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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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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曰:“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不过,孔子亦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既然孔先贤都把咱女子和小人归为一类,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守什么君子之礼,心安理得趴门外偷听。

    根据我面授机宜,今儿苏云昭应当向司马洛表白心意心策划了一个多月,成败与否就在这最后的一锤子。

    大抵古代女子表达爱意,多是以借歌传情、凭诗达意之类的招术。你叫她效仿现代女人大明大方直接来句我爱你我喜欢你,恐怕刀架在苏云昭脖子上你也甭指望她讲出半个字。

    我听见苏云昭在唱歌,和着琴声,低低吟唱:

    “斜阳迟暮兮谁与悲,红烛泪尽兮胭脂碎。

    天幕低垂兮临秋水,濯去铅华兮敛素眉。

    残红凋零兮败叶随,冷月西去兮飞星追。

    不问心高兮有几许,共守清贫兮倚寒翠。”

    亏得我语文还不赖,总算听得懂大致意思。

    此歌前四句说的是美人孤单,西望斜阳空叹,夜守红烛垂泪。独临秋水顾影自怜,不由得心灰意冷看透世情洗去铅华紧锁双眉。

    后四句则是说花谢了还有枯叶相陪同归尘土,月坠了也得流星随它一起落下,人世间一切都成双成对。有感而发,不再固执于曾经心比天高,愿放下所有从此与君共守清贫同倚寒翠。

    好词!好曲!好歌!好一个兰心蕙质的妙人儿!

    歌亦缠mian,情亦缠mian,哪怕蠢笨如牛的莽夫也不会拒绝。

    一曲既毕,苏云昭柔柔地问:“司马大人,觉得云昭此歌如何?”

    有很长一段时间,司马洛没有吭声。

    然后,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并且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上升,如果司马洛一直不开口,我的那颗心大概就蹦出了嗓子眼。

    我的妈呀,比我自己求爱还紧张。

    终于,司马洛说话了,语调平稳,呼吸均衡。

    “姑娘的歌艺与世难求,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呃?怎么是这种反应?全是套话,我隐隐地不安。

    可能苏云昭也有同样的预感,声音微带一丝轻颤“大人没有什么话要对云昭讲么?”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

    最后,司马洛长叹了口气“不瞒姑娘,司马洛确实对云昭有情。云昭于洛,好似明月在天,明月美好,却只可远望。司马洛不过一介凡夫,怎敢生出独占之心?着实令洛诚惶诚恐。”

    我呸!一堆烂借口,摆明了就是只想花前月下占美人便宜,却不肯三媒六聘把美人娶回家。算我看走了眼,又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苏云昭答了句什么我没听明白,大约是叫司马洛滚蛋,因为我听见司马洛朗声道:“姑娘既身ti不适,司马洛便不再打扰,告辞。”话里透出股如释重负的味儿。

    要说这人手长腿长就是讨厌,我刚听到司马洛说要走,这一分钟他就已经把门打开了,敢情是一步跨到门边怎么着。

    我躲没地儿躲,藏也没处藏,给他逮了个现行。

    司马洛狐疑地看我“你为何在此处?”

    “我——”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恢复镇定“大人何出此言?此处乃天音坊,奴婢乃天音坊的婢女,奴婢不在此处,又该在何处?”

    司马洛一时不察给我绕里头了,愣在当场,我趁机想溜,却被他叫住“阿洁姑娘”

    无奈止步“大人还有何吩咐?”

    司马洛迟疑了片刻,才道:“苏姑娘这几日怕是会有不妥,烦请阿洁姑娘多加留意,细心照顾。”

    我呆了一呆,瞧这意思,他还关心苏云昭。再细细打量司马洛的脸色,虽多加掩饰,仍是泄露了些许黯然。看来拒绝苏云昭,他这心里头也不好受。

    这倒是奇了怪了,他若有情,为何回绝?他若无情,为何神伤?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正yu旁敲侧击再行试探,苏云昭在屋子里叫我:“子服——”

    我扬声答应:“哎,姑娘,我就来——”

    一回脸,司马洛瞪着俩眼珠子指着我:“子——服?你不是叫阿洁?”

