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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月在心里思量一番后,便对梅月说道:“咱们分头行动吧,你和东子去找表哥,让他帮忙。我去县衙报官。”
杨东子忙说道:“你一个人去报官行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吧?”杨东子其实跟其他人差不多,一听到官府就心里发怵,但又不好让桐月一个人去。
梅月低头想了一想,说:“三姐,我看还是我和东子哥去报官吧,你去找表哥,毕竟你们熟些。”他们家这些人中,白佑林是最喜欢跟桐月亲近的,每回来了都有说不完的话。
桐月踌躇一下点头答应了。梅月做事她挺放心的,既有胆量又细心周全。再说了,还有杨东子跟着呢。
三人商量,完事后,他们在县衙和白府中间的一个地方碰头,接着便各自行动。
桐月到了白家,上门房一打听,才得知今日白佑林不在家。她又问到哪里去了。
看门房的老藏头,眯着眼,一脸得意地说道:“表姑娘,你竟然还不知道近日发生的事,也难怪,你在乡下,消息闭塞。——我们家少爷啊,可了不得了,满县的人都称他之神童,府里的人都说这是祖宗显灵了。大家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个个都说我们这伙人要熬出头了。”
换做平常,跟他聊几句也没什么,但这会儿,桐月心里有事,未免听得焦躁,只好打断老门房的话说:“老伯,我找表哥有些急事。”
老门房赶紧打住,对桐月笑道:“你瞧我这张嘴一说就停不住,少爷他,他今日应邀到钱老爷家里参加诗会去了。”桐月又问他,钱老爷在哪儿,答曰在城南二十里外,桐月一听只得打消了去找白佑林的念头。
“那么,现下家里还有别的人吗?实不相瞒,我五妹走丢了,我是来叫表哥帮忙的。”
老门房“啊呀”一声,“表姑娘,你怎地不早说?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人。”老门房领着桐月进了白府,说来也令人气馁,家里只剩下了老门房和一个负责烧火的老仆。其他人要么出门采买,要么陪着白佑林去钱老爷家了。
两个老仆也要去寻人,桐月拒绝了,这么大年纪,帮不了什么忙,而且白家也总得留下个人。
桐月只得告辞,老苍头在她身后高声说道:“表姑娘莫着急,等少爷一回来,我就告诉他。”
桐月出了白府,就往他们三人事先约好的地方走去。她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想着报官不比其他,肯定要耽搁一些时间的,她还不如过去看个究竟。
桐月刚要抬步,忽然,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人大约十三四岁,一张窄长的脸,一双三角眼,浓眉杂连在一起,这人的长相奇特而且还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桐月稍一想,便明白了。这人长得像贺钱氏,梅月以前的婆婆。她的心砰砰地跳起来,既激动又有些紧张。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贺老三贺聪灵。
那个少爷走得飞快,容不得桐月迟疑,她立即跟了上去。
贺老三走了一会儿,接着在一家包子店门口略停了一会儿,买了十几个包子,又到熟肉店前买了二斤熟肉。桐月心里暗暗猜测,贺老三买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吃不完,难道说,他还有同伙?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远不近地跟着。贺老三并没有察觉,他买了东西让店家包好,便提着东西往城北方向走了。桐月立即跟上。
越往北,行人愈来愈少。
起先是还有房屋,出了北门后,便是成片的田野和树林子,地上乱石磊磊。
桐月眼看着地段越来越偏僻,而且,贺老三仍是一副没有察觉的模样,她不禁起了疑问。难道说,他已经知道她在跟踪他,他这么做是不是有意把自己往这儿引?可是明明贺老三不认识自己啊。她再一想,他是不认识自己不假,但他能悄无声息地带走荷月,肯定是踩好了点的。他说不定早在村子里潜伏几天了,不但是自己,他们全家,他都应该认得。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要有危险了。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梅月曾说过,这个贺家老三,心机十分深沉。
桐月这时十分矛盾,她既怕跟丢了贺老三,索了找荷月的线索,又怕他有心设计自己,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他的同伙。
桐月放慢了脚步,前面的贺老三也渐渐放慢脚步。这样一来,桐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要想出一个办法拌住贺老三。
想法在她脑中盘旋,还没酝酿成熟,她听见面前脚步声响起,贺老三突然回过头朝她走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阴毒的笑,面容狰狞地朝她扑来。桐月心中一紧,眼观四方,见四面都是田野树林,附近没有人家。指望别人帮忙是不可能了。
