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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杰清楚地知道,1933年7月20日,蒋某人论述其对日政策为“对倭以不使其扩大范围为第一目的。此时惟有以时间为基础,与敌相持,在久而不在一时也。”28日,蒋某人还说“御侮抗日,绝非以武力可与之竞胜,亦非以外力可以牵制。”(蒋中正总统档案:事略稿本,21,第182-183页。)
如果“御侮抗日,绝非以武力可与之竞胜”那么就只能割地赔款。真是这样的话,敌我双方又会如何处理热河的问题呢?这才是白书杰感到茫然的地方!
因为这两处地方都在自己手里,并没有变成“东四省”的一部分。而自己还有少帅口头加封的“热河代理省主席”和前敌总司令的名头,所以现在的热河应该属于国民政府才对。退一万步来说,热河现在应该属于小六子少帅!
如果南京的蒋某人仍然把热河划给“伪满洲国”到那时,幽燕抗日支队及其所在的地盘,就不属于南京国民政府,而是属于“伪满洲国”了!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卖国啊,蒋某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态度呢?
白书杰为难的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付?
和小鬼子为敌,而且是不死不休,这是一定的。不承认“伪满洲国”而且要尽可能诛灭一切汉奸卖国贼,也是一定的。难道也不承认南京的国民政府,举起诛灭蒋某人的大旗吗?因为蒋某人才是最大的卖国贼!
这是一个涉及到未来战略方针的问题,放在任何人头上都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放弃热河,撤回长城以内吗?这是小鬼子最喜欢的结果。对于白书杰来说,只要是矮矬子喜欢的事情,他就必定反其道而行之!
“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反对没有效果的,老子就破坏!破坏不能成功的,老子就杀人!小鬼子想要热河,老子坚决不走!不管你姓蒋还是姓汪,现在的热河姓白!”
白书杰终于下定了决心,心情也就开朗了许多。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派克钢笔,又掏出一个记事本,然后飞快地写下一道电文:“当前主要任务,就是随时关注熊斌的动向,一旦启程南返,立即报告!”
“张豹,赶紧送给邱处长发出去!”
回到司令部,白书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各级指战员,不能因为当前暂时的平静,就忘记了巨大的危险,因此又拟定了一份电文:
“赤峰、承德守备司令部,及所属各级指战员:据可靠消息,南方政府正与日寇沟通,随时有投降卖国的危险。热河地处要冲,乃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双方媾和,热河必将四面受敌,烽烟再起。热河图存,势必枕戈待旦。提高警惕,准备打仗!”
完成了思想上的准备,白书杰又开始盯着地图。在他的记忆中,如今在华北的长城沿线的“中央军”应该就是第25师。这支部队是从张治中的“教2师”扩编而来,后来归属于关征麟的52军,是蒋某人的嫡系部队,也是最坚定的“不抵抗政策”执行者。
前不久,黄显声重组抗日联军出关抗日,还给白书杰发来电报请求协同作战。因为白书杰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所以并没有同意黄显声的作战方案。事实上也是如此,结果抗日联军还没有完全实施战役展开,就被第25师勾结小鬼子两个方向同时施加压力,把黄显声的抗日联军押回了关内,然后就地遣散!
一连五天,白书杰都在考虑接下来热河的走向问题。掐指一算,东北凌乱的抗日义勇军,已经奋战了三个年头。接下来,热河的幽燕抗日支队也必将成为孤军奋战的义勇军一员。
如何才能度过最艰难的抗日岁月,白书杰在心中开始盘算自己所掌握的各种资源,以及未来的斗争策略问题。
“报告:甘司令从承德打来电话,请支队长赶紧到承德一趟,黄显声总长来了!”
张豹的大嗓门彻底打断了白书杰的思路,也让白书杰奇怪起来:“黄总长怎么会跑到承德?他的抗日联军怎么样了?”
来到甘彤办公室,白书杰发现黄显声和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在座,甘彤作陪。
“黄总长啊,真是幸会!”白书杰抢步上前施礼:“奉天城一别,眨眼之间就是两年,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黄显声深有感触地说道:“白老弟一冲飞天,一鸣惊人。据守热河半年,独当日军三个师团,迭经血战,确保不失寸土,实在是我辈军人的楷模!”
