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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将南军饷银发完,又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然后,俩人就顺带在南禁卫用的午膳。
负责安排宴席的亲卫长有些发愁,倒不是没准备午膳,就是先前不知道公主殿下也会一起驾到。倘只有大殿下,大将军已有吩咐,到时咱们众将军围着大殿下团团一坐便可,还能跟大殿下亲近一二。
就是家中宴客,也是要分官客堂客的,官客在二门外设席,堂客在二门内摆酒。
公主殿下身份这样尊贵,听闻宫中是分案而席,侍卫长毕竟只是侍卫长,他也不知道宫中分案而食如何摆。单独给公主弄个房间单摆一席……侍卫长直觉这样不妥。
咱们大将军夫人是公主殿下的乐理老师,咱家姑娘经常受到公主殿下的邀请去宫中赴宴,还有咱家公子是公主殿下的侍卫长。
侍卫长心中已有筹算,亲自到宴客厅调整座次,将末座将领撤下一位。上首之位依旧是大殿下的,其次便是公主殿下的,为示区别,这两张椅子上铺了大红锦缎椅袱。余下方是大将军与几位高阶将领的。
调整好后,侍卫长到公主殿下随从宫人留守的茶室,请教了宫女姐姐。宫女姐姐人很不错,代他过去悄声回禀了司仪大人。
林司仪亲自去看过宴会的座次安排,侍卫长说,“公主下首是姑姑的位子,方便姑姑服侍公主殿下用膳。”
林司仪明白侍卫长考虑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故一畔是大殿下,另一畔便请她这位女官坐了。林司仪道,“我不过六品女官,焉能与公主同座,我在公主身后服侍便可。侍卫长不必担忧,按品阶排位便可。”
侍卫长放下心来,“那这里便请何将军坐了。何将军是咱们朱雀卫的三品将领,这次一并跟随大将军兼领南禁卫。”
给公主殿下女官宫女们的膳食,侍卫长也一并安排周全,就在茶室隔间儿,这样大家就能随时轮换用膳。
果然,午膳时荣烺见这样的座次安排也挺喜欢,她右边是兄长,左边是朱雀卫何将军。倒是何将军有些紧张,好在刚刚见识过公主殿下站桌子上讲话的风采,何将军安慰自己,看公主殿下挺平易近人的。
“军中简陋,委屈两位殿下了。”楚大将军请两位殿下上坐。
荣烺随兄长一并坐下,扫视着桌间席面儿,虽不甚精致,鸡鱼肘肉也全了。她坐下后,楚大将军等方坐了,后面一应低阶将领也在次席再次席坐了。
荣烺道,“主要是给后来人做个法。南北禁卫腐化严重,我看但有贪鄙,难保便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奇珍异味的都要讲究起来,接着就得有姚祟王恺【二人以斗富出名】的事了。如今皇兄与我同诸位共饮,席面就是如此。以后便是有胆大的,他也不敢在军中大作排场。”
武将除非官至大将军,深得帝心,不然,极少能有与皇子公主多来往的。大多将领都是第一次见荣绵荣烺兄妹,听荣烺不轻不重又仿佛泰山压顶的一席话,大家心中都是一凛,暗道殿下们果然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荣烺自幼在祖母郑太后身边,她打尚未记事的时候,郑太后就抱着她接见重臣。她耳濡目染都是郑太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风范,便是以楚大将军来看,公主殿下似是温和,仔细看又似是严肃的神色,着实令人琢磨不透。
谁晓得荣烺话音一转,明显换了轻松口吻,“当然,这是在军中,大家既当官,在衙门在军中就要做出表率。在外随意,赚得俸禄,来路光明,愿意怎么花用怎么花用。”
楚大将军为人细致,因荣绵要来,他将如今南禁卫将领都叫上了,也是想借荣绵身份给大家安安心。故而,便低阶如陈司库,也能在外间门口有个座儿。
荣烺说话中气足,外间儿也听得一清二楚。
陈司库垂眸盯着餐桌,听说南北军贪腐之事也是公主巡视时发现的。
此时,大家听着公主殿下的训话,哪怕荣烺最后将口气放轻松,一时间大家也轻松不起来。荣绵温声道,“是啊,盼诸君都能有所建树,将来光明正大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传为佳话。”
楚大将军都觉着,你们兄妹这一唱一和的,可真是太会了。
荣绵看一眼妹妹手边酒盏酒壶皆宫中制式,便知是宫里自带的果酒,举杯道,“来,咱们吃一杯。”
大家一起举杯,吃过酒,气氛逐渐轻松。
荣烺看何将军有些拘谨,问何将军,“这是什么酒?”
