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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庭去了沈晏均营里发了一通野火,潘玉良趴在窗子上望着他在后面的操练场上跟一群比他高比他壮的大人拳打脚踢,心惊胆颤。
“会不会出事?”
沈晏均从椅子上起身,站在潘玉良身后往操练场上看了一眼,沈晏庭正在那跟疯了似的跟别人打着。
片刻后他才说,“没事,沈元跟赵副官在那。”
再说那些人哪里敢真伤他,不过是做做样子陪他练练。
潘玉良转过身,皱着眉看着他,“那……”
沈晏均知道她要说什么,对着她摇摇头。
然后才道:“上次我们去了南京之后,陈家紧跟着做了些事情,这件事司令府不方便插手。”
眼下局势越来越紧张,全国各种都好像随时能打起来一样,陈少爷要娶亲这件事,本就跟司令府无关。
不管是沈司令还是潘玉良,都不想在这件事上趟浑水。
潘玉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过身去看沈晏庭,眼睛里透着几分担心。
沈晏庭的那个同学被救的及时,其实也没什么事。
只是他们天天坐在学堂里喊着人人平等人人自由,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他们这群十四五岁的学生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
潘玉良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先前潘如芸跟重晓楼的事她还没想明白呢,今日她原本是想呆在府里给沈晏庭做马鞭的,但又想着在府里难免要跟潘如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才跟着沈晏均一块躲到了营里。
现在看沈晏庭又这样,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好像什么事都是因她而起,都跟她有关系。
沈晏庭来之前她还问过沈晏均,“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姐那位重先生在你这?”
那位重先生在他这里做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沈晏均却说,“那位重先生只是在我这里做事,我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沈晏均的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那位重先生若是想,别说让潘如芸知道他的下落,便是见面都不成问题,他并没有丝毫要阻挠的意思,可见这事儿,还是那位重先生不愿意。
潘玉良倒吸了口气,那天晚上听到的沈晏均跟潘如芸说的那番话,她还以为也许潘如芸那位重先生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可现在……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重先生不喜欢大姐吗?”
如果只是潘如芸的一厢情愿,那潘如芸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沈晏均思索再三,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说你喜欢跟晏庭一块玩,是因为你们都是孩子。那你大姐跟重先生的这件事,不是单纯的喜不喜欢的问题,大家都是大人了,跟你们小孩子不一样,要想的事情比较多。这件事你别管了,让你大姐自己想明白吧。”
沈晏均故意拿她小孩子的话堵她,潘玉良听了更不是个滋味。
潘如芸怎么样,那也是她大姐。
她想着,要不要告诉潘如芸重晓楼在营中的事,但怎么说也是个问题,一旦她说了,潘如芸就会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跟重晓楼之间的那些事。
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沈晏均嘱咐她,“重晓楼在这的事,你最好跟谁都不要提起。”
潘玉良不解,“为什么?”
沈晏均道:“他惹的是人命官司,就算巡捕房的不找他,死者家里也不会放过他。”
之后的几天沈晏均让赵副官去学堂里给他请了假,沈晏庭要么就在家里呆着,要么就到营里来找别人茬,潘玉良约他去骑马他也没了兴致。
潘玉良知道沈晏庭这是在故意避着她,因为所有的事情最开始的源头还是她。
沈晏庭的这个举动虽然让她心里有几分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
她终日粘在沈晏均身边,做马鞭的兴致也减了几分,大多数手上的活都交给红衣了,她只在一边指挥而已。
沈晏均对此倒没说什么,他本来就怕她弄伤自己,为了份生日礼物,不值得。
至于沈晏庭跟潘玉良疏远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也未必是件坏事。
沈晏庭马上就十四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娶妻了,男女终究有别,他跟潘玉良关系太近,他反倒头疼。
这样也好。
“他在长大,他们学堂里那么多好看的女学生,说不定已经开始跟在恋爱了,终究是要跟你疏远的。以后他还会娶妻生子,说不定也不跟我们住一块了,这些……你就当提前练习了。”
若是沈晏庭听到他这番话,一定要跳起脚来骂他污蔑,他避着潘玉良哪里是因为这些。
潘玉良摇摇头,“果然还是当小孩才好。”
潘玉良虽然不是在府里就是跟在沈晏均身边进进出出,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却一点没落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主要是关于那位陈家少爷跟那元家小姐的。
看得出来那元家是铁了心要跟陈局长攀亲了,那元小姐都上吊了,元老爷等人醒了之后只扔了句,“死了也要抬进好陈府做陈府的鬼。”
潘玉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冒冷汗。
她是自小被潘老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然理解不了元老爷那样的父亲。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满城风言风语的,陈家始终没有出来说过半句话。
也不知这些都是打哪里传出来的,又有几分是真。
沈晏庭憋了几天后还是没憋住,晚上吃饭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问沈晏均,“大哥,这件事我们真的不能帮什么忙吗?”
