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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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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刚?”张千梅又唤了一声,言立刚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他问道,正要拿碗盛火锅里的汤,却发现原本空着的碗此刻已盛了满满的汤料。

    他的举止张千梅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提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更不想放他走。

    她早该猜到那个女人就是沈吉莉的,她曾听立芹学姐提过沈吉莉的事,知道立刚跟她的关系有多密切,也只有她才能够进到他家吧?她想。今天要不是沈吉莉反客为主的邀请,她不知到何时才能进入他家。

    这就是她觉得受伤的地方,虽然是她向他告白的,但他们交往都已经两个月了,她还没进过他的新家,反而是沈吉莉一回国就到他的房间睡了一觉,那她这个正牌女友算什么呢?

    他对沈吉莉抱持怎样的感情,也是令她感到害怕的一点,虽然沈吉莉说自己是立刚的小泵姑,但他们毕竟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不但从小一起长大,又只相差四岁

    以女人的直觉,沈吉莉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很累了吗?不然我们别吃了。”她体贴的说。

    言立刚摇摇头。“吃完吧,我看你并没吃到什么。”

    “嗯。”他拿起碗来,心思又忍不住飘散开。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晚餐大概没有,她是那种受了气就吃不下的人。

    “女朋友?!你居然背着我交女朋友!”当时她气得脸色铁青,完全不顾千梅就在现场,大声指责他。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交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我说过在我交到男朋友之前不准你交女朋友的!结果你竟然”她忿怒的别开脸,两手抱胸,以绝不妥协的语气说:“我绝对不承认你们两个的关系!”

    “我们也不需要你的承认。而且你交不到男朋友这件事好像也跟我没关系吧?”他负气的回答。

    他还记得当时她气得眼里含着一泡眼泪,二话不说,行李拉着就离开了他家,他也就负气跟千梅一起出来,看了一场电影、一场棒球赛,然后找了家火锅店,坐下来吃着迟来的晚餐。

    他们看的是出恐怖片,但若要问他剧情,他印象里除了一群群的吸血鬼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外,其他一概不知。看棒球更是失策,这慢调性的运动比赛给了他更多时间去担心吉莉,现在更好了,他连魂都不在了。

    他拉回思绪,专心吃火锅。

    算了,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早该懂得怎样照顾自己,今晚不在他家过夜的话,她也可以去她弟弟妹妹家过一晚,这种事早就不需要他担心了。

    离开火锅店,坐进车里打算送千梅回家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是他老爸,语气有着罕见的急躁,言立刚直觉不妙。

    “正要回家,怎么了?”他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吉莉有打电话来”

    “她怎么了?”他的心猛一惊,眼皮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她打电话来问我可不可以过来住一晚,但这几天刚好立节跟你姐夫他们回家里住,家里没有空房间,我跟她说可以去你那里,她听了就说她再也不会去麻烦你了,好像还在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吗?”

    言立刚没说话。

    “小罢?”

    他回过神来。“你不要担心,没地方睡的话她会去找她弟弟妹妹的,也许她现在早就在那里或某个饭店睡得很熟了。”这些话听起来,安慰自己的成分似乎多些。

    电话那头的言兴国稍嫌沉重的叹了口气。

    “你忘了吉士到美国念书了吗?吉娜也在上个礼拜跟着父亲到大陆洽公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她更不可能到饭店去,因为她身上根本没钱,连昨天去找你的出租车费都是我借她的,我看她今晚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唉,晚上公园街边都是一些游民、小混混,也不知道吉莉活不活得过今晚”他又重重的叹了声,用意是要让儿子心生愧疚,赶紧去将吉莉找回来。

    他发誓,以往只要他使出这招,总是无往不利,但是今逃邬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葯,竟然还听不见摔手机的声音?

    “爸,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了,既然她都说了不会麻烦我,那自然也跟我无关。很晚了,你早点睡。”他切断了通讯,发动车子上路。

    “没事吗?”身边的张千梅看起来比他还担心。

    “嗯?”他甚至还能微笑。“没事。”

    十分钟后,张千梅忍不住又开口“立刚,真的没事吗?”她的双手在膝上紧绞着。

    “我不是说了没事。”

    “如果你担心她的话,你可以去找她,我不会介意的!”

    “你不需要介意她。”

    “那”她的手移到身前的安全带上,非常紧张。“你可不可以放慢车速你开那么快我真的会害怕。”见他又超过前头的车,她怕得差点尖叫出声。

    经她提醒,言立刚这才发现自己的车速竟然高达一百二十,连忙脚下放松,放慢车速。

    “对不起。”他道歉,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前。“晚安。”

    张千梅看着他忧郁的脸庞,忍不住倾身过去抱住他。

    “我觉得自己慢慢在失去你。”她闭紧双眼。还是她从来没拥有过他?

