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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空气凝固了。
刘哲红着双眼死死盯着我,他的目光里有震惊、憎恨、厌恶、痛苦、悲伤还有一丝乞求的神色——像是想要乞求我否认他的猜测。
我的身子仿佛变成了石头,全然动弹不得。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出巨大的声响。张了张嘴,然而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出来可以说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心里已有了答案。眼中的乞求之色已不见了,只剩下憎恶和悲痛。他开口,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无话可说。厚重的沉默像某种可以碰触得到的固体沾满了整个房间。
“好,”他的语气冷得像刀刃一样,“我替你说。王伟斌的确和我们找到的那个小三一年前就断了。但是那之后他又遇上了你,徐珊上个月发现的那个小三,就是你!”
我默然。
“难怪之前我告诉你徐珊可能因为你知道她有杀人动机而要杀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如果她要杀我,也不会仅仅为了这个’,原来如此,她要杀你,是因为你睡了他老公。”
我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我。
“我……”我不知该如何辩解,“我说不出口。”
“哼,”他想要冷笑,然而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你说徐珊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吗?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你们什么秘密都可以说。哼,这个秘密你也能跟她说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问我。我只是咬着嘴唇不出声。
“说!”他吼起来。
我打了一个哆嗦,哽咽着开口:“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他嘴角卷了起来,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难道你还是不小心的?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求你别问了。”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可以做我为什么不可以问。”
“知道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我们?”他眼露凶光凑近了我的脸,“还有什么我们?这么多天你一直在骗我,你在徐珊那儿撒完谎,又在我这儿撒。刚才吃饭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王伟斌还和那个小三在一起。哼,你这些天里跟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真可惜,徐珊怎么没一开始就在你的咖啡里下毒,也省的我这番真心落得如此下场!”
我眼泪落了下来:“我也宁愿她杀死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却对她做了这样的事……”
“这些话留着自己和徐珊去说吧。”刘哲起身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这就是你这些天拼命为徐珊脱罪的原因吗,你想用自己的死向好朋友谢罪,却非要好朋友手上再沾一个人的鲜血?!”
“我……”我眼泪流个不停,我想辩解,想为自己开脱,想挽留刘哲,然而头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刘哲穿好衣服走到我身前。我怀了一点微茫的希望抬头看他,期待他会心软抱我,或是说句安慰的话也好。
然而他的脸冷若冰霜,将一只手伸在我面前:“拿来。”
“什么?”我泪眼朦胧,茫然地看着他。
“你和王伟斌在一起过的证据,照片、录像、电影票……随便什么。”
“为什么要那个?”
“证明徐珊的动机,再加上安眠药和外卖的证据,应该足够传讯她了。”
“我没有那种东西,有也不会给你。”我大声说。
他和我对视着,即使我处在异常麻木的状态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追求了六年,不知之前还暗恋了多久的女人,在终于答应做自己女朋友的当天,却迎来了丑恶的幻灭。
“你最好给我。不然我叫人搜查你家。”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刘哲会这样和我说话,“你们没资格搜查我家!”
“你是王伟斌的情人,也有杀他的动机,你若现在不把证据给我,我就让你以嫌犯的身份接受搜查。”
我愣愣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仅仅在吓唬我,他真的有这个权利吗?他会这样做吗?我完全拿不准。
他见我没动,露出一个悲伤的神情:“看在我们……”他没把这句话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别逼我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
我哀求他:“放过徐珊行吗,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摇摇头:“我是个刑警,这是我必须做的。而且,她对你做的事情我绝对没法原谅。”
我听到后一句不由惊讶地看着他,他这样说是因为对我还有爱情吗?然而他已背转过身去:“穿好衣服就出来吧,我在客厅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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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从卧室走出来。刘哲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我猜他应该很想要一支烟,他是为了我才戒烟的。
“拿证据吧,拿了我就走。”他的声音已经冷静下来,然而充满了绝望。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没躲,这让我多少欣慰一点。我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跟他说:“我只有一本日记,我明天送去你们刑警队行吗?”
“为什么?”
“我……”我咬了咬牙说道,“我不想你看。”
“不给我看我会想象!”他的眼里又透出寒光来。
“你别这样……”我虚弱地说。
“我做不到,”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没有跟你一起开房的纪录,所以你们在哪里,是不是就在这里?”他环顾一圈我的家。“我昨天住的客房他住过吗?还有我刚才睡的……”
“求你别说了。他已经死了!”我打断他的话。
刘哲颓然低下头去。
“都过去了。”我哀求地跟他说,希望他能点点头。
然而他摇了摇头:“去拿你的日记吧。”
“刘哲……”
“求你了,这样我们都轻松一点。”他声音里的无望让我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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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犹犹豫豫地将那本真皮封面的日记本交在他手里。
“从哪天开始看?”他问我。
“五个月前,四月九日……你真的非看不可吗……”
他没答话,哗啦哗啦地将我的日记本放到中间位置,找到了四月九日的日记。
日记的开头第一句写着:
昨晚我犯了一生都无法挽回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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