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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流产而已
麻醉师走过来弯腰想要把昏迷中的陈暮东翻过来,无意间侧目一看,音弥的脚底下流了一滩血。
李医生一惊,赶紧转过头又看,果然在音弥浅蓝色的手术裤内侧发现了大滩血迹“薄医生你流了好多血!刚才他打中你了吗?你受伤了?打中你哪里了?肚子吗?”
李医生拽着她的裤边,着急地问。
音弥面无血色,唇齿苍白,恍恍惚惚地回头,顺着李医生的目光看下去,自己大腿内侧的裤管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愣愣地竟然不知所措了,良久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眼泪掉在地上从她身体里流出的一小滩血水中,那声音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她面无表情,带着哭腔淡淡的“我只是正在流产而已。”==
流产?!而已?
李医生震住了,分毫不能动弹,她的那般清晰,那般不缓不急,甚至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可从她红肿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她是那么伤心,丈夫中枪,孩子流掉,这些生命中最致命的打击在同一时间砸到她头上,脱了手术服她也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够承受?
也许是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多,太重,她竟有些麻木了。可她还是疼,那种疼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发出来的,那种尖锐到能够剥夺她灵魂的疼痛来自内心深处。
其实早在陈暮东拿枪往指着她脑袋,逼她放弃抢救傅凌止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疼了,她不会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时间细想,也没时间哀悼,她不能让陈暮东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宝宝,那样就等于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
现在想来,她终于知道傅凌止手术前没明白的话是什么了,陈暮东要她救傅凌止,纯粹是为了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最彻底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让她心如死灰。
一直忍到现在,她觉得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内部的血肉化为僵木,只有一句空洞的**机械的工作着。
“薄医生,你坐下来歇一歇吧。”李医生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一脸惋惜地劝她。
“不,我要守着我丈夫,让他陪我一同度过难关,一同为我们的孩子哀悼。”她那么悲戚地看着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阿止,我尽力了,可我们的孩子还是没了,你那么想要的孩子没了。我累了,我太累了。你快醒来啊!抱抱我吧阿止,我支撑不下去了。我难过啊”李医生再不能言,整个手术室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明光和来自地狱深渊般的晦暗相互交错,罪与罚相互交叠,成了人间炼狱。
过了不久特警搜过来了,把犯罪嫌疑人陈暮东在押抢救,把病人都成功转移。
等到外面的光亮终于进入手术室,驱赶所有黑暗的时候,音弥却已经晕倒在地,在双眼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的阿止,他们的孩子,还有苏妄言
***
对于很多人来,医院是个可怕的地方,拥挤的地方,一个不吉利的地方,但我是在医院长大的。
当我妈妈还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看书,在太平间玩耍,我用蜡笔给以前的急症图表涂色。
这里曾是我的天堂,我的学校,我的家,是我的避风港,我的圣殿。
我爱这里。
纠正一下,爱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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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闭着眼睛还是可以感觉到头顶晃过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很热,可是身体很冷。
她想睁开眼睛,她想问问傅凌止怎么样了?可是她不了话。
音弥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正被迅速移动着,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界一片模糊,隐约可见头顶一团一团泛着柔和的白光。
那是天堂吗?
不,她不希望在这里看见傅凌止。
“薄医生,你醒了?”头顶有声音传来,恍恍惚惚扭曲。
音弥努力把眼睛睁得大一点,视界中模糊的影响渐渐清晰,那是一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她跟着自己移动。
良久,音弥才猜到她现在正可能在一辆救护车上,她想要直起腰身,却没有力气,担架太硬,她很不舒服,身子被卡车碾过一样,快要散架,腹部那一块随着车子的奔波而剧烈的疼痛着。
“薄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另一边的男医生问。
“傅凌止呢?傅凌止在哪里?他在哪里!”嘶哑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像鞋底摩擦过地面那般粗嘎。胸腔里像被抽空了一样。
医生们面面相觑,许久过后,音弥才看清他们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第五人民医院。
原来她被转到别的医院了。
“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丈夫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他叫傅凌止,你们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吗?脱离生命危险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去见他,求你们停下来,我要见见他。”她口不择言,没有没尾地喊着。
“薄医生,你流产不完全,需要做人流手术,再耽搁会有危险的!”女医生赶紧。
“我要先见到他。”
医生叹气,停下来“你的丈夫很好,他在五楼重症监护病房,现在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你太累了,昏睡了一夜,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我要打个电话。”
音弥结果医生递来的手机,拨通泪瞳的号码“喂,泪瞳?”
“音弥?音弥你醒啦!太好了!担心死我了!真是的”那声音由远及近,音弥一回头,泪瞳拿着一杯咖啡颠颠的跑过来了“音弥,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只恨自己没陪你同甘共苦,而且,傅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