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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罪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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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所以尽管心中已有了想法,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我,又一向未曾对‘沧浪八卫’提防过,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们,但现在,我发现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当我发觉我的功力大减时,我才开始警惕起来,但这时已经迟了,柳如风已自己站了出来,他要我交出我手中的那一份‘灭绝剑谱’。”

    “惊愕之余,我便与他动起手来,没想到以前他在我手下走不过二十招,而那天,他竟能胜了我。”

    “我没想到他曾在‘仇天殿’殿主身上用过的手段,又用到了我身上!更让我心寒的是,在柳如风向我进攻时,其他六卫竟无一人出手救我!原来,他们竟都要谋渔翁之利!”

    “那天,我与柳如风一场血战,最后,我身上中了十一剑,却仍是让我逃了出来。”

    “我本希望他们几个之间能相互争夺,那么说不定我便可以趁机收拾柳如风,我更希望有人能为我出头,特别是希望墨山水能做到这一点,但我的两种希望都落空了。”

    “无奈,我只好把希望寄在我自己身上,我希望自己能将功力恢复过来,然后再手刃了柳如风,哪知挨得时间越长,我的功力散失的越多,到后来,我竟已成了一个与常人无异的人!”

    “虽然,我不甘于便这样放过柳如风,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杀,于是我知道以我失去功力的身手与他相抗衡,无异是自找难受,所以,我便隐藏起来,做了一个种花采药的山里农人,后来,我又收养了阿羚这丫头,日子便这么过来了,而且一过就是二十多年!”

    听到这儿,南宫或已有些发呆了,他没想到长孙无影当年失踪的内幕,竟是如此,一场在二十多年前就埋下了的祸根,现在才开出罪恶之花。

    显然,仇九天、郁道僧、疯尉迟、全风云之死,都与那本剑谱有关,而皇甫皇,也应是这个原因而死的。

    但,柳如风又是谁呢?显然,不是“无面人”也不是“铜面人”因为他们的武功,都比不上青城掌门人墨山水,而按长孙无影的说法,柳如风在八卫中,武功应该是最高的。

    让南宫或担忧的是,既然墨山水也是八卫之一,那么,他将皇甫小雀掳去,自然也是为了得到皇甫皇的那一份剑谱,那么,皇甫小雀被他所抓,与被“铜面人”所抓,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来,皇甫小雀又是凶多吉少了。

    南宫或道:“想不到前辈的失踪,竟然是这个原因,只是在下却从未听说过柳如风这个人。”

    长孙无影道:“不错,自从十年前开始,柳如风便开始无影无踪了,我曾怀疑他是否在故布疑阵,要引我出现,后来,我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其他六个‘沧浪卫士’,一则,每一个传卫手中都有一份‘灭绝剑谱’,对于常人来说,成为武林中武学最高之人是一种不小的诱惑,尤其是像柳如风这样武功本就极为高深的人,更能领悟到‘灭绝剑谱’的精妙之处。”

    “二则,柳如风当年的企图已为其他六卫所知,尽管其他六卫不愿让天下人知道此事,怕引起更多的窥视者,所以一直未公开此事,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存在,对柳如风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若是让柳如风对付其他六人的联手,他又是必输无疑,所以他才采取了匿藏形迹这一招。”

    南宫或道:“这一招的确很高明,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其他人必定会放松警惕,而且,柳如风又是在暗处,所以那样一来,胜算便大了好多。”

    长孙无影道:“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以‘无面人’的身份出现,其他六人便有可能相互猜忌,而不愿联手,柳如风便可候机各个击破了。”

    南宫或道:“但在下却知道‘无面人’一定不是柳如风。”

    长孙无影惊讶地道:“为什么?”

    南宫或道:“因为,‘无面人’已经死了,死于我的剑下,事实上,‘无面人’并非只有一个,死在我剑下的‘无面人’就有二个。”

    长孙无影惊讶地看着南宫或道:“‘无面人’既然能杀了皇甫皇,那么他的武功便不在你之下,不知你如何能杀得了他?”

