们我们尚未正式拜堂成亲因为”花颜碰到了身为他妻舅的襄氏兄弟,也只有结巴口吃的份儿。
“先别管这些了,赶紧回去看巧雨才是重要的。”制止了儿子与“女婿”的对话,襄琮转身面对酋长“酋长,我们先赶回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酋长的家而去。
***
“襄公子!你请坐呀!”酋长夫人满面笑容地邀请襄巧雨入座。看他长得这么俊俏,如果把小女儿嫁给他,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襄琮的大儿子襄克锡娶了长老的小女儿,二儿子襄克燮娶了酋长五个女儿中的第三,这次酋长夫人想着把最小的女儿嫁给襄巧雨。
“谢谢夫人,晚辈因为不方便坐下,所以很失礼的必须站着,请夫人原谅。”
“为什么不方便坐?”她很好奇,这衣冠楚楚的小书生,难道长了疮
“呃因为晚辈犯错,在军营中被长官责打二十二大板,伤了皮肉,所以”好丢脸。
满脸兴味的酋长夫人放心的吁了口气,笑得很奇怪。
“襄公子今年贵庚?”
“十六岁。”
“婚配了吗?”
“呃”这个问题让襄巧雨红了脸,因为父母未许婚,而自己却已破身。
“呵呵呵!瞧襄公子这一脸害羞的模样,肯定是尚未有婚约吧!”酋长夫人爆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本是悦耳,但心虚的襄巧雨听得鸡皮疙瘩全起。
“父母并未许婚,可是”好难启齿呀!看酋长夫人一脸好奇的样子,让她更想找个借口逃走。“既然酋长不在,晚辈先行告辞,明日再登门请益,烦请夫人转告酋长一声。”
“要告诉我什么呀!”甫踏入门的酋长听儿襄巧雨的话,顺口问。
“告诉您晚辈明日再来咦!酋长回来了吗?”襄巧雨很自然的接口,等醒悟到不对,才反应过来。而见到随后而来的人,她更是惊讶地捂住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啊”她的眼前朦胧一片。
“巧雨。”花颜冲上前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多少长辈在也不干我的事,我只想好好抱住差点又失去联系的爱人。
“颜哥,这么多人在”襄巧雨红过向晚彩霞的脸,羞得无处可躲。
“襄姑娘,请原谅我的错误,我给你磕头谢罪。”柳翰应声跪地。
襄巧雨上前扶起他“不,这不是柳将军的错呃,您怎么知道我是”
“襄公子不是公子,是姑娘呀?”酋长夫人瞪大双眼问“幸好我刚才没告诉她请她娶采珠,那不闹笑话才怪。”
“巧雨,你真的是我的女儿襄巧雨吗?”襄琮一脸复杂的表情,看不出明显的悲喜。
“我”襄巧雨有些惊骇,自然地往花颜的身后退缩。
“巧雨,将我前些日子交给你的发带与手绢拿给伯父看。”花颜自动改口。
“奇哉!敝哉!刚刚明明叫岳父的,怎么这会儿换成伯父了。”襄克锡消遣他。
“是这个吗?颜哥。”襄巧雨听话地自怀里取出手绢。
“没错,这发带是我从塞外带回家,送给巧雨当两岁生日礼物的,这手绢是绣儿送给巧雨的。”一见到两样宝物,襄琮立即冲上前抓在手上看仔细。
“这是颜哥给我的,所以我也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就是我的。”
“巧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我会骗你吗?”花颜沮丧的表情有着受伤的情绪。
“绣儿曾告诉我,巧雨胸前有一个月牙儿形的胎记。”襄琮立即说出。
“没错,我见过巧雨身上的胎记”说了一半,花颜感受到六只冷冷的,透着杀人寒光的眼神射向自己。“呃,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你会看过?给我从实招来!”襄家父子三人异口同声地说,连从牙缝挤出这些话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因为”
“别说!”襄巧雨躲进花颜的怀里不敢见人。老天呀!这样的相认场面太过震撼了吧!
***
“原来事情是如此发展出来的呀!”听完通敌叛国、抄家事件的始末,襄琮抚须点头表示理解。“襄家亏欠翠莲太多了。”
“花公子,你刚提的跟巧雨的婚事又是什么情形?怎么你的称呼改来改去?”
“襄大哥,我唉!我与巧雨并未正式拜堂,不过家父家母已认定巧雨这个媳妇儿,而且”
“而且什么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干么老是拖泥带水,吞吞吐吐的,一点魄力也没有,像这样哪有资格娶我们襄家的小妹。”襄克燮也不耐烦。
“因为这件事会让巧雨难堪,事情并不是她的错,是我造成的,是我不好!”每次说到重点,襄巧雨一定会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花颜不舍而不敢全盘告知。
看自己的女儿羞愧成那副模样,襄琮约莫有个底“我不追根究底,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女儿可是真心的?”他无比严肃的直视眼前这位让他也很满意的未来可能要说先斩后奏的女婿。
“皇天为证,后土为凭,我花颜对巧雨的真心可昭日月。”花颜索性直接发起誓来。
“好!有贤婿一句话,那老夫就放心了。”
自始至终,襄巧雨都不敢抬头看在场的众人。
***
“酋长,我们父子三人十多年来受到大家的照顾,心中真是有道不尽的感谢。”与女儿相认后,原以为已不再有理由回大魏国的襄氏父子,必须出面澄清一切。
“不!是我们的自私造成大恩公一家人的惨死,你们这些年来教给我们的事,我们族人永远不会忘记。”酋长拿着一封信函交给襄琮“大恩公,这是我们族里写给大魏皇帝的联名信,证实你们父子三人的清白,希望能为当年的事略尽心意。”
“谢谢!如果处理完襄家的事,巧雨也顺利于归,我会再回到这里,毕竟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而且我两个媳妇都是敕勒人呢!”
