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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骁带着那一截布料回到隔壁属于他的卧室,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那截薄薄的白色布料,因为被他一直攥在手里,已经被揉搓到皱巴巴的,染上了体温。
而看到这东西,程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俞灯穿上这片小布料,说不定那腿肉要比布料还白。
而且这片布料那么小,会不会把那里的腿肉勒出一圈痕迹
“”
程骁的脸色变了几变,顺手把布料塞到被子里面,权当无事发生。
没过多久,他听见隔壁房间的俞灯过来了,在门口喊他。
程骁打开门“小妈”
俞灯扯着裤子的边缘,说“等下我们要去守夜,你知道吧”
“嗯,知道。”
程骁刚才已经听到了系统给他发布的支线任务。
他没觉得意外,或者说,在他抽到这个存在优势的身份时,就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料了。
唯一算是意料之外的也就是这位小妈了。
“那个”俞灯比划两下,很小声地说,“你,你有没有多余的打底裤”
俞灯在衣柜里重新找过了,居然就只有被偷走的一条,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去洗晒了没有收回来。
但是俞灯现在不敢找管家,思来想去,干脆来问问继子。
俞灯一说起这个,程骁的视线没忍住瞥向了被子的方向,随后快速收回。
默了几秒,程骁才反应过来,小妈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皂气息,和他本身的香气混着,越发勾人。
“小妈,你刚才洗澡了”
“嗯嗯。”
程骁倒没有封建死板地觉得,为nc守灵就要不洗澡,何况他们要守的还不知是人是鬼,是好是坏呢。
只是,在无限世界里面的卫生间说不定会有危险。
算了,他操心一个nc遇到突发情况,不如操心作为玩家的自己。
俞灯扣了扣手指,语气有些郁闷地说“就是感觉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看外面昏暗阴沉的天,估计是这阵子想要下雨。
“小妈,最近洗漱还是小心一点。”程骁看着俞灯被水蒸气熏得泛红的脸颊,还是说,“凶手还没找到呢。”
“哦”
俞灯知道程骁说的是有道理的,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跟程骁解释,他有系统提醒。
想了半天没想到如何措辞,俞灯只好干巴巴地说“我知道了。”
俞灯应完,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小妈房间里没有了吗”程骁的视线差点又往那个方向看。
俞灯摇头“没了,就一条,不知道哪个缺德的”
俞灯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和继子抱怨被变态偷了内裤这种事情,好像,感觉有点怪怪的。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少年继子的喉结滚动一下,转身拉开衣柜。
他背对俞灯说“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这些衣服估计是佣人准备好的,我没穿过。”
程骁随便挑了一条小一点的,递过去。
俞灯快速接过,忙不迭地回隔壁房间了。
晚上九点多。
好好的喜事变丧事,程公馆内的红灯笼已经撤下来了,换成了白幡,路边点着幽幽的灯。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公馆里听不到一丝虫鸣或是鸟叫,一片寂静无声。
换好素衣的俞灯挨着继子,两人结伴去灵堂。他一边庆幸自己不是单独出门,一边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
程老爷一死,程家小辈至少在短期内都不可能结婚了,可惜了那对新人。
一百多米的距离很快走完,他们来到白天去过的那座屋子。
一楼的大厅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白色蜡烛燃着火光,角落放了几个花花绿绿的纸人,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具金丝楠木棺材,程老爷就躺在里面。
老人的脸上已经泛起青灰色和斑点,眼睛依旧是睁着的。他身上那件染了血迹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
俞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倒是程骁打量着程老爷的尸身,沉吟不语。
管家执手站在大厅里,和两人打过招呼。程骁问道“董叔,查清楚是什么死因了吗”
“老爷被人用利器在心口扎了进去。”管家低声回答,“公馆太大了,凶器还在找。”
程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俞灯歪了歪头,感觉有点奇怪。
“小妈,你在想什么”程骁见管家走后,低声问。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俞灯慢吞吞地说,“被扎那么狠一下,不疼吗可是好像没有人听到老爷发出声音求救。”
他被磕一下都疼得不行,忍不住要哼哼唧唧,程老爷居然这么能忍痛啊。
“是啊,除非他说不了话,不然总该疼的。”
程骁看着俞灯澄澈分明的眼睛,忽然有点想笑。
他的漂亮小妈看起来呆,但是有些时候又意外的敏锐。
身后的石板路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俞灯回头,发现有玩家过来了。
