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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包大火一起,顿成蓬勃之势,顷刻间竟映红了草原的天际。
格垒沽英的心下沉了,准格尔骑兵的心更是坠入了深渊,望的情绪开始蔓延开去,心神坚定的人斗志更加的昂扬,几乎到了不杀死这些敌兵不罢休的地步,而心智弱些的,则难免会想得多一点,手上更是会慢上一点。至于那些喜欢琢磨的,就未免有些想不通了,咱们准格尔又不同于汉人,食物不是谷麦之类,而是熏晾的干肉,那些敌人是如何把火烧得如此旺盛的?
山包上渐渐传来越来越大的爆炸声,回答了他们。那里不仅有粮草,还有弹药。
当胡涛奉凌啸之命赶上山包的时候,胡骏正和黄浩在紧急磋商,内容就是要主动出击,这个想法,并不是他们知道了战场上需要他们,而是熊金柯他们发现了弹药的不匹配。
临时改行的炮兵们打得十分的欢畅,尤其是熊金柯告诉他们,你们有几万炮可以打的时候,那股子兴奋劲头,就别提了,尽管因为技术不熟,很多人要么是手被烫伤,要么是耳膜被震得发疼,可是那嘣嘣嘣的快感,确实让他们沉迷,心中把火枪团的那些鸟枪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当阳文斌他们调整火炮仰角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起码有六七十门是小炮,两个人就能够扛得起,它们的口径和那些大铁陀是绝对不相匹配地。
熊金柯的想法很简单。有炮不打枉为人!能开火的炮越多,杀死的敌人就越多,所以他当即喊来一些亲卫,命令他们去储存炮弹的蒙古包中寻找匹配的炮弹。等亲卫找来了小铁桶一样地东西的时候,熊金柯大为愤怒,大骂亲卫们实在太敷衍塞责。你们见过不是球的炮弹吗?
倒是邓力和孙俊晖两人心细又随和,拿起小铁桶一顿端详,越看越觉得像是炮弹,管不得太多,当即就塞进炮筒,放了一炮。
这一炮,造成了湖北军的误伤“嘣”的一声闷响,竟是像放烟花一般,老长的一条火舌从炮口喷出。山包下巡逻警戒的汉军骑兵竟是一片惨叫和随即而来的咒骂声。
就是大出他们预料的这一炮,几乎决定了战局的命运。
“**他妈地,这分明就是佛朗机大火铳!还是能放霰弹的火铳!”熊金柯双眼在火把下熠熠生光,他深知这种像上百支鸟枪同时发射的大火铳的厉害,心中一顿后怕。“幸好侯爷要我们夜晚偷袭,而且第一目标就是这番子的火炮营,不然白天在草原上正面交锋起来,我军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三个新一代炮兵教练早就往山下跑去,用脚板去测量距离和观看杀伤效果了。尽管杀伤地是自己人,可那葛尔丹的手下也一样是人肉,观己可以度人嘛!所以。这也就难怪他们要被山包下的一群汉军痛扁一顿了,因为他们看到大部分人只是躺在地上哀号的时候,对新武器的期待使得他们说了犯众怒地话“怎么有四五百步,就不能把人打穿呢?”
黄浩不愧是将军之才,听到熊金柯等人的诉说,十分敏锐地意识到,出击的时刻到了。他地声音兴奋得直颤抖“熊大人。你是说可以三人扛得起这炮?搁在两匹马背上就可以发射?这些小炮和炮弹有多少?”
“外间有六十五门,和炮弹放在一起的还有八十五门,小铁桶炮弹约有上万发。”
这一下,不仅是黄浩兴奋得向天抓手了,就是胡骏也明白过来,陡然间差点摔倒在地,寒声叫道“照你所说,这不是相当于咱们有了一万五千支鸟枪,还有平均打六十多次的弹药?!”