“黄总长在奉天率先举起抗日大旗,发中华抗日之先声,那才是名震寰宇,壮我国威。而后锦州御敌,血战大凌河,有大功于国。我白某不过一介平民,死中求活而已,当不起黄总长的赞誉,惭愧惭愧。”
黄显声拉着白书杰坐下,这才说道:“上次邀请白老弟共同打击日寇,还是白老弟看得深远。南方政府果然不会真心抗日,而且也不准别人抗日。出师未捷,真是令人扼腕,可悲可叹!”
白书杰看着黄显声说道:“我这两天正在想这件事情,不知道黄总长的抗日联军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中央军第25师一路监视,最后到保定勒令就地解散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赋闲保定。”黄显声摇摇头说道:“我是身不由己,报国无门,所以举止失措。不像白老弟起于草莽,可以不受约束。”
“黄总长,我最近总在想一个问题,难道一人卖国,就要全民卖国吗?”白书杰恨声说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岂能由一人说了就算的?投降卖国,那就是数典忘宗,不过民贼**而已,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坐在黄显声左侧的那个年轻人,突然鼓掌大叫:“白司令果然是大英雄,大豪杰!说得好,骂得痛快!”
“哎呀,看见黄总长我光顾着高兴了。”白书杰就坡下驴:“不敢动问,这位先生是何方高人,怠慢之处还请原谅。”
“这是我的一个小老乡,而且和我同姓。”黄显声眨眨眼睛说道:“因为久闻白老弟大名,这次听说我要过来看望故人,所以就一同前来拜访。”
介绍自己的老乡,还要特别眨两下眼睛,这其中必有古怪。
白书杰玲珑剔透,自然随口答话:“哪里谈得上什么拜访不拜访,白某可领受不起哦。热河四战之地,遍地狼烟。黄先生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不过,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倒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有话就请明言。”
“既然白司令如此说,我也不藏着掖着。”青年人一抱拳,微笑着说道:“我叫黄家驹,从天津来。也属于南方的人,但和委员长并不是一家人。”
“呵呵,原来是黄家驹先生,幸会幸会!”白书杰立即明白,对方来自湖南兴国,因此笑着说道:“在奉天之时,我和骥生先生相交莫逆,倒也不算外人。”
黄家驹吃惊地问道:“白司令认识杨靖宇?”
“何止认识,杨书记每次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书杰微笑着说道:“第一次上门,就弄走了我一个加强连的装备。第二次更好,不仅拿走了一个加强营的装备,害得我还送给他一个警卫连保护他的安全。算起来,杨书记的身边,现在也应该有数千人了吧。哈哈哈!”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真的就是一家人!”黄家驹点点头:“我是**华北保卫局的军事干事,不知道白司令有没有想过一些其他的问题。”
白书杰沉声说道:“黄干事,我赞成贵党的政治主张,但不赞成陈绍禹和秦邦宪等人的作法。如果贵党不能尽快遏制这两个人无限膨胀的权力**,改变目前的战略方针,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白司令对我党了解很深很详细,这真是令人佩服!”黄家驹有些吃惊:“陈绍禹、秦邦宪这两个名字,国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没想到白司令竟然了如指掌。白司令果然一代人杰,外界所言不虚。”
白书杰莫测高深的一笑:“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一些偶然的事情。仅此而已,黄干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黄家驹追问道:“白司令,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投降卖国,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听之任之,假装视而不见,坐看沦为亡国奴不成么?”
“黄干事说笑了!”白书杰不得不佩服,***员的骨干分子,言辞就是犀利。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清楚:“如果想听之任之,我白某就没有必要成天提着脑袋,然后带着兄弟们和小鬼子玩命。我不愿意当亡国奴,所以绝不会投降。对于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来说,此一时彼一时也,或许到时候就能够找到第三条路也说不定啊。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辩证地看问题啊,黄干事?”
黄干事再度被震惊:“白司令读过辩证法?”
“这有什么稀奇的,一部哲学理论,什么人都可以学习。”白书杰有所指的说道:“抓住主要矛盾,才能看清全局性的问题。一分为二,实事求是,不就是其中的精髓吗?”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