来的是那个扎了高马尾的女性老玩家,一个短发的新人女孩,以及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三人提防地看了俞灯一眼,眼神暗示程骁过去。
程骁扫了他们一眼,抬腿过去了一些,离俞灯的位置还是很近“什么事”
老玩家压低声音说“今晚可能会查到线索,所以我们主动说要守灵,接了支线任务。”
程骁淡淡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俞灯的耳尖动了动。
咦,支线任务还能主动获取的吗可是这样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主动来接呢。
宿主,你要明白,收益与风险是并存的。这种支线任务往往能够获得很多线索。系统似乎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
俞灯感觉系统叹气的时候,特别像他高中班主任看到他数学试卷的样子。但俞灯不敢说,只是虚心应下“哦,我懂了。”
那边,那个短发女孩努力释放友好信号“你傍晚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我,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叫章梓芸。他是柯棋,彤姐是完成了三个副本的老玩家。”
那个叫柯棋的玩家摸摸脑袋,憨厚一笑。
程骁嗯了一声“你们叫我副本身份的名字就行。”
“今晚如果有机会检查一下尸体。”彤姐嘴唇微动,极小声地说,“白天太多人守着了。”
几人说话间,又有几个佣人过来,给他们准备好长板凳放在灵堂外以供休息,弄好之后就远远站在边上。
俞灯和程骁的身份都是程家的嫡系,理所当然是在最靠近棺材的地方守,也就是在大厅里。几位玩家则是在离他们五六米之外。
管家见守灵的人都来了,交代道“请记住,一定,一定不能让蜡烛熄灭。”
守灵对俞灯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体验。
灵堂里不能放置椅子,只放了几团干燥的稻草。
稻草有些扎人,而且很薄,坐在上面,整个屁股都是凉的。
俞灯拧着眉头,局促又紧绷地坐着。他侧过头,发现继子观察了好一会儿棺材里的程老爷。
好羡慕胆子大的人
俞灯是不敢随便乱看灵堂里的东西的,只敢看那些燃烧的蜡烛,生怕熄灭了。
好在那烛火在微风里明明灭灭,始终是亮着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晚的雾气变浓了些许,俞灯的睡意一点点加深。
晚上两点过后,俞灯已经困得快要睡过去了,咬咬牙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眼泪汪汪,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时,老玩家溜进来,暗示程骁引开俞灯这个nc,让他们来检查尸体。
程骁瞥了那个彤姐一眼,慢悠悠地抬手搭在俞灯肩膀上,晃了一下“小妈,他们替我们守一会,我们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俞灯实在太困,也怕得不行,立刻答应。
两人走到外面。
天空看不见一个星子,树影在灯笼火光下影影绰绰,像是拉长的鬼影。
俞灯赶紧甩掉这个想法,不经意回头,余光往灵堂一扫,赫然发现那白色烛光猛地跳了一下。
烛光近乎熄灭,整个灵堂像是一个深渊巨口。
过了四五秒,烛光才又一点点燃起来。
俞灯哆嗦一下,差点被吓得心脏停拍,他揉揉眼睛,确认了几次蜡烛还在。
只是他被这样一吓,泪花又冒出来。
“小妈”程骁刚才没注意到俞灯的视线,以为他是被外面的风吹得太冷,顿了几秒,从佣人那里拿了一件外套。
俞灯坐在板凳上,摇摇头“没什么,我以为蜡烛熄灭了谢谢。”
程骁把外套披在俞灯身上,手还抓着外套的领口,指关节若有若无地碰了碰俞灯的脖颈。
他垂眼看到俞灯的眼睛,有些戏谑“小妈,我才见了你多久,你就红了好几次眼睛。你是哭包吗”
俞灯小声辩解“我已经每次都在努力忍住了。”
每次都是控制在眼眶变红而已,他很努力了。
“是吗”
俞灯带着点鼻音,嗯了一声。
他不想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控制不住。
生气了害怕了,高兴了激动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反正情绪波动一变大,他总是会控制不住泪腺。
连跟人吵架都那么没有气势,还胆子小容易惊吓。
俞灯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人评价过他,说他是水做的,说他娇气,说他比谁都要能哭。
没想到现在到了无限世界里面,也要被这样说或许在玩家们看来,他这样的人确实是很烦的。
可是,生理上的反应,又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或许是他太困倦疲惫,又或许夜晚本身就让人情绪难控,俞灯看着程骁的眼神,突然忍不住了。
啪嗒。
一滴温热的眼泪滚落,倏地砸在了程骁的手背上。
夜晚的风把程骁的手吹得有些冷,以至于这滴眼泪竟然让他感觉是滚烫的。
“小妈”
越来越多的眼泪顺着俞灯的脸颊滑落。
眼尾很快变得红红的,卷翘的睫毛也被打湿。
俞灯哭的时候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哭嚎,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
他低着头,不愿意看程骁,像是一只精致又自闭的漂亮娃娃。
可怜极了。
也惹人怜爱极了。
程骁一瞬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美貌的人便是拥有了最厉害的武器,若是加上眼泪,那更是无往不利。
至少此刻,程骁无法再说出什么逗弄的话。
“小妈,你别哭啊。”
程骁在俞灯面前蹲下来,像是桀骜又混蛋的狼崽子无措地低下头颅。他别扭地说。
“我不说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