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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薄雾浓云愁永昼(二）
念晨第四天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念晨的姑父安排了护工照顾念晨。大森林买了花去看念晨，走到病房门口看见绿妖也在。见我们来，绿妖站起身来，大森林走进去把花放到桌上。
“念晨，怎么样了”
“我刚来”绿妖说。我站在门口觉得尴尬，转身要走。
“西贝”
我顿下脚步，绿妖走上前来。
“你还生我气”
“没有”
“那你不理我，我那天真的好害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想给俞杭一次机会”
“我现在不管你了，刀山火海，我也不拦你”
“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做。”
“别说了，算了，你从房子搬出去的时候也是不声不响的”
护士小姐进来，让我不要在病房里大声说话。我和绿妖走到病房外，我把头偏向一边。
“我当时脑子都是懵的，我也生气啊。我现在真的放不下他”
念晨的姑姑手里拿着些单子走过来，看见我们打招呼“你们来看念晨啊”
“念晨怎么还没醒”我问念晨姑姑。
“医生说念晨外伤很重，手术做完后，淤血已经全部清除了。脑子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脑神经等恢复需要一定时间。现在只能积极护理，等念念醒过来。”
“念晨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绿妖说。
“我先进去看看念念”姑姑进了病房。
“念晨怎么会变成这样”
“喝了很多酒，被施落葵刺激的。施落葵和念晨父亲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念晨”
“她和念晨有什么仇”
“念晨前男友楚由，是施落葵从小喜欢的人”
“凡事必有因果，希望念晨早日好起来。对了，蒋决呢”
“去北京了，说是被人看中了，去北京发展”
“他不管念晨了？”
“分手了”
“分手”
“事情太乱，懒得说。你没事多来看看念晨”
“这是当然,你也别生气了。我对俞杭，就像你对卓泊然，不求什么，只求他和我在一起”
“你不许提他”
“好吧”
“就快考试了，念晨去不了了”
“先办休学，等开学再说”
从医院回来，忙着赶考试，临时抱佛脚的啃书，好几天没去看念晨。
暑假来临，临走前去看了念晨，姑姑说念晨还没有醒来。或许她的脑神经潜意识里不想醒来，看着她安静的睡着，觉得一切的厄运正在悄然的远走，等她醒来，一切又会变好了。
回了家，妈妈看我手上缠着挂脖的纱布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小心撞到了。桌上放着一份验伤报告，妈妈说下午要交给律师。妈妈嘴里一直念叨着大伯这次帮了大忙，主动给我们请了个好律师。我打电话给大伯，大伯还是重复的几句话，让我照顾好钟家老太太，和钟家搞好关系。
我心里知道大伯之所以帮我，是钟翊谦授意的。我一直不明白钟翊谦为什么会帮我。照顾老太太的条件，钟翊谦答应借钱。可是请律师这事，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钟翊谦大发善心可怜我。
吃过饭，站在楼顶给钟翊谦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才接起来。
“喂”
“我是西贝，你认识我大伯唐昌兴吗？”
“嗯”
“律师也是你帮我找的，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想尽快还我钱，这是最快的办法”
电话那头秘书小姐的声音“钟总，文件找到了”
“我还有事，以后说”
还没等我说完谢谢，电话已经挂线。爸爸的伤好了许多，走路还是有点重心不稳。在家呆了二十来天，法院判决下来那天，我们全家提了礼物去了大伯家道谢。大伯母一改往日冷淡的态度，一直和我爸妈说我有出息。
