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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忙完农活的家家户户,或派了代表,亦或拖家带口搬着小板凳,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了村长大院。
因为大家都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显然没有推三阻四借口不来的人。
直到空地上人头攒动,连那颗歪脖子杨梅树上也坐了三个人之后,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瘦高瘦高的男人,以及他的助理才被李建华等人簇拥着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李建华有一搭没一搭的热情介绍着村里的情况,和老爹坐在某个角落的李二旦发现自己居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什么以后绝对不会有人上山砍树了……
只是周围声音太过嘈杂,李二旦听不太真切,只注意到大伯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二旦抬头看向十米开外的来人,耸了耸肩,还以为是自信过头的错觉。
他从曾艳君的口中得知,这位新县长的名字叫陈兴,巧合的是他还是比自己大二十几届的十中老学长。
也算是土生土长的江泽人了。
随着陈县长的落座,现场也迅速安静了下来。
李建华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今天陈县长下来看望大家,大家鼓掌表示欢迎啊!”
陈兴将双手放在大腿上,面带笑容伸手和村民们打着招呼。
“大家好!”
“县长好!”
乡亲们也纷纷热情的回应。
他的目光环顾着四周,心里充满了喜悦,这里是自己的家乡。
他是个有理想的人,大学毕业后他就选择了回乡,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能够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家乡的样貌。
“陈县长是重视关心咱们大龙村,才抽出时间,不辞辛劳地大晚上亲自跑过来给我们做几句重要指示。”
笑声渐渐停下,李建华才继续开口道:
“陈县长,您给大伙说两句!”
陈兴摆了摆手,一脸笑容。
“大家或多或少的也听说过我的事迹,我也是种田出生,按道理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大家一起聊聊种田的事。”
“但讲正事之前,我先岔开几句题外话。”
“大家都知道大龙村是咱江泽县有名的古树村,红豆杉、枫树、玉兰树、大柳杉等古树株数占了全县的百分之四十,素有“江泽古树第一村”的美誉。到了枫叶泛红的季节,青山之间红枫点缀,民居村舍掩映其间,俨然一幅美丽的乡村画卷。”
但是~!
陈兴突然话锋一转。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这些古树却被不法商人给盯上了。”
“短短二十年间,这个数字就从四十降到了个位数都不到。”
“这是很让人心痛的一个数据,古树值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一个树就能卖到两到三万块钱,比起种田,这钱来的真是太轻松了,以至于很多村民受到了蒙骗成了那些不法树贩子的帮凶。”
“后来大家经过宣传教育,明白了古树对于村子的意义,砍古树的情况也很快得到了遏制。”
“这些事情相信村长已经跟大家讲了很多遍了,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找茬的。”
“只是今晚上林业局的同志正好逮了个正着,不知道是不是咱村的人。”
“把人带过来吧!”
陈兴话音刚落,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低声攀谈起来。
李建华也是脸色难看,看了看平时喜欢俏皮捣蛋的都在,实在想不通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跑去砍树了。
李二旦也将目光投向院外,一个戴着银手镯的黑衣人被推着走了进来。
对方一身黑衣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直到李二旦看到他的脸。
吴六麻子!
那佝偻的身材,满脸的灰麻雀点点。
虽然戴着一副黑色墨镜。
李二旦确信被抓的正是上午收他水沉木的吴六麻子。
这大叔不听劝啊!
李二旦有些无奈,他的天机术除了能面对面探听到对方的心里事,还能知道他人最近一年内会发生倒霉事的时间。
只是具体内容他还不能清晰的知晓,施展天机术就像听英语听力一样,探听心理活动是小学英语水平,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但预知将来就像做四六级,跟特么听天书一个样,脑海里传来的声音不像是这个世界的语言,能听出几个关键词就算是逆天了。
他只知道吴六麻子今晚上会有大麻烦,所以才善意提醒了对方。
却没想到这家伙没有听他的话,而且是去偷砍古树,还被抓了个现行。
这下没个十年八年是别想出来了。
“县长,他不是我们村的人!”
坐在李建华身旁的曾艳君也是认出了这个盗木者,当即开口辩驳道。
“哦?小曾啊,你是大龙村人吧?”
陈兴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了曾艳君,打趣道:“你可不能袒护自己人啊!”
“陈县长,艳子什么样人您还不知道,她可是给您当过一年秘书的,我向你担保,她绝对没有撒谎。”
“我认识这老小子,他是镇上木坊的老板,吴六麻子。”
李建华会错了意,还以为陈县长真的不相信曾艳君,赶紧笑了笑,打着圆场,一下子把吴六麻子的底全抖露出来了。
“江泽的木坊基本上全绝迹了,你的厂能开到现在,本事看来的确不小啊!”
陈兴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吴六麻子。
“老祖宗留下的手艺,不敢断在我这一代手里。”
吴六麻子始终低着头,李二旦能清楚地探知他心中的无奈。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做生意应该本本分分,不要想着走弯路,我听林业局的同志们说了,这次他们也没抓到你砍古树的证据。”
陈兴语重心长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
吴六麻子眼神中顿时露出精光。
“让你们铤而走险是我的失职,但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这不是我的权责,我只是希望你能劝靠你的那伙人另谋出路。”
“哎,另谋出路,谈何容易?”
吴六麻子一下子泄了气,“像我们这些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除了懂点木材手艺,不卖木材,就只能回乡下种地了。”
“但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有妻儿老小要养,靠着种地的几个钱,连小孩读书都供不起。”
陈兴招了招手示意吴六麻子坐下。
“我或许可以给你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