他话里有几分责怪的语气,好似沈晏均如果不帮忙,就是在见死不救。
沈晏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惯性地给潘玉良夹着她爱吃的菜。
他道:“我记得你们一个班也有近二十来个人了,你们班上就没有帮她的人?”
沈晏庭被问的一滞,虽然那些同学都说要去找校长帮忙,但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什么原因沈晏庭大概也能猜得些出来。
他们是初生牛犊,但每个学生家里都看得清楚拎得明白,哪里肯让他们趟这淌浑水。
潘玉良咬了口红烧肉,今日的肉买的有些肥,她皱皱眉,把肉吐到了帕子上包着。
沈晏均余光瞥见,“怎么?”
潘玉良小声道,“有点腻。”
沈晏均把肉都夹进自己碗里,又给她夹了些青淡的菜。
潘玉良一抬头,见大家都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似乎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潘玉良道:“那陈局长家身份地位都不低,他怎么任由着满城风雨的闹着?”
现在全晋城的人都在说着这些事,而且大家嘴里多数都是在指责陈家。
陈局长身为保卫局的局长,这件事明明可以压一压,包括之前陈立远被吓得废掉了的事,之前她是没想过,现在仔细想想,这里面好像总藏着别的什么事。
潘玉良的话音一落,沈司令看着她的眼神倒有几分惊奇。
他哈哈一笑,桌上几人被他笑得莫名。
沈司令道:“还是良儿想的深刻。”
沈晏均也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陈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的确件不合常理的事。陈局么这般自毁,往自家身上沷个强娶的罪名,定有他的目的。”
沈司令点点头,“说的不错。”
沈晏庭脸上闪过几分懊恼,又有几分生气。
沈晏均也不怕打击他,接着说,“现在就算是你真喜欢你那个同学,我们也不能出手帮忙,说不定陈局长正坐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沈晏庭看别人的事看得清楚,轮到自己还是一叶障目了。
不过好在他理智还算清醒,没有跟着他那群同学闹出什么事来,否则晋城的流言里大概还要再加上一个司令府。
沈晏庭都有点想掀桌了,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句,“卑鄙!”
那陈局长想做什么大大方方的做就好了,做什么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沈夫人见沈晏庭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安慰他。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没跟那个女同学说过话吗?你们也不熟,别管她了,后天就要到你生日了,你想吃什么,娘跟你大嫂亲手给你做。”
沈晏庭抬头看了一眼沈夫人,他还以为他们真忘了呢。
要不是看他情绪太低落,沈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生日的事。
但沈晏庭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过生日的兴致,说了句随便。
生日宴的事基本是潘如芸在准备,其实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一直瞒着沈晏庭而已。
本来是准备把他的那些同学都请来热闹一下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只好临时改了,请的都是家里的亲戚。
潘玉良有些时日没见潘如意了,便问潘如芸,“二姐会来吗?”
潘如芸摇摇头,“她快生了,来不了。不过思齐会过来的。”
潘玉良点点头,她原本还有些话想跟潘如意说的,现在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