官司打完了，妈妈给了我一张卡，让我还大伯的钱。我把卡收好，回校后还给钟翊谦。和妈妈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刚放下手里的芹菜和鱼，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念晨的姑姑说念晨醒过来了。高兴的挂了电话，出门买了张回去的火车票，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绿妖。昏迷三十多天后醒过来，我和绿妖都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从火车站出来，暑假里学校的宿舍楼是不开门的，拉着行李直奔钟家。钟翊谦出差了，老太太见到我很高兴，问我到欧洲旅行开不开心。我有些莫名其妙，林妈在我耳边告诉我，原来他们给老太太编故事说我外出旅游了。
去了医院看念晨，刚进门，念晨把药盘摔在地上，自己拔了针。念晨姑姑大喊念晨，念晨脸色憔悴完全不理会旁人。
“念晨，针还没打完呢”我坐过去抓住念晨的手。
“西贝，我要回家找我爸爸，我不要在这里”
“念晨，你现在还没好。我们治好再回去”
“我不要，我要去找我爸爸”念晨拿起枕头就直接朝门口扔出去，正好砸在进门的念晨姑姑身上。念晨姑姑找来医生给念晨打镇静剂。几个护士抓着念晨，念晨大喊大叫。我站在一边，看着念晨的状态，心里难受。
医生安排明天再照一次脑CT，念晨姑姑在一边叹气。念晨姑姑把我送到医院楼下，我们在花园里边走边聊。
“念晨醒过来就这样吗？”
“是啊，醒过来后，认人都没有问题。怎么进医院的，她不记得了。其他都记得清楚。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你别担心，医学这么发达，能治好的。醒过来已经很好了”
“伤了脑子，这是后遗症啊。精神狂躁有时候神志不清，明天再照下脑CT看看”
“姑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念晨还好有你”
“小时候他爸爸再娶之前，念念一直跟着我的。这孩子，就像我女儿一样。小时候长的像洋娃娃一样，很招人喜欢”
“姑姑，我先接个电话”
“好，我先上楼去看看念晨”
电话响了，是大森林问我何时回来。我说怎么了，大森林说念晨情况不是很好。我说已经回来了，我们都情绪不高，聊了几句挂电话。
我和大森林每天都会去看念晨，念晨上午精神狂躁不肯接受治疗，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当成她阿姨大骂骗子，无意间抓伤了我的手。从医院出来，手上被抓的三道血痕，隐隐的发疼，买了个创可贴贴着。
刚进钟宅，林妈提着菜篮回来说钟先生回来。我在钟宅住了一个星期了，钟翊谦才回来。回了客房从行李箱里翻出□□，去书房找钟翊谦。钟翊谦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抬起头来问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钟先生。谢谢你的帮忙，谢谢你的钱，钱全在这卡里，密码是大门密码锁的密码”
“解决了？”
“嗯，我先出去了”我把卡放在桌上，转身要出门。
“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弄的，没事”我下楼陪老太太看电视节目，藏着受伤的手不让老太太看见。还完了钟翊谦的钱，心里舒坦自在了许多。虽然那些钱在钟翊谦眼前，不过是打发女人的零花钱，但在我眼里关于尊严。
钟翊谦提着药箱下来，坐到我对面，把药箱打开。
“阿谦，你哪里受伤了”老太太关切的问。
“是莲雾的手”
老太太赶忙抓起我藏起来的那只手，心疼的看贴着创可贴的手。“莲雾啊，你上药没，没上药，可不能先贴创可贴，你这孩子，让人不放心”
“小伤，没事”
“什么没事，坐你阿谦哥哥旁边去擦药”
我只好照做，坐到钟翊谦旁边，钟翊谦捏着我的手指尖，一只手轻轻的揭创可贴。三道血痕已经凝血，伤口甚是丑陋。
“都没上药，就贴创可贴，你看着这伤口”老太太心疼的声音有些咽噎。
钟翊谦轻轻的给我擦药，我疼的手往回缩，钟翊谦捏着我的手叫我别动。老太太起身去厨房吩咐林妈，熬些化瘀生肌汤。我心想哪有那么金贵，转念一想，觉得莲雾好幸福。老太太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个是怎么回事，谁烫的”钟翊谦握住我的手，大拇指指着被烟烫过的旧伤痕。上次和钟翊谦，柏烟悦吵起来，钟翊谦的烟头无意烫到我，伤口愈合后，留下来的疤痕一直没有去掉。