赶到的胡涛没有任何啰嗦“正好和候爷的命令一致。战场上十分吃紧,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你们必须马上迂回到敌军后方去,既然有此利器,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走,其余的,全部焚烧!”
黄浩一脚蹬倒了身边的小凳,吼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就把这个地方变成火海,然后冲下山去,绕到敌军背后,狠狠地弄他们的后门!”
迂回到小山包地三千准格尔骑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敌军已经撤走了。他们见到的是一片火海。粮草历来为兵家命脉,他们却不得不放弃救火,阵阵的焦胡之味,熏呛得他们有些反胃,况且这大火灼人,缺少了水,怎么救火?
火炮营的山包上本来是有些水的,那是他们在很远的一个湖泊补充的,行军之中也不可能带很多,连塔塔尔给炮筒降温都要省着用,可惜都被一些临时炮兵给糟蹋掉了。这标迂回军队的头领看着火势滔天,忍不住对天大骂“你们这群该天杀的强盗,又杀人放火,还浪费宝贵的水!”
浪费水资源是不对的,黄浩之军,马上就尝到了报应。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按照原计划迂回敌后了,更何况他们又分出了近五百匹战马驼小炮,一千三百汉军骑兵,有马可骑的不过八百之数。战场上容不得再耽搁,黄浩当机立断,决定直接在左侧翼就杀向战场,他在半路上丢下那无马可骑的人,当然,不会打*炮的人,注定要被暂时抛弃的。(ps:写到这里,明月汗颜,绝对不是鄙视处男。)
在离敌军两千步的地方,黄浩停下来了,马上就要手下准备马匹连缰,然后靠进战场去。连缰,是因为怕马受惊,而现在就停下,则是因为他自己就发现了一个天赐良机。原来自己走对了地方,这左后翼,有群清兵在和敌人缠斗,这可是能保护自己地友军啊。
此刻的凌啸,却根本就不管什么友军敌军。留下两个亲兵死死按倒要随他厮杀的雅茹,凌啸就带着几十个亲兵仗剑冲向战场。身边亲兵的接连牺牲。自己麾下的士兵越来越少,这让他如何不红眼拼命?
小周天内的气劲是混沌天地,蕴蕴郁郁,高昂地战意让凌啸每一招都是洞石开碑,只要碰到了他的手中之剑,不是肠穿肚烂,就是脑浆飞迸,最次也是缺手断脚。要知道,凌啸此刻完全的成了一个疯子,他的硬气功运到了最大极限。每一下出去,就是钝器,也饱含了五六百斤的力道,更何况是锋利的宝剑?
如果说没有一合之敌,让围着他身边的准格尔骑兵害怕身体被砍倒的话。那么,凌啸的怒吼,和滔滔不绝的怒骂,就让人更加地胆寒了。
“**,日你姐。干你妹子剁你鸟!”
语言不通的准格尔骑兵不知道他骂的是什么,但是这厮像魔鬼一般,每砍死一个自己的同袍。都要顺势在那人的裆下捅一下,即使是因为躲避一时间来不及捅,也要在身边战圈缓和地时候,对这死尸补捅,对这个死人都不放过的家伙,准格尔骑兵十分的郁闷和害怕,无奈他们的语言之中没有变态这个词汇,一时间除了魔鬼之外,找不到可以形容他的了。
可是身边地中华之兵。是听得懂凌啸话的,众人心中顿时哗然,侯爷完全是个人类文明的背叛者,色*情狂,又或是为天下地(起点)太监鸣不平?不过,尽管凌啸是因为想起了当日盛天惨死的孕妇,可是他这疯狂的宣泄,却起到了一个绝对的示范作用。
当凌啸身边的一个亲兵,学着他的这些脏话砍倒敌兵的时候,这个骑兵就再也不能停止这些脏话了。他忽地觉得,自己吼叫着这几句极端龌龊的脏话时,兽性喷发,简直发觉自己完全不是人了,更能放得开了,尤其是发觉得自己砍得十分的顺畅和有劲。
其实,就是凌啸也不曾意识到,这合乎节奏地呐喊,和嘉陵江的纤夫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方面勃发了人的怒火和憎恨,更是激发了人的潜能,往返重复的劈砍,是何等的枯燥和压抑,更是伴随这危险的恐惧,在冷兵器时代的**相搏是,这战场的号子就是让人能够振奋战意和忘却生死!