    言立刚从错愕中回神,有些手忙脚乱的想拉开她。活了二十四年,除了家人跟沈吉莉外,他还没跟哪个女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已经很晚了,你快点进去吧。”他实在不懂得怎么安慰人。

    张千梅从他的怀中退开,表情凄楚可怜。

    “立刚,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

    这真的问倒了言立刚。

    “呃因为我看你那时候,好像要哭了的样子。”他对女孩于的眼泪一向没辙,尤其是她当时的模样,让他想起当年吉莉在小鲍园里无声哭泣的心酸画面,于是这么一时心软,他就答应了。

    原来他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呀。

    “我觉得自己也许当不成个好情人,你要是想分手的话,我不会有异议的。”也许残忍了点,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有他这种不懂得体贴女孩子的男朋友,女孩子会哭的。

    张千梅连忙摇头。“我不会放弃的!不管如何,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她坚定的说。“那,晚安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开门下车。

    而待她一下车,言立刚马上就忘了她的存在,整颗心迅速的被压抑许久的忧虑给占满。

    吉士的爸爸不喜欢吉士跟吉莉联络,吉莉应该也不会没志气的为了住处去拜托他,所以吉士家是不可能了,还是先弯去吉娜那里好了,吉娜的妈妈是个挺明理的生意人,就算吉娜不在,应该也会收留她一晚。

    他带着希望的来到吉娜家,却掩不住失望的走出来。

    吉娜跟她爸爸到大陆出差,她妈妈也在两天前飞过去跟他们会合,吉莉有来过,但在佣人为难的表情下又走了。

    言立刚开着车在吉娜家附近的公园绕了绕,除了几对热恋中的情侣和游民外,并没有她的踪影。

    他还是不放弃的开着车,在每条马路上来回穿梭。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后,他才将车停在路边,疲惫的拿起手机打给老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她在无落脚处的绝境下,会回到老爸那里也说不定。

    当电话那头的老爸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后,他只觉得整个人无比的疲惫,紧接着是深深沉沉的后悔。

    “她没回你那里去吗?我以为她早就回你那里去了,每次你们吵架,最后她还是会回”

    没等老爸说完,言立刚手机一丢,开车疾驰回大厦。

    拜托让她在那里,拜托!拜托让她在那里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停进地下室,再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大厦。

    一看见他,大厦守卫马上上前拦住他。

    “言先生,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言立刚心急如焚,只想赶紧上楼确定她有没有回来。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待会儿再下来好吗?”他脚步不停的朝电梯走去。

    守卫不死心的又在电梯前挡住他。“只要一分钟。”

    见守卫没放人的迹象,电梯又要一些时间才会停回一楼,言立刚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守卫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有位小姐就是昨天您父亲打电话来关切过的那位沈小姐,今晚又提着行李来了,本来我们是不想让她上去的,可是她又打电话给您父亲,不得已之下,我们又让她上去了。”他带着歉意解释道。

    言立刚长得很帅,既年轻又风度翩翩,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言氏企业接班人,虽然他们这栋大厦以管制出入严格著称,但还是有许多上流名媛或女影星、歌星不怕碰钉子的到这里来指名找他,连谎言都可以轻易的脱口而出。

    在初搬到这里来时,言立刚就再三叮嘱过,除非经过他的允许,否则绝不可以放任外人上楼去打搅他,即使是大厦的其他住户也一样。

    可是,对方是言氏企业的总裁、言立刚的父亲,而他只是大厦守卫,实在是得罪不起,现在只希望“真正”的住户别跟他这小守卫计较了。

    听了他的话,言立刚挂在心头大半天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连他父亲又出卖他的事都忘了,哪还会跟他计较?他还想将这满脸歉疚的守卫给抱起来狠亲几口哩!

    拍拍守卫的臂膀,由衷的道谢后,他踏进电梯里。年轻的守卫站在关上的电梯门外,对他的兴高彩烈不太能理解。

    一到十八楼,言立刚飞快的冲出电梯,一看见曲起脚坐在门旁的沈吉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心底直冲脑门。

    听见电梯门开启声嫌邙抬头的沈吉莉,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忍不住鼻头又开始发酸,马上别开头去,免得让他看出自己的狼狈。

    “你别以为我爱来这里,其实吉士跟吉娜看到我都开心的不得了,一直央求我在他们家里住一晚,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同时住在两个家里,所以才会忍痛又回来这里的,你别会错意”她的声音埋没在他起伏剧烈的胸前,嗅着熟悉的味道,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说了。”他抱紧她,只觉得胸口闷痛得厉害。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分明才哭过不久,还要逞强说那种话,是故意要惹他内疚心疼的吗?

    她受了多少委屈、吞了多少眼泪,他都知道,她就是这个性不好,总是太为别人设想,却又学不会对自己坦诚,他还会不了解吗?