    南宫或道:“胜得有些侥幸,所以我受了伤。至于他们杀了皇甫皇,未必就是以真才实学,他们完全可以以各种其他手段来完成他们的事,何况,我所听到的青城‘痴颠四剑’所说的话,也证明了许多人并不知道‘无面人’有二个。”

    顿了顿,南宫或接着道:“在‘无面人’之后,还有一个‘铜面人’,但他也已死,而且极有可能是死于墨山水之手,所以,‘铜面人’也不可能是柳如风。”

    说到“铜面人”他不由想起自己曾拾到过“铜面人”的青铜面具,他往怀里一摸,才想到自己己换过衣衫了。

    阿羚听他们二人的说话,已听得着迷了,见南宫或这个动作,便知道他在找东西,于是道:“南宫大哥莫非要找一张青铜所制之物?”

    南宫成点了点头。

    阿羚便转身去翻找,很快她便找到了,将它递给了南宫或。

    南宫或鼓捣来鼓捣去,只听得“咯”的一声响,铜面具便出现了。

    阿羚有些好奇地将它接了过去,往脸上一罩。

    长孙无影沉思道:“做得很精细,很像是柳如风的手艺。他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不但精通医术,还擅于易容、下毒,可惜,他走上了邪道。”

    阿羚摆弄着那张青铜面具,青铜面具在幽淡的灯光下,发出一种淡淡的幽蓝之光,显得有些诡秘。

    长孙无影忽道:“你怎么会牵联到这件事当中的?”

    南宫或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长孙无影喃喃地道:“死殿?皇甫小雀?你能为一个本是陌生的人做到如此一步,也算是极为难得了,幸好你走运,要不然你那一身伤,便够你受的。”

    南宫或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无私,我那样拼死护着皇甫小雀,也因为因为我很喜欢她。”

    长孙无影一愣,惊讶地看着他。

    阿羚也看了他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长孙无影忽道:“你是否要去将皇甫姑娘找回?”

    南宫或道:“不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我对她已有过承诺,我必须为我的承诺负责。”

    长孙无影一笑,道:“你身忖能从墨山水手中要回皇甫姑娘么?”

    “这我别无选择,明知困难重重,但也得一试!”

    “好!但我并不欣赏你这种匹夫之勇,现在,我想为你找到一条可行之路,不知你愿不愿意走。”

    南宫或道:“只要能救出皇甫姑娘,又不违背做人的准则,我会愿意走的。”

    “那我便说了,我要将我的剑法传授给你。”

    他说的很平淡,似乎只是说要把一种很平常的东西交给别人,而事实上却是独步武林的旷世绝学!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但南宫或只是有些吃惊而已,他平静地道:“无功不受禄,我会受之有愧的。”

    长孙无影道:“你已救过了我一命,怎么算‘无功’?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禄’,也许,高深的武学,带给你的不一定是好处,而且很有可能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何况,我对你并非无所求的,我想要你替我将八部分剑谱全都毁掉。”

    南宫或有点意外,他本以为长孙无影会说让他去替他报仇的,于是便道:“仅仅是毁了这本剑谱而已?”

    长孙无影道:“这还不够吗?事实上这一点要做到,并不容易,虽然七里已死了五卫,但剩下来的墨山水、柳如风不但武功高深,而且极为刁钻机灵古怪,都是聪明成精的人物,何况,柳如风的行踪你还未知!现在,这中间又插进来一个‘死殿’,也许,死殿便是当年‘仇天殿’死灰复燃的组织也未不可,所以,整件事是极为错综复杂的,能将这样的一本极有可能祸害武林的书毁去,你也算是为武林立下一件大功了。”

    南宫或挠挠头,道:“可我总觉得这有点乘人之危的感觉,若不是前辈中了奸人的陷害,又岂能轮到我来学前辈的剑法?”

