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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帐外,乌恩其并不骑马,向着山谷之后而行,张浩天随着他身后,想起一事,道:“乌恩其叔叔,我的外面,看到有和除了颜se之外,一模一样的纹身,那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塔塔罗部的过去的纹身和我身上的是不同的吗?”
乌恩其道:“在蒙古的规矩里,只有嫡系王族才必须纹上部落的标志,就算是旁支也可以不纹,更不说那些普通的属民了,不过自从王爷和大王妃死后,我慢慢集聚起了当年巴达托塔城被攻破时趁着混乱出城逃生的一部分塔塔罗部人,除了女人之外,所有的男人无论老幼都刻上了和你一样的标志,在塔塔罗部的血仇没有得报之前,这样的标志,将永远跟着我们。”
听着乌恩其苍老的声音越来越高吭,张浩天侧头道:“乌恩其叔叔,当年我母亲不是让你和阿斯根带我一起到中国去找我的外公吗,你们怎么分散了?”
乌恩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虽然从后山突围,但还是被三大王族的人咬住了,那时候的情况非常危险,为了保证你能够顺利到达中国,我与阿斯根就商量,由我和大部分人吸引后面的追兵,而阿斯根带着你绕过沙漠往中国方向走,这样目标小,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阿斯根也是我们部落里有名的勇士,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有跟着你回来。”
张浩天明白,一定是带着自己去中国的阿斯根出了事,他的脑子甚至出现了一幕场景,一个身材彪悍换了汉族服装的蒙古汉子抱着一个孩子,穿梭在中国北方的小县城里,后面,有一群男子在紧紧的追赶,前面的蒙古汉子知道无法摆拖,在路过一个垃圾堆时,就把孩子掩藏起来,想等自己拖身后再去寻找,可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阿斯根已经遭到了毒手,二是自己的养父张世忠刚巧在当时出现,带走了自己。而在这两个可能之中,第一个可能xing最大。
想到阿斯根多半为自己而死在异乡,张浩天心中一阵难过,在他的心中,燃烧起来的仇恨之火却越来越旺,越来越烈
一路向前走着,大约行了两百米左右,在一块空地上,他顿时看见一座有两人高的大坟,而坟前立着的一块墓碑写着蒙古文字,无疑,就是自己父母的合葬之墓了。
瞧着这座墓,不知不觉,两行热泪从张浩天的脸颊上滑落下来,默默的走了过去,立在了墓碑前。
乌恩其向着坟墓用手捂着胸口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这才起身道:“阿尔敦愣把王爷与大王妃的遗骸埋在他们死去的山丘下,也没有立碑,我抓住五个当时参与那一战的人,不停的拷打他们,才最后确定地方重新挖出来,果然没有错,大王妃大王妃死的时候,还紧紧的抱住王爷的腰”
说到这里,他一时间是老泪纵横,而此时,张浩天却对着坟墓跪了下去,直直的跪了下去,他的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流过泪了,可是现在,他无法止住,只觉自己流的不是泪,而是血。血泪,无声的血泪。
这一刻,在他的心里,在哭泣呐喊着“爸爸,妈妈”在千百遍呼唤着这两个名词,张世忠虽然是他的养父,但是,那种血脉相融的感觉,始终是没有的,而跪在这里,虽然明知在坟墓里躺着的只是两具尸骸,但是,冥冥之中,却似乎有某种东西将生与死,人间与天堂的情感连接在了一起,他仿佛感觉到了父亲的沉吟与母亲对自己的爱伏。
张浩天就这么跪着,良久,良久,也没有起身。
乌恩其一直在陪着他,但瞧着他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有站立,也担心起来,便过来身躬身道:“小王爷,你千万不要太伤心,坏了自己的身子,我们塔塔罗部还指望着你重新崛起,你父亲和所有族人的仇还等着你去雪恨啊。”
张浩天的确是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可是乌恩其的话,却霎时点燃了他身体到灵魂的烈焰,他咬了咬牙,躬下了身子,对着父母的陵墓连磕了九个响头,直到额头红肿而起,这才起身,而对着乌恩其,却又跪了下去,向他伏地而拜。
乌恩其见状,赶紧也跪了下来,向着张浩天回拜道:“小王爷,你这是gan什么,可千万使不得,我只是塔塔罗王家的仆人,哪有主人向仆人跪拜的,你想让我折寿吗?”
张浩天并不理会他的话,连拜了三拜这才扶着他一起站立,道:“乌恩其大叔,我拜你,是多谢你好好的埋葬了我的父母,也多谢你这么多年来能够让塔塔罗部还保留着。”
听着这话,乌恩其却不停的摇头道:“埋葬主人,是我的责任,而塔塔罗部虽然由我暂时带领,可是我无才无能,部落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小王爷,你要是再不回来,也许塔塔罗部就要彻底完了。”
乌恩其的话,让张浩天渐渐的恢复了冷静,见到旁边有两块石头,便拉着他坐了下来,凝视着他道:“乌恩其大叔,我们塔塔罗部现在还有多少人?”.
