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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阳哈哈一笑:“于真,这不可不像平时的你,你应该祝贺我成为书记。”只有在这时候秦舞阳才觉得应该放松一下,也许是于真的情绪感染了自己。
于真被憋得吭哧吭哧的,忽然嘿嘿的笑了:“你就是条蚯蚓,无孔不入。”
秦舞阳笑着不说话。
“秦舞阳,他们都说你被贬了,但是你坐着市长的专车来报道把一切牛鬼蛇神的闲话都压下去了,能告诉我这个戏法怎么玩的吗?”
听着于真语气中亲近热情,秦舞阳就很放松,这可是人生四大铁之一。
“于真,想想我的级别。”
“噢……我明白了,小子,有你的。”随即于真又担心道:“你就不怕败走麦城?”
“相信我就来和我一起干。”秦舞阳想通了许多事,明白许多事,一个篱笆三个桩,自己主动请求到萧山最贫困的乡镇来任职,这是一种战略,但是在战术上还要重视对方,所以,能有帮手最好,但没有帮手也得上,有帮手更要上。
“你小子是想临死拉个垫背的。”
“在你。”秦舞阳笑着说,语气中却透着自信,虽然隔着电话于真还是能感觉出秦舞阳的不一样,和以前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气势,
苦水乡比秦舞阳想象中还贫穷落后,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但是,不是没有,苦水乡和佛窝紧邻,那边轰轰烈烈的搞开发搞生产,这边却如同一潭死水,一点波澜没有,来这里的干部都当是发配,都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哪怕去别处是个闲职也比留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强。
看到还属于六七十年代产物的乡政府,秦舞阳更多的是一种悲哀,全国人民十几亿,十亿人民九亿商,但是不管外面怎样的风吹雨打,似乎都没有吹进这里来。
送秦舞阳来的不仅是县组织.部长刘再臣,还有新任常务副县长张树荣,一个乡书记两个常委相送开了白下先河,不但表示县委县政府的对这个乡书记的看重,也表达了另外一种信息。
稀稀拉拉十一个人迎接两位大员的到来,要精神没精神,要气势没气势,往那一站就比电线杆子多口气,这就是自己未来的搭档,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秦舞阳还真被他们这几个吓了一跳。
欢迎会当然也没有搞特殊,本来想让原来的书记说几句,这家伙一看就是等不及了,似乎想一下子飞走,乡长孙伟是个军转干部,一脸严肃,没有一点笑容,就像谁欠他一百万一样,其余的都是四五十岁一看就像风烛残年的老年人,等着混退休的模样,想让他们来点激情还不如回家睡觉。
张树荣临走的时候只是重重拍一拍秦舞阳的肩膀,一切尽在这一拍之中,这一刻起,两人的命运绑在一起,秦舞阳败走麦城,张树荣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就是张树荣来送秦舞阳的目的——为秦舞阳保驾护航,乔市长什么都没说,只做,剩下的就看两人的了,是骡子是马马上就知道。
“秦书记,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开见面会。”孙伟说,说完转身就走,一分钟都不待停止,就像秦舞阳是瘟疫。
“梁主任。”秦舞阳向办公室主任梁明远喊了一声,梁明远是这些人中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五六的样子,听到秦舞阳喊他,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秦书记,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全乡的资料,请麻烦你送到我办公室来。”
“知道了。”
看着十个人的背影,秦舞阳心说,要改变的首先是这些的面貌,否则一事无成。
乡政府是一座两层的老式筒子楼,楼后面有一片平房,这是宿舍,平房也和这个政府大楼一样斑驳不堪,为什么改革开放这样久了,春风为什么还没吹进苦水乡?
苦水乡原名枯水乡,这里没有一条超过三米的河流,喝水全凭上世纪打了几口水井,也是在苟延残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罢工不干了,苦水苦水,到处诉苦没有水,工业副业为零,全乡几万人全凭土里刨食,全听老天爷赏赐,人均年产值不足百元。
推开似乎力量大点就会掉下去的窗户,看着自己来时的路,来的时候觉得这条路就够困难的了,没想到这是枯水乡最好的路,唯一的一条不是黄土路的路。
全乡十二个个行政村,其中六个在一片不知道是高岗还是土包的群山中,那里没路没电,什么都没有,标准的三无村,其他六个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不是赤贫,相比之下和他们接壤的肖家洼村算是富裕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乡?困难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现在首要的就是把人心聚齐,众人拾柴火焰高。
第二天的见面会除了几个班子成员之外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十二个村的书记都到齐了,标准的贫下中农,没有一个年纪在五十以下的,有几个看上去只怕都七十了吧。
见面会开到一半,一个村书记就嚷开了:“娃,你别说了,你说那些我也不懂,你就说今年能给我们村多少补助吧?”
秦舞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终于知道什么叫倚老卖老,秦舞阳记得他——三里洼村支书肖万成。
肖万成一开口,其他十一村的村支书都嚷开了,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秦舞阳平静的看着他们,放以前,秦舞阳只怕比他们喊得还凶,但现在?一来他们年纪在那摆着,二来秦舞阳知道喊解决不了问题。
一边看着十二个村支书的表情,秦舞阳一边打量班子成员的神情,他们就像泥塑的菩萨一样,往那一坐眼皮一耷拉,就好像根本不存在,看来已经久经沙场。
看到杯子的水没有了,秦舞阳向一边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添水,工作人员急忙小跑着上来添水。
“娃还有心思喝水?我们村已经干嚼土豆三天了,我叫你喝。”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支书抓起秦舞阳的杯子就摔。
啪,那叫一个清脆,摔得会议室中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