她转身就跑,不想没跑几步,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情不自禁地惨叫出声。
“哈哈,你也有今天!”贺老三快意地大笑着奔了过来,弯腰就来捉桐月。
就在他刚刚弯下腰时,忽然眼前一个青色的东西飞过,一个尖棱石头飞向他眼睛,贺老三始料不及,“啊呀”一声,捂着左眼大叫起来。
桐月再接再厉,一个接一个地朝他掷石头,每一个又准又儿狠,不是砸向他的眼睛就是砸向脑门。这一片刻的功夫,贺老三便被砸得晕头转向,满脸是血。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往前一扑,想去摁住桐月。桐月早有准备,等他扑上来时,她忍着痛意向前滚了过去。贺老三扑倒在地的时候,她再一跃而起,骑在他背上,抓起石头乱砸一气。她知道自己单凭体力是拼不过贺老三的,她只能抓住这有限的时机,先把贺老三给打晕了才行。
贺老三被这一阵一阵的石雨打得晕头转向,人事半省。桐月仍嫌不放心,又想找绳子把他捆起来。真是天助她也,她竟然在贺老三的褡裢里找到了一根麻绳。她拿起绳子,将人捆得像粽子似的。
捆好人,接着便是审讯,贺老三不知是装死还是真昏过去了,桐月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桐月心中起急,她是不会十大酷邢,但照样能让人生不如死。她拿起细麻绳的一端,绕在贺老三的脖子上,一点点地收紧。
“说,我五妹藏在哪里?同伙有几个人?”
贺老三闭眼不语。
桐月狠下心勒紧绳子,故作凶狠地说道:“你应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想想你娘,你哥的下场!说还是不说?”
说着这话,她手上也用了力,贺老三被绳子勒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含糊不清地说道:“在、前面荒宅。”说完这句,他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桐月本想找凉水将他泼醒,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去找凉水?
桐月只好暂时放弃审问贺老三这条路,她在贺老三身上撕下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再把拖到一片灌木丛中,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她还在他身上盖了些青草作掩饰。
接着,她取下他肩上的褡裢,在里面翻找一会,除了一些铜钱和碎银,还有一些破布条外,她并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她背上褡裢,继续向北走去。
走了挺远一段路,她才碰到一个打猪草的老妪,她连忙礼貌地向前打招呼问路,问前面有没有一座空宅。
老妪诧异地打量了桐月一眼,热心地说道:“哎呀,小姑娘,你咋一个人在这地方乱逛,这附近可没有什么人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哟,快些回去吧。”
桐月笑着谢过她,又接着问空宅的事。
老妪想了想,手指指前面:“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前面那座宅子,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那宅子以前是个有钱老爷的别庄,后来全家老小都被盗贼杀了……听说那里面老闹鬼,晚上有孩子哭。”
桐月笑笑:“没事,大白天的,我不怕,我去那儿有点事。”
老妪还想再劝,见她执意要去,只好摇头不再说什么。
桐月道过谢,临去时突然想起什么,从贺老三的褡裢里拿出一个包子塞给老妪便走了。
她又走了一步,直走得双腿酸软,全身出汗,才终于看到一座宅院。果然是荒宅,四周树木杂草丛生,一堆断壁残垣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歪歪斜斜的卵石小径上尽是鸟粪,成群的乌鸦嘎嘎地从头顶飞过,纵然在白天,也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桐月蹑手蹑脚地向宅子走去。她没走几步,突然惊起草丛里的几只鸟儿,同时也惊动了里面的人,当下就有人问道:“小贺回来了?”
桐月的心突突一跳,赶紧蹲到草丛里去。她刚刚蹲好,就从里面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来,那人望了望外面,骂了一句:“他娘的,怎的这时候还不回来,要饿死老子。”骂完,他又悻悻回去了。
桐月轻手轻脚地朝里面挪去,终于,她挪了那间屋子的窗户前面。这窗纸早破了,窗外又有蓊郁的树木和杂草掩映,所以,她能看见里面,但里面的人看不见她。
她偷过窗格朝里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屋里头,除了两个彪形大汉外,还有几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来岁都有,有男有女。
她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荷月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