    我假笑“大人折煞奴婢了,子服何德何能敢做司马大人的——阿姐”

    言罢,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进房里。

    哼,不管你有没有苦衷,总之让苏云昭难堪让我失望,就是你的不对,给你点苦头小惩大戒,看你这个司马滑头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女人。

    小小地出了口恶气,心里头痛快之极。但这种痛快在看到苏云昭此刻的表情之后,立即烟消云散。就算我让司马洛再叫我一百声阿姨一千声奶奶,都弥补不了他对苏云昭的伤害。

    ﹡

    那天之后,苏云昭大病了一场。

    这可把邱大娘给急坏了,要知道苏云昭那就是她天音坊活招牌,会走会动的摇钱树。这招牌倒了摇钱树垮了,她的天音坊也就跟着玩完了。

    因此,邱大娘不惜血本延请名医,又是人参又是首乌一日三餐地补。另有殷勤之辈想借机讨好,也是成堆成堆的补品药材往天音坊送。其中还包括了司马洛的那一份。

    不过我没告诉苏云昭,如今司马洛的名字在天音坊已然成了jin忌。

    越不能提起,就说明她越放不下。我想尽了办法要解开她的心结,到头来只是白忙活一场。

    不知是哪位名人说的至理名言,要治愈爱情带来伤痕,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爱情。

    能担此重任令苏云昭重拾欢颜,我最中意的人选是萧屹。无奈萧屹是个真真正正的至诚君子性情中人,太至诚了太性情了,以致于你跟他谈nan女之情,还不如对牛弹琴。至于那些剩下来的苏云昭的追求者——

    唉,真正应了那句“五岳归来不看山”拿来跟司马洛、萧屹一比,还不如阿猫阿狗可爱。

    简直活见了鬼了,难道除了这两个,通长安的好男人都死绝了么?我就不信这个邪!

    老天对不信邪的人往往给予两种待遇,要么是幸运,对她不信邪的奖赏;要么是撞邪,对她不信邪的惩罚。

    我原以为那个人的出现,是老天对我的奖赏对苏云昭的怜惜,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对苏云昭最后最狠的打击。

    那是在苏云昭病好了以后大概半个来月。

    苏云昭外在的病虽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但心病犹在病根难除。所以,半个来月里她一直恹恹倦倦,精神不振。对于到访的客人和外来的邀约,则是能免则免、能避则避。

    我便成了她的门神兼挡箭牌,替她打发各式各样的访客。

    这本来就是我的看家本领,我们做销售的这一行,最容易碰到那些别有用心的色男jian猪。偏偏一个一个还得罪不起,得把他们当财神爷供起来。

    于是矛盾就出现了,他们往往会在给你订单上附加条件。

    功利的女人放弃自我,选择订单;清高的女人坚守自我,放弃订单。从来都鱼与熊掌二选其一,而我偏偏就要两者兼得。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所以我入行五行便升到了主管的位子,所以我能够轻松打发长安城里那一群达官显贵,让他们高高兴兴地碰一鼻子灰,绝不会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至于,我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嘿嘿,商业手段,恕不外传。

    当然,我也不会全部地闭门谢客,毕竟邱大娘开这天音坊、煞费苦心捧红苏云昭就是为了赚钱,还有苏云昭以及随侍的婢女马夫打杂小厮,一个一个,衣食住行,样样都离不开钱。

    依苏云昭的脾气,甭管多有权势的主,哪怕皇亲国戚,她通通不肯应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很听我的劝。自从司马洛那件事后,她变得非常依赖我,仿佛我已经成了她精神上的一个依靠。

    而我就尽可能地顺着她,以一个姐姐的心态,让她依赖着。要是按真实的年纪,三十岁的颜雨绝对有资格当苏云昭的姐姐。

    故此,我便成了邱大娘拼命巴结的对象,待我异常的客气。

    平日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逮着机会就哭着喊着求我收下,为的就是想我叫苏云昭答应多赴几个宴会多唱几首曲子。

    这不,打老远地,邱大娘就冲着我呲牙咧嘴,笑出了一脸褶子,我就知道她又要找我弹那支弹烂了的老调。

    未曾开言,先把一样物事塞到我手里,沉甸甸的,我拿眼一瞟,好家伙,足足有二两金。邱大娘出手这般大方,看来此次的客人一准儿来头不小。

    谄媚地贴近我,问:“子服,云昭姑娘起身了没?”

    邱大娘人先老心却未老,胭脂香粉不要钱地往脸上抹,天天搽得花团锦簇。她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可苦了别人的鼻子。

    我向后退一步,吸一口新鲜空气,答道:“姑娘起倒是起了,只是昨晚上应付大司农孙大人的宴席伤了神,一早上就喊头疼。”

    说着我把金子还给邱大娘“姑娘确实身子不济,还请大娘多多体谅。不管是哪位大人,回了吧。”

    苏云昭这几日的精神越来越差,这让我非常担心。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去支会邱大娘,叫她这个月就别再收什么帖子,我打算陪苏云昭到长安郊外走走,或许吹吹风散散心,对她会有好处。

    有时想想,我现在做的,可不就是现在那些大牌歌星的经纪人的工作,这么一来,邱大娘可不就成了唱片公司的董事长了么?

    偷偷想象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古装老bao出入办公室、身后再跟一西装笔挺小白脸男秘的情景,不jin哑然失笑。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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