“多保重!柔然现在正在跟你们的军队作战,不会分心攻打我们的部落,我们会过得非常好,后会有期了!”酋长带着族人分列两侧,送走襄家四人与花颜、柳翰,离情依依,让众人久久不能自已。
六人直驱魏军的营地,与李郁会合。因时处战事期间,李郁先修书给花若娆与花盛,告知襄琮父子之事,也说明敕勒酋长交付的书信,请两人先找机会向皇上说明此事,待战胜后再携该信与所有相关人员回京面圣。
众人并肩抗敌,经过年余的时间,终于让柔然暂时放弃侵犯的计划。
襄克锡与襄克燮两兄弟先回敕勒部落,接了妻小与军队会合后,一同回平城。
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襄家人不胜欷吁,这是迟了十三年的场面。
在皇宫大殿中,皇帝坐在殿堂上,接试骗旋军捎来柔然的降书,并论功行赏。“李都督,襄琮在何处?”
闻言,李郁与襄琮同时出列到中央对天子行军礼“罪臣襄琮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启皇上,关于襄琮通敌叛国之事,末将已查清楚,请圣上明鉴。”李郁说。
“嗯!花将军已将事情原委告诉朕。”皇帝一面看着敕勒酋长的信,一面好奇地问:“听说这次又有个‘花若娆二号’在你的军营中,是吗?”
“呃”李郁回眸看了一眼幸灾乐祸样的妻子“是的,这全都要怪花将军起的坏榜样。”
“哦,那是不是要将这起头的坏蛋拖出去砍了呀?”皇帝起了童心,想玩玩。
李郁连忙跪地,心慌地认错“请皇上恕罪,让末将代花将军受过。”
“好!那朕罚你多用点心,帮我们的国家制造几个小花若娆或小李郁的人才,免得将来朕无聊时,没人来给朕当开心果。”说着身子略往前倾,压低了嗓子“花将军,你和李都督的小孩都大了,可以再生个小的,朕这个处罚你满意吗?”
“这”花若娆一时羞红了面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见状,李郁赶紧找出让皇帝分心的事“皇上刚不是在问另一个花若娆吗?她正在殿外候着。”
“宣她进来见朕。”
皇帝一声令下,宣召之声一层层地往外传去。
“民女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换回女装的襄巧雨一入殿便跪下,她如一株高贵的白荷,开在水塘中。
头一次见到自己心上人的女装扮相,花颜看呆了。而那副呆呆的样子,也叫皇帝给瞧见。
玩心正浓的皇帝,又起了玩笑之意。“你是襄琮的女儿,叫巧雨吗?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闻言,襄巧雨柔顺地仰起螓首,羞怯地望着威仪的圣颜。
“果然是人间绝色!这么美丽的女子留在皇城外太可惜了,不如朕封你个才人之名,留在宫里陪陪朕吧!”
“请皇上收回成命,襄巧雨是微臣未进门的媳妇,请皇上赐婚。”花颜急得出列道。
“那怎么成,朕本来打算将侄女阳月公主许给你的,这不就落空了吗?不行不行!”皇帝越说越起劲,好像真有这个打算。
“请皇上收回成命,微臣愿用所有的功勋交换,只望能得到心爱的女子,甘愿一世为贱民。”
“这也不成呀!朕觉得这襄姑娘是挺好的女儿家,怎么能配个贱民呢?不行,她还是适合尊贵的身份。”
“民女也请皇上收回成命。民女不欲荣华富贵,若不能与花校尉相守一生,甘心吃斋伴青灯,入尼庵修行。”将头叩于地,襄巧雨表明了最坚决的心意。
“襄姑娘,你这不是摆明了伤朕的心吗?朕这么喜欢你。”
“叩谢皇恩,但民女自觉身份不适合获此恩宠,请皇上明鉴。”襄巧雨全身发抖,心中狂喊着花颜的名字。
“不成,朕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接受朕。”
殿上的皇帝闷在心中笑,殿下的花颜急得想跳脚,一旁的襄巧雨早已落泪。
不一会他于心不忍,收起了还想继续开玩笑的心“那要不这样吧!襄琮,朕加封你为将军,襄克锡与襄克燮也同时晋升。至于襄巧雨”他故意缓了一下,制造一点紧张气氛“朕挺喜欢你的,不如赏你一个雨荷公主的名号,以后多多到宫里来陪陪朕与皇后。”
“谢皇上恩典。”受封的襄家四人同声谢恩。
皇帝转而面向花颜“花校尉,朕要赏你也要罚你,论功而言,你应该封为将军,所以如你所应得的升为将军。至于罚的部份,你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朕罚你娶刚册封的雨荷公主,一辈子照顾她,如果让她受委屈了,朕可是不饶你的哦!”“谢主隆恩。末将一定会好好接受这个处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疼惜雨荷公主,不让皇上找到借口来治罪。”
“好,三不五时记得陪雨荷回宫走走呀!”
“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受封的众人跪地谢恩。
退朝后,三五成群的文武百官对他们道贺。
花颜则拉着刚被许婚的雨荷公主往殿外跑,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情话说不完,哪有闲工夫陪那些王公大人东拉西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