    长孙无影一脸正色地道:“你便莫要再推辞了,你若想救出皇甫姑娘,以你现在的武功,是根本办不到的。”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南宫或的薄弱之处,长孙无影说得有理,墨山水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能学到长孙无影那独步天下的剑法,再为武林除去一个祸害,也未尝不是好事,那样,也算给南宫世家争光了。

    于是,他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羚很高兴,因为她已看出来南宫或是急于要走现在却又留了下来,她能不高兴吗?

    长孙无影的剑法果然极为玄奥,加上他的功力己失,所以教授一些动作时,便无法亲自作示范了,幸好,南宫或悟性很好,又肯学,进步还是很快的。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

    南宫或终于将长孙无影的剑法学会了,当然,只是学会而已,要真正的将其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并非这么快便可以达到的。

    能做到这一步,长孙无影已颇为满意了。

    此时,南宫或便急着要离开了,但阿羚一句话,又把他拦下来了。

    阿羚道:“明天便是除夕了,你现在出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回家也来不及了,倒不如过了除夕再走。”

    南宫或有些吃惊,怎么一不小心,便到了除夕之夜?

    他忽然想起家来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父亲还不得急坏了?

    可阿羚说得又没错,他现在离去,可真是无处栖身。

    无奈,他只好又留下来一日。

    除夕那日,阿羚做了好多菜,还特地跑出很远买来一只老母鸡,炖了。

    但三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尤其是阿羚,拔拉着饭,眼圈便红了。

    南宫或又岂能不知她的心?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对阿羚道:“抱歉了,我的心中已有了皇甫姑娘,已容不下别的人了。”

    长孙无影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半天,才从酒杯中抬起头来,道:“记着,柳如风的一只手缺了一只无名指。”

    南宫或不由心中“咯噔”地一下,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缺了一根无名指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了。

    好不容易把这沉闷的年夜饭吃完,南宫或推碗道:“我不胜酒力,先去歇息了。”

    其实,他是不愿意面对这有些伤感的气氛。

    阿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

    南宫或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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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长孙无影拿出了“灭绝剑谱”的第八份,当着南宫或的面,将它烧毁了。

    南宫或看着如灰蝴蝶般飞舞的纸灰,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这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丧失本性的绝世武学,便这样成了一团灰烬了吗?它烧出来的灰烬与其他纸张烧出来的灰烬,又有什么不同呢?

    其实,人本是很脆弱很可悲的,常常不能控制自己所创造的事物,反被它控制住了心灵。比如一把刀,它本来只是一块被砸扁了的铁而已,但有人却用来完成了自己的杀人过程。

    如果柳如风学成了“灭绝剑谱”那么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仇天殿”殿主呢?

    长孙无影拍了拍南宫或的肩,道:“你学了我的剑法,以后便相当于你我并肩作战了,我交给你一样东西,也许日后用得着。”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用一块上等的丝绸包着,长孙无影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里边是一块玉。

    这块玉很特别,竟是通体呈血红色,有一种慑人魂魄的光泽,南宫或见此玉形状颇为古怪,尽管他是南宫世家的少主,见过不少古代玉器,却仍是识之不出。

    长孙无影道:“此乃当年‘沧浪楼’的信物,见此物,便如楼主亲临。”沧浪楼“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它虽是以‘楼’命名,但事实上它并没有固定的场所,而且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极为谨慎,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所有同门认出来。”

    说到此处,他便将那块玉交给南宫或,南宫或将它握在手中,有一种彻骨的冰凉从他手心传到他的身体内,果然是一块上等寒玉!

    南宫或已看出这块玉的图案是一朵汹涌鼓荡着的浪花!

