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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一直深信,女人要想真正过得好,只有靠自己。
但是现在——
现在是汉代,男为尊、女为卑的时代。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代,女人要想完全靠自己生活,并且生活得很好,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苏云昭前半辈子的生活,靠的是她自己的才能。可归根结底,这些所谓的才能,不过是用来取悦于男人的美貌与歌喉。正因为她的美貌与歌喉,取悦了大多数上层社会的男人,故而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然而,这风光所倚仗的两样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与其待到年老色衰,无奈嫁作商人妇,倒不如趁容貌全盛之时挑一个好男人。与其强颜欢笑,取悦各式各样的男人,倒不如使出浑身解数,去取悦那个好男人,抓住他的心,牢牢捏在手心里一辈子。
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更重要的是吃喝不愁、富足安康。不要说我现实,有资格谈风花雪月的人,应该是那些不用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的人。
我希望苏云昭的人生,会以这样的大团圆结局收场。她是我在汉代的靠山,她过得好,我才会过得好。
司马洛勉强算个好男人,有身家有地位,有才有貌,为人体贴。尽管看上去花心了些、游戏人间了些,我想那是由于,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真正地抓住他的心。
凭苏云昭古代美人的风华绝代,加上我颜雨现代女性的头脑手腕,掳获司马洛我已经有七成的把握。
另外三成胜算,是司马洛他自己给我的。我看得出,他极其欣赏苏云昭。
欣赏往往是好感的开始。而好感,则有九成九会成为爱情的前奏。
这就是我极力劝说苏云昭别再一味排斥司马洛的全部理由。
当然了,不排斥,并不意味着敝开心扉、全盘接受。我给苏云昭定的策略是——若即若离、yu擒故纵。
这就好比烤肉,要掌握火候,火太大了不行,鸭子没煮熟倒先吓飞了;火小了也不行,半熟不生的留不住人。
当司马洛第三天晚上踏进天音坊,由我口中得知,他自己居然破天荒地得到美人垂青,允其入幕。我清楚地瞧见,这所谓长安名士的脸上,有意外的表情一闪而过。
嘿嘿,小子,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此后的两个多月,苏云昭和司马洛共计约会了十二次,被我用各种借口挡驾在苏云昭香闺之外十三次,差不多,概率是一半的一半。
司马洛到底有些斤两,到目前为止,表现得尚算淡然。亲近美人,也不狂喜;拒之门外,亦不着恼,比我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好你个司马洛,跟我这儿装蒜是吧?看你颜姑奶奶给你上一剂猛药。
那天,司马洛与萧屹双双到访,我做了第十四次拦路虎。
“司马大人见谅,今天姑娘交代了——”
我这厢尚未念完台词,司马洛已然一伸右手,不让我再说下去。
“行了,不用说了。既然苏姑娘今日不便,我等走便是了。”同时转向萧屹,半认真半玩笑道“屹,看到了没?苏姑娘的门槛实在高得很,一不留神,又绊了司马洛一个跟头。”
萧屹揶揄道:“此乃无可奈何之事,谁叫洛嗜好碰壁,尤其是碰苏大美人的壁。”
司马洛浅笑,萧屹大笑,二人转身,正yu离去。
我突然开口“萧大人——”
司马洛和萧屹一齐愕然回头,萧屹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司马洛,才望向我“未知姑娘何事唤萧某?”
我上前一步,略带殷勤地“萧大人慢行一步,我家姑娘有请。”
萧屹那反应,倒像是平地里打了个旱天雷,小小地受了点惊吓,又先看了看司马洛,才向我迟疑地道:“你家——姑娘——请——我?”
我躬身相让“是,我家姑娘已恭候大人多时,萧大人请——”
萧屹待在原地没动,开始变得结巴:“这个,似乎,不太——”
由此可见,萧屹是个老实人,重视朋友的老实人。
其实比起司马洛,我更看好萧屹。苏云昭要是嫁给萧屹,前景恐怕会更乐观些,将来日子过得会更踏实些。
可惜,nan女情爱确如萧屹所言,此乃无可奈何之事。谁叫苏云昭看不上老实人,反而看上了司马洛那个大滑头。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我回过神,打断萧屹的结结巴巴。
“前些时候,萧大人新作的那篇赋,我家姑娘很是喜欢,特意编了曲子,预备今日向大人请教。大人既不肯赏光,奴婢也不好勉强。想是我家姑娘,曲俗歌陋,不入大人耳矣。”
讲完这一大段,我she头都快打结了。呼,跟古人讲话就是费劲。幸亏收到了预计的效果,要不然真对不起我这she头。
众所周知,萧屹是出了名的曲痴,闻言登时眉飞色舞“苏姑娘特为萧屹新作的曲子么?实令萧屹受宠若惊,定要先听为快。”
言罢,屁颠屁颠地一路寻苏云昭去也,甚至没顾得上跟司马洛打个招呼。看来,我这一招投其所好果然有效,萧屹立马见曲忘友,把司马洛抛到了九霄云外。
司马洛忤在原地,脸上渐渐挂不住“原来苏姑娘的门槛,只为我司马洛一人而设。”
我不接他话茬,垂首屈膝行礼“奴婢恭送司马大人。”
估计这会儿,司马洛肺都快气炸了,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哈哈,翻脸了吧?熬不住了吧?任你司马洛奸滑似泥鳅,也到底让我拿住了七寸,燃了你心里的那把火。
嫉妒,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尤其那嫉妒还来源于自己最好的朋友,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尤其是在大男子主义横行的古代,尤其是像司马洛这样心高气傲的古代名士。
从那以后,司马洛再没踏足天音坊,苏云昭忍不住担心:“子服,你会不会做得过分了?”