“**,日你姐,干你妹子剁你鸟!”新一代的龌龊战场呐喊号子,就在生死苦战中,被发明出来,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每一个中华勇士。齐声大骂的战场上,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凌啸军,士气猛然间空前高涨!
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和凌啸同频跳动,所有人的脉搏都在和凌啸自动合拍,所有人的动作都和凌啸一样的凶悍。**!妈字出口,倒下无数妈生的敌军!日你姐!姐字出口,倒下无数的有姐的敌军,干你妹子剁你鸟!什么?没有妹子!那你总该是带把的吧!
格垒沽英略通汉语,听到全场的齐声谩骂,心中对敌方带兵大将的人品极端鄙视,可是等他骇然发觉这敌人们的格杀动作都变得一样凌厉,一样疯狂的时候,他大惊失色。
但是,他格垒沽英懂汉语,不意味着他的手下懂得,准格尔骑兵阵中很快就传出了阵阵恐惧喧哗。“魔咒!魔咒!他们是魔鬼的子民,他们会扎特哈(萨满教巫术)!”
格垒沽英哭笑不得,眼见着清兵士气高涨,潜能爆发,自己的接触之兵,被他们杀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格垒沽英大急,一边对自己的手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方面赶紧脑瓜急速转动,寻求对应之策。无奈的是,不管你军事上怎么调动,面对着一群红眼的禽兽疯子,他还是没有太大的办法。
聪明人在前面开了路,要是格垒沽英连学习模仿都不会的话,他也就枉为准格尔大将了。顿时,他也模仿着凌啸的话语,一边杀敌,一边高喊同样意思的本族蒙语,妄图达到和凌啸地同样作用。他这一叫喊。顿时引起手下将领的附和,当然也是和瘟疫传开一样,满场准格尔骑兵顿时也齐声大叫起来。
不过,这一次,对他们来说,真的是瘟疫传开了。
原因实在是不能怪格垒沽英。只能怪他们遇到的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汉语的单音节,使得能够用一个音就表达出清楚地意思,而且变换万千,决不重复,干就是干,操就是操!实在是适合战士们发泄愤怒和呐喊作战。
反观蒙语,多是多音节,还尽是卷舌头的闭口音,既是绕口无比,语速又慢。如何能淋漓尽致地表达激励和战意?如何能同清兵的快速动作相对抗?要知道,汉语不仅是骂得舒畅,而且他能很快就骂一遍,无形之中,呐喊的语速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动作快慢的。
于是。鹦鹉学舌就带来了灾难。不喊号子还好,一喊号子,准格尔骑兵的节奏随着语速减慢了,敌消我涨之下,凌啸率众狠狠地小赚了一笔。不仅把渐渐不利的劣势,一举扭转,反而大批量地斩杀了两三千敌兵。而自己却损失不到三百。
格垒沽英大惊,他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同样是骂人,为何自己越骂越遭天谴?难道对方真的是懂魔咒?他赶紧抛开这影响斗志的想法,即使是底下地骑兵们已经慢慢丧失斗志了。
粮草被焚!火器被劫!遭遇魔咒!要是这还不能让这群准格尔骑兵丧失斗志的话,那么黄浩的连缰百铳阵该可以了吧!
嘣!嘣!嘣!