乌恩其道:“还有二千六百多人,不过超过六十岁的有七百,女人有四百,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有九百,能够作战的男人,只有六百来人了。阿尔敦愣非常狡猾,几次进入沙漠围剿我们,被我用大王妃带给我的中国书籍中的游击战术拖得他们损兵折将,五年前就再也没有进入沙漠了,不过却令三大王族的人加强了戒备,我们这里没有办法种植粮食,也没有办法放牧牛羊,所以只有出去掠夺,但是一次比一次付出的代价大,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一年,塔塔罗部从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精壮男人就要被消耗光,再也无法应付他们的进攻了。”
阿尔敦愣命令各族严加防守的事张浩天也听加鲁说过,想到自己在达格族曾经亲手杀死过自己的族人,心中一悔,但想到了那人摔死婴儿的残忍之状,便道:“乌恩其大叔,你没有约束部落里的人出去抢掠不要伤害平民吗,特别是那些孩子,我路过达格族的时候,亲眼看见一个人摔死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而我一时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乌恩其凝视着他,脸se却越来越严峻起来,道:“小王爷,大王妃那里有许多的中国书,我全都借来看过,知道汉人的教育,他们讲的是仁慈善良,与人无争,可是在我们蒙古,绝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阿尔敦愣虽然杀害了你的父母,tu杀了我们的族人,可是,在我们蒙古的生存法则里,他这样做也并没有多大的错。”
张浩天咬着牙道:“什么,你说阿尔敦愣这么做没有什么错?”
乌恩其很肯定的一点头道:“我不知道你在汉人那里都学了些什么,可是你既然来到了蒙古,回到了塔塔罗部,我必须教会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硬汉,教会你怎样在里面生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盯着张浩天的脸道:“阿尔敦愣王爷与哈丹昭ri格王爷身上都是流着圣祖大汗的血,论辈分是很亲的兄弟,他们也从小一起长大,发生了血肉相残的事。可是,你知道吗,这样的事,圣祖大汗也做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为了抢一条鱼,他就亲手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也是他第一次杀的人,而他的结拜兄长,有草原雄鹰之称的札木合,也是死在他的手中。他常常说的一句话是‘**叛乱者、战胜敌人,将他们连根铲除,夺取他们所有的一切;使他们的已婚妇女号哭、流泪;骑乘他们的后背平滑的骏马;将他们的美貌的后妃的腹部当作睡衣和垫子,注视着她们玫瑰se的面颊并亲吻着,吮她们的ru头与甜mi的嘴唇,这才是男子汉最大的乐趣。’”
张浩天默默的听着,对于成吉思汗的铁血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无疑是和他目前的道德观不一样的,他身上流的是中蒙之血,而两种文化,也将在他的身体里冲撞激荡。
见到张浩天沉而不语,乌恩其便站起身来道:“小王爷,你跟来。”说着就向山谷西侧而去,在那里,有好几个大的蒙古包,张浩天早就看见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居住在里面
走了一阵,到了蒙古包内,就听到了一阵男人的打骂喝叱声与女人的哭喊声,乌恩其带着张浩天xian开帘布走了进去,只见到一个身材彪悍的蒙古汉子正拿着鞭子抽打一个浑身赤luo的女人,那女**约三十几岁左右,容貌平庸,和普通的蒙古女子一样,身材丰腴,tun肥ru高,但被这蒙古男子抽打得浑身都是血痕,在地上翻来滚去的哭号,样子极是可怜。但那蒙古男子就像是训一头动物一样,仍然一鞭又一鞭的挥去。
乌恩其一指那女人道:“这就是我们前两天从达格族抢来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最不听话,咬断了我们部落一个男人的舌头,所以要好好教训,对于女人,鞭子是让她们听话的最好办法。”
正说着话,那个拿鞭子的蒙古汉子已经走了过来,先向着乌恩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乌恩其便用蒙语对他说着什么,那蒙古汉子听着,立刻向张浩天望来,眼睛里已经尽是兴奋与惊喜,跟着就对他跪拜在地。
乌恩其一指这人道:“他叫旭rigan,在蒙语中是风暴的意思,是现在塔塔罗部的四大战将之一,脾气是暴燥了些,但作战英勇,对女人也是一样厉害,被咬断舌头的那一个人是他的亲随,所以他要亲自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张浩天扶起了这旭rigan,却见他大约三四十岁,头发蓬松,眼睛里充满了野xing,让人一见生畏,大约比自己矮半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七七或者一米七八左右,扶他之时,只觉肩膀上的肌肉jian硬如铁,显得甚是精悍,便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