    以浪花为图案的玉,恐怕是独一无二的吧?难怪南宫或一时识别不出来。

    长孙无影又将南宫或的“后羿剑”交还给他,道:“这是一把神剑,但现在灵气尚未打开,方法是有的,不过唉,一切随缘吧。”

    南宫或不知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但他对自己的剑是不是神兵并不看重,所以也不再追问了。

    是该走的时候了。

    阿羚竟一直未出来。

    南宫或多少有些怆茫地望了望这间木屋,向长孙无影深深一揖,便转身离去了。

    他希望自己的身后,会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所以他的脚步放得很慢。

    但是,那清脆甜蜜的声音并未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出现。

    直到他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一个拐弯之处。

    他心中暗暗自问道:“也许,我错了。”

    他不知道,在木屋的窗前,一直有一双美丽的狐一样的眼神在默默地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双美丽的眼中有哀伤,有自怜,有祝福,有企盼。

    在南宫或的身影消失于拐弯处的那片竹林的一刹那间,两行泪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清泪涟涟,动人楚楚。

    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

    长孙无影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发,缓声道:“如果,他放弃了他的皇甫姑娘,而选择了你,你会快乐吗?”

    不快乐,不快乐!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快乐的机会?如果南宫或离开了皇甫姑娘,那么她便会失望,可南宫或不离开皇甫姑娘,她岂非也是一样的失望?

    泪流得更欢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认识南宫或?

    南宫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为他流泪伤悲的女孩,对他来说,离开长孙无影和阿羚也是有些失落,但也只是失落而已,除了担心长孙无影下次怪病发作时,阿羚一人能否应付得了外,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决定向西而行,因为青城的蜀中。

    走到有人烟之处,南宫或忽然想起了家,想起了父亲,因为,现在是春节,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炮竹、烟花,大红灯笼和腾腾炊烟,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

    家人见自己二十多天没有音讯,该是如何的焦虑?

    于是,他便将自己身上掏了个遍,没掏出个什么东西来,不由有些失望,倏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忙把手伸入怀中,掏呀掏的,掏出一块玉来。

    自然,这绝对不会是长孙无影送给他的那块玉,而是他们南宫世家的一块祖传之王。

    他便拿着这块玉递进了当铺。

    那个留有一抹鼠须的家伙拿着那块玉,东瞧西瞅,端详了好半天,才不屑地道:“一块无相的花王,三十两银子。”

    南宫或倒吸了一口冷气,南宫世家祖传之玉,他竟然只出三十两!别说三十两,三百两也不止!南宫伐说过此玉少说得值五百两银子!

    也不知这鼠须的家伙是看走了眼,还是心太黑。

    南宫或忙道:“这可是上等玉,是武林第一世家的祖传之玉”

    “鼠须”冷声道:“那么他们的玉怎么会到你的手上?我告你这小子,赃物我们是不当的。”

    南宫或气极反笑:“我是南宫或!南宫世家的少主!我有这么一块玉,很不正常吗?”

    “鼠须”冷笑声更响了:“你是南宫世家的少主?那我还是南宫世家的”

    话未出口,却突然发现南宫或的头竟从窗口挤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么粗的铁栏杆,怎么变得像泥捏的一般,竟被南宫或一掰便掰得歪歪曲曲了。

    南宫或龇牙咧嘴地道:“这玉到底能当多少?”

    “鼠须”早已一蹦蹦出老远。惊惶地道:“五十两啊,不一百两!”

    他临时改了口,只不过因为南宫或又将头伸进来一些了。

    南宫或一伸手道:“拿来!”

    “鼠须”哪里敢拿过来,忙吩咐一个伙计将银票送了过来。

    南宫或这才将头缩回来

    离开时,南宫或听到身后响起了号陶大哭声,如丧考妣,看来,这个“鼠须”是真的不识货,挣了一大笔钱,还如此伤心。

    南宫或花了二两银子,买来衣衫,又拿来笔墨,便给家中写了一封家书,然后找了一个人,让他送到苏州南宫世家。

    他给了那人十两银子,并且告诉他到了南宫世家后,还会另外收到十两银子。

    那人的嘴巴都乐歪了。

    十两!二十两!二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是二头牛!是一间屋!是一个媳妇!

    他接过南宫或的家书,一溜烟地跑着走了,他跑得很快,因为前边还有十两银子等着他。

    换了衣衫,南宫或便不会那么不伦不类了。

    倜傥的南宫世家少主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