近在咫尺的山响般炮声,敲响了格垒沽英这两万骑兵的丧钟。
三百匹战马连缰组成地霰弹炮阵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了。
“嘣!!”地一声七十五炮齐响,二字排开的火炮阵,把相当于七千五百支鸟枪齐发的成堆铅子喷向准格尔骑兵。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铅子不仅是穿透了敌军地身体和马腹,而且还将这些人和马打得腾身跃起,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仅仅是第一炮,就把左边翼的三百多骑兵打得倒地无声。
要是凌啸在场,定会大吃一惊,靠!高科技啊!战场推土机?
准格尔骑兵是人,在莫名奇妙地发现边翼人马大片倒地的时候,看到远处显现出来地炮口,心肯定是恐惧的,尤其是发现自己由中间的一下成为最外围时,那种恐惧就不可避免了,于是,本能的混乱奔逃势在必行,一时间大家都往阵里面钻,希望同袍可以帮自己荡枪子。
准格尔骑兵的左后腰,在被李照竹的福建兵捅一刀之后,又被黄浩的铅子推土机狠狠地撞开一大排,乱了!
当然也有捍不畏死的家伙,纵马奔向汉军,无奈福建兵已经向他们炮兵靠拢保护了,不过,这倒不是最恐惧的。当这些准格尔勇士冲到近三百步地时候,那些冒着硝烟的炮口旁,出现了新的炮口。
第二排连缰大火铳,出现了!
“嘣!”勇士们千疮百孔,也把后面骑兵的生命和勇气一同摧毁,造就了新的外围,和新的往里面钻的懦夫和往这边杀来的勇士。
“嘣!”
“嘣!”
汉军旗营,接连推进了两百步,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一是因为浪费水,使得他们也有报应,炸膛和烫伤,让人马损失不少。二是因为,敌军成片的人马尸体,让他们真的难以走动了。
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开了二十多轮炮,葬送了八千多的准格尔骑兵之后,战争的天平,不可抵挡地倾向了。
士气全失的准格尔骑兵,除了逃跑之外,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懂得魔咒,疯子一样,还有连环炮阵的敌手,在粮草尽失,丧师两万多还久战不胜的情况之下,这六七千人不跑,还能做什么?!
但是,格垒沽英没有跑。他知道,自己跑了也活不了,即使葛尔丹不杀他,族人们也会把他拆骨扒皮的。他静静地立在原地,也不跑,也不降,用蹩脚的汉语表明身份之后,就等着凌啸的到来。
他实在是想看看,葬送自己的无耻之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凌啸却让他失望了,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不当准奸吗?那可以死了!”
嘣!响的是雅茹的手铳。
随着这一声的枪响,轰天的欢呼声响起来,震得地底冬眠的蛇都几乎要醒了。
“咱们胜利了!啊──呜呜,咱们胜利了,兄弟,我们终于活下来了。我们打赢了三万准格尔骑兵!”胜利的欢呼响彻云霄,两军幸存下来的八千多人,无论将官还是兵丁,都是血泪交加,相拥痛哭,喜悦,让人更加的放浪形骸。即使是累倒在地上,他们也滚着爬着,仅仅抱在一起,热泪在他们脸上流淌,一如绽放的鲜花。
凌啸却立在高地之上,在众将领的争相祝贺和赞颂之中,环顾战场的累累尸首,默然无语。
他不是没有泪水,只是这泪水,流到心中去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上就把敌军的死马,分割一千匹,当成肉食,请向导带我们去找湖泊!”
他还没有忘记,全军仍然身处险地,葛尔丹明白过来之后,定会追击自己的。
凌啸错了。
他哪里知道,葛尔丹哪里是追击他而已,简直就是一条立下了弘天大势的疯狗,满世界要抓到他。葛尔丹已经六十上下了,雄才大略的他这次丢失了两万多精兵,和半数国库积蓄买来的火器,人生的最后一搏,还有准格尔汗国的强国之梦,被凌啸打得灰飞烟灭!
“本汗对天发誓,何人斩得凌啸之头,何人就是我葛尔丹的继位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