过分?怎么会?火候刚刚好,我烤得这只司马牌鸡翅膀,是时候起锅、装盘、上菜了。
我叫苏云昭尽管放宽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司马洛没来天音坊就对了,在他嫉火攻心的当口,殊不知自己在动了怒的同时亦是动了情。
我派人以邱大娘的名义送了封信到司马洛府上,信中措辞极其谦卑,言道:苏云昭自君离后,一病不起日见憔悴,万乞司马大人拨冗,往天音坊一探,以解苏姑娘相思之苦。
我一直等到次日黄昏,才等来司马洛他老人家大驾光临,来的时候仍旧臭着张脸。
他问我:“你家姑娘究竟在弄何玄虚?司马洛虽不才,也绝不会任由他人戏耍于股掌之中。”
乖乖,看来司马洛此次是气大发了,胸中的这口怨气至今未消,倘若让他就这么进去,以苏云昭那高傲的性子,非一拍两散了不可。
得,这灭火的工作还得我来做,唉,当人家的丫头就是命苦啊。
我向他行礼赔罪“司马大人言重了。大人有所不知,先前对待大人的种种不敬,皆非我家姑娘本意,只是奴婢对大人心存不满,故而处处刁难。还望大人海量,饶了奴婢这一回。”
“是你?”司马洛讶然挑眉“你为何对我不满?”
不可否认,他挑眉的动作非常之帅,帅得我想揪下那两条好看眉毛。
“只因奴婢不忍见我家姑娘为大人患得患失,日日寡欢夜夜难寐,姑娘对大人的心意,难道大人当真一无所觉么?”
司马洛沉默不语。
我趁热打铁“大人与姑娘相交已非一日两日,姑娘是否擅用心计之人,大人应当比奴婢更为清楚。若是大人因此误解姑娘,未免有负这数十日来,大人与姑娘的朝夕相处。”
绝不能令司马洛反感苏云昭。而女人最令男人反感的,莫过于司马洛刚才所说,让他觉得她将他戏耍于股掌之间。
我估摸着,司马洛这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该主角出场了。我催他快进去“司马大人,姑娘正在屋里等着大人,未知可需奴婢为大人通传?”
司马洛站着没动,这个把月来,头一回正眼瞧我“好一个巧舌善言的奴婢。但不知你除了奴婢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称呼?”
怎么着?瞧这意思,难不成对我产生了兴趣?哼,死性不改,小姐还没搞定,又来打丫环的主意。
不过,打了n次照面,这会子,才记得来问我名字,会不会晚了点?
我半抬眼皮,瞅了瞅司马洛那张俊得不像话的脸,忽地促狭心起,假意扮温顺恭谨,复低头答道:“奴婢施伲洁。”
“施——什么?”司马洛没听清楚,蹙眉“好生怪异拗口的名字。”
我故作迷茫“奴婢的名字怪异么?奴婢倒是喜欢得紧,奴婢施伲洁——”
尽可能优雅地朝司马洛半身一拜“施施然一拜之施。”
继而刻意妩mei声线“伲侬软语之伲。”
最后蓦地清冷面容,作孤芳自赏状“质本洁来还洁去之洁。”
我这边一面三变,搞得司马洛有点晕,半天半天才击掌喝了一声采“好!好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
当然好了,出自曹雪芹曹大师之口,名垂青史的文学巨匠,还不震死你这个小小的当朝名士!我暗自得意。
司马洛还在那里感叹,属于文人墨客的激动:“想不到区区天音坊一名小婢,竟有这等文才,实令天下士人汗颜。”
切,小婢怎么了?职业歧视加性别歧视。
我虚伪地谦逊“大人谬赞,奴婢愧不敢当。奴婢不过跟随姑娘时日久了,耳濡目染学了些句子,班门弄斧,倒让大人见笑了。”懒得再跟他罗嗦下去“司马大人,我家姑娘怕是等急了,还请大人移步入内。”
司马洛又深深地看了我许久,看得我浑身上下不自在,方才开口:“施姑娘——”
我恶意地纠正他“大人唤奴婢阿洁便可。”
司马洛正色道:“阿洁姑娘,司马洛敢断言,姑娘机智才思,绝非耳濡目染、班门弄斧如此简单。”说完,潇洒地一转身,走了。
我冲他的背影扮鬼脸,我本来就聪明,不聪明怎么能做你司马洛的“阿姐”?
好一个潇洒的司马洛,好一个潇洒大笨蛋!
施伲洁?是你姐!这都没听出来,还还还名士,还还还才子,切!
给读者的话:
原来不是我不用标点,而是后台的自动排版有问题,现在改过了,希望不要给筒子们再看得一头冒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