“你啊”我抽回我的手。
“什么时候，喝醉的时候？
“没醉，上次猫咪的事，你烫到的。这疤都去不了”
“给我看看”钟翊谦伸手过来，我躲避的站起来。老太太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缓解了尴尬。
“给我看看手怎么样了，包好没有”
“好了”
“女孩子的手时第二张脸，要保护好了”
“你看这还留了一个疤”老太太指着那个烫伤疤责备我。钟翊谦皱着眉头低头收拾好药箱，上楼去了。
晏子暮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怕他知道我住在钟家，撒谎说还没确定。挂完电话，我忽然后悔刚才说的话，可能是我不信任他会相信我，潜意识里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念晨在医院里，时不时会大吵大闹。住了一个星期后闹着要回家。念晨的姑父把念晨送回来，念晨的姑姑也在房子照顾念晨，我也回了司家的房子住。
从蛋糕店买了蛋糕回来，念晨姑姑正在厨房做饭。我帮着摘菜洗菜，聊着念晨小时候的事。
“啊，走开，你们走开，还我楚由”我和念晨姑姑都听见了客厅里的叫喊，丢下菜就往客厅跑。念晨看见姑姑，一把抱住姑姑“姑姑，你让他们还我楚由”
“念念，没事啊”念晨瞥头看电视柜，眼里都是惊恐。念晨忽然放开姑姑，冲到电视柜面前，拿起果盘，花瓶疯狂的砸电视。我和念晨姑姑跑过去拉念晨，念晨好像又不认识我们了一样，拿着花瓶的碎片对着我们，让我们不要靠近她
“我是姑姑啊，念念”
“念晨，你放下碎片，别伤着自己”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我爸爸呢”
念晨姑姑急的直掉眼泪，擦掉眼泪继续劝念晨。念晨情绪还是很激动，念晨姑姑给念晨唱了几句童谣。
“摇摇摇，摇到石头桥。石头桥，一树小樱桃。小樱桃，长得好。红裙披绿袄。小樱桃，你是谁？你是我的小宝宝。”
念晨姑姑温柔的哼唱着，念晨停下了来听。碎片掉落在地上，念晨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地上。我和念晨姑姑一起把念晨扶回了房间，安顿好念晨。念晨姑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门。
第二天，我们陪着念晨去看医生，医生建议念晨进入精神病院治疗。我和念晨姑姑都很震惊，大声的反驳医生的建议。从医院又拿了些药回家，念晨的情绪还是时不时狂躁。
我陪着念晨在楼下散步，听见背后有人喊念晨。我和念晨扭过头，看见林慕俊。念晨几乎是飞奔过去，我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楚由，楚由，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念晨扑到林慕俊怀里，喊着楚由的名字。如果念晨是清醒的，我想她会喊林慕俊滚。有时候记忆全无，是不是可以轻巧的避开那些已发生的恩怨，重修旧好。尽管念晨喊着楚由的名字，林慕俊却把念晨抱的很紧。
“林慕俊，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了，回来照顾念晨”
“念晨，不用你照顾。如果你还有点理智，你知道念晨是不会接受你的”我拉过念晨来，念晨又走过去拽着林慕俊的胳膊，高兴的告诉我，她身边的是楚由。
“你知道念晨把你当楚由，你走吧”
“我不在乎，我只要可以照顾她”
“楚由，我们回去”司念晨拽着林慕俊回家。我喊念晨，念晨完全不理睬我。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好生难过。如果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往事，眼前这一对真是一对璧人。
念晨姑姑买菜回来，看见林慕俊，豁达的叫他留下来吃饭。林慕俊还向念晨姑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念晨。念晨把林慕俊当成楚由，两个人相处很融洽，粘着林慕俊，也不再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