    在他怀里放肆的大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为哽咽,然后又不好意思了起来,沈吉莉推开他。

    “你进去睡觉吧,我也想睡了。”她鼻音浓厚的说,回避他的目光抹去泪水,动手拉开行李,想抽出里头的厚外套。

    “你做什么?”言立刚看着她的动作。

    “睡觉呀,我自粕以在你的门外睡觉吧?”总算抽出外套,她将之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打算就这么躺下去睡觉。

    言立刚硬是把她给拉起身来。

    “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在外头?”若任她在这里睡上一晚,隔天她不感冒才怪。

    “那我到楼下去睡。”她弯腰要捡外套,马上又被用力拉直身子。“会痛耶!”她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可能还交得到女朋友?而她那么温柔却没有一个男的愿意来追她?

    言立刚放松了手的力道,却没放开她。“进去屋里睡。”

    吉莉用力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是让她知道我跟你共处一室,还又过了一夜,那她会怎么想?”她将头往旁一撇。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跟她解释清楚就投事了,千梅是个很明白事理的女孩子。”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旋即想到一件事又回过身来。“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开门的吧?我记得你身上也有这里的钥匙。”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忸怩了?或者还在跟他赌气?

    “当然呀!”她理直气壮的说。“我也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让人家女朋友误会的事情呀。”

    她等待着,却迟迟等不到他的辩解,忍不住撇回头,却发现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正牢牢的盯着她瞧,像要把她看个透彻般,害她的心硬生生的漏跳了好几拍。

    “怎看什么看呀?”她努力压抑自己狂乱的心跳,怎么也无法再与他对视。

    她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提出那个无理的要求了

    当时她已经是高三生,被联考压得喘不过气来,k书k得肝火上升,长了满睑的痘子,让她心情恶劣至极。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接到暗恋的学长跟别人求爱成功的噩耗,马上将她考上大学的喜悦给冲刷得一乾二净。

    失恋又满脸豆花的她骑着脚踏车到言家,准备找言立刚好好出去疯狂发泄一番,却又好死不死的遇到他与一个女孩站在家门口,那女孩很大胆,连言家在哪里都知道,而且正在跟言立刚进行告白的动作。

    好险,他最后还是拒绝了那女孩,也就是那时候,她才头一次正视他正逐渐成长成一个男人的事实。

    当时才国三的他已经有一七六公分高了,不但相貌端正,书也念得好,球也打得棒,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稚气早已在他身上消失无踪,才几年,他就从稚气未脱的小男孩蜕变成大男生了,而且还长得气质脱俗、俊朗迷人,魅力大到引来了一堆苍蝇蚊子到家里来跟他告白。

    他“进化”的速度快得令她心惊,反观她,高中就停止长高了,虽然考上了大学,但也长了满脸豆花,而且十九年来,除了暗恋别人外,没有任何一个异性跟自己告白过。

    真是可悲又可耻的青春岁月。

    在这种悲愤难平的情绪下,当她坐在脚踏车后座,一手揽着他那因打篮球而变得结实的腰腹时,她提出了要求。

    “喂!你答应我一件事。”她在他背后喊。

    “好!”他也没问是什么事,便一口答应。

    “在我交到男朋友之前,你绝对不可以交女朋友,知道吗?”

    结果当时他的那声“好”早就被吹散在风中,捉不回来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瞧他现在可得意了,不但独身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还忘了他的承诺交了女朋友,还长了这么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练就了一副结实挺拔的身材。

    不管有形还是无形的,他早就不是以前对她的话说一不二的男孩了,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将她远远的抛在后头,她再也追不上了。

    沈吉莉,既然你都已经了解分析得如此清楚,就赶紧管管你那不试曝制的心跳吧!太丢人现眼了。

    言立刚仍是像要透视般的瞧着她。

    “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气我交女朋友的事吧?”他犹疑的问。

    她的脾气一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还在生气,实在是有些不寻常。“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千梅,那我以后尽量不让她在你面前出现就是了。”

    沈吉莉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他会说会跟那女的分手哩。哎呀!她的心眼怎么那么坏呀?

    “不用了。”她没啥劲的拔起行李拉杆。“反正我跟你也不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关系,你既然跟人家交往了,就好好对待人家吧。你不是要开门?”她朝紧闭的大门努努嘴。

    言立刚马上拿出钥匙来开启大门,随即转身要接过她的行李。

    “别碰!”她将行李拉向身后,令他一阵愕然。“你的手以后只能帮女朋友的忙,其他的女人你就不用管了,还有,我只是暂住在这里,等吉娜回来后,我马上搬去跟她住,免得让你女朋友误会了。”说完,她笔直的拉着行李走进去。

    女朋友!女朋友!为什么他这听的人比她这说的人感觉起来还要刺耳?

    也罢,只要她的人能好好的待在他的视力范围就什么都好办。

    叹了口气,言立刚慢慢的阖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