何将军半个屁股都离座儿了,荣烺摆摆手,“坐着说。”
何将军道,“回公主话,是梨,花白,这,酒,清淡,略,饮些,不会醉。”
荣烺平生第一次见有官员陪她说话紧张成这样子的,荣烺看何将军连菜都不敢夹了,便不再与他说话,不想他过分紧张。
真是的,就说说话,有什么可紧张的!
午宴后,兄妹俩往北军去,流程基本一致,同样发下饷银,发表讲话,然后与北军诸将说了会儿话,未留膳便回宫了。
兄妹俩到万寿宫时也已傍晚,荣烺说到今日之行,那真是眉飞色舞,主要夸她皇兄,“父皇、皇祖母、皇嫂,你们没见,我皇兄站桌上给大家讲话的风采,皇兄讲完后,大家都喊“殿下千岁千千岁”,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你们在宫里听到没?“
郑太后笑,“虽未听到也想像的到。”
荣晟帝不解,“这说话怎么站桌子上去了?”
“桌子高啊,这样大家就能看到我们了。不然那么多将士,只有前排能看到,后排就看不到了。”荣烺说。
荣绵说,“你也不提前跟我说,突然就叫我去讲,一点儿准备没有。”
“我也没准备呀。我就是觉着气氛太好了,皇兄你把饷银一文不差的发给大家伙儿,大家都感激你哪。你发饷银看不到,我在前头看的可清楚了。”荣烺说,“普通士卒多容易满足啊,他们就是想每月有足额饷银,能养家糊口就行了。当时我就想,咱们可不能辜负他们,能叫大家知道皇家的良善,也得保护好他们。皇兄,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荣烺说,“皇兄,以后你每个月就去禁卫看看大家伙。让大家能感受到咱们皇家的恩典,是把大家放心上的。”
荣绵正色应下,“有空我一定去。”
荣烺喝口蜜水,“我要有空我也去,要是还有敢阳奉阴违耍小把戏的,包管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荣晟帝笑,“阿烺这么厉害,我看禁卫将领一见你都得提起三分小心。”
荣绵笑眯眯的看着妹妹,“岂止三分,今天中午在南禁卫用膳,阿烺训示诸将的话,她训完话大家都不敢动筷子吃饭了。”
荣烺眼睛眨了一下,颇为自豪,“这是威严。皇兄,你没看出来么?我是故意展示一下威严。”
“没看出来,我以为你临场发挥的。”
“也差不多。”荣烺说,“我看到普通士卒很淳朴,很知道感恩。就想,南北禁卫是坏在哪儿呢?多是上头坏了,底下才跟着坏。所以对官员要严厉起来!”
“现在南北军多是朱雀卫羽林卫的将官,他们又没渎职。”荣绵说。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荣烺永远理由充分,“把丑话说前头,叫他们也省视自身,别似南北军这样。”
然后,荣烺有些失落的跟祖母父亲抱怨了一句,“从楚大将军白大将军到一些小将官,跟皇兄就有说有笑。我也很平易近人,还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一个个就跟见鬼似的,也不知瞎紧张什么。真是奇怪,难道我性子不好?我性子多好啊。真是奇了怪了!”
郑太后荣晟帝强忍爆笑,荣晟帝还得安慰女儿,“兴许是觉着你是公主,心里很喜欢你,他们害羞,不敢跟你多说话。”
荣烺根本不信,“父皇,害羞是脸颊泛红,他们是脸发白,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跟结巴似的。”
荣晟帝忍笑,“无妨,朕喜欢你呀。”
荣烺皱着小眉毛,郁闷不已,“我想像皇兄那样与民同乐。”
荣烺认为自己既威严又和气,简直是个完美人物。故而,她实在想不通那些见她就哆哩哆嗦的家伙们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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