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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良跟沈晏庭回去的时候,沈晏均他们已经吃完,只是佟老爷一直拉着他说话,他便也没离席。
等潘玉良一回去,他便招小狗似的冲她招了招手。
潘玉良本来不想理会,一见佟姑奶奶跟看食物似的眼神盯着他,脸上立即挂上笑容坐了回去。
沈晏均捏捏她的手,“这么凉,出去玩了?”
潘玉良嗯了一声,捂着嘴巴到他耳边悄声说,“本来是想去打架的,没打成。”
沈晏均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潘玉良一看佟老爷跟佟姑奶奶那架式,就知道他们还没有死心。
她从腰间掏了掏,把沈晏均给她做的那条新的鞭子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桌上几个人一看,纷纷变了脸色。
潘玉良很满意这个效果,沈晏均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纵容。
佟老爷本来还有一大堆要说的话,这下全被学潘玉良给堵了回去,没法说了。
吃完饭撤了桌,佟家各位长辈在厅里坐着,沈晏均带着潘玉良跟沈晏均去佟府花园里散步,潘玉良问,“不是吃过饭了吗?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
要赔的罪也赔了。
沈晏均失笑道:“哪里有去长辈家吃饭,吃完就走的?还是要再呆一会,这是礼数。”
潘玉良点点头,既是礼数,那就按礼数做就是。
不过,她还是苦口婆心地说,“一会那什么表小姐要是找你去喝茶或者吃点心之类的,你可不许去。”
沈晏均挑挑眉,“怎么?”
钱珠儿为什么要找他去喝茶或者吃点心?
潘玉良道:“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追求不成,便先生米煮成熟饭,反正你是男的,到时你想赖都赖不掉。”
沈晏均故意说:“这事于我又没什么坏处,我为什么要赖?”
潘玉良的手杖往沈晏均脚上狠狠一落,她哼了声,“你不要脸!”
说着对红衣到,“红衣,我们走,我才不要跟这个不要脸的人一块走。”
这脸翻的,比翻书还快。
赵副官看了眼沈晏均的脚,“少校,您疼吗?”这世上敢骂沈少校不要脸的人还没几个,重点是被骂的那个人还带着一脸笑呢。
沈晏均哪里有疼的样子,跟在潘玉良的身后回了厅里。
沈晏庭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
正准备跟着沈晏均一块离开的赵副官忽然瞥见正在回廊上探着头,不知是在找人还是在找东西的佟禄,他对着沈晏庭道:“小少爷,要不要试一下前几天沈元教你的那套功夫?”
沈晏庭虽然对佟禄高频率的出现有些疑惑,但疑惑很快被另一种情绪代替,他往佟禄那边一看,脸上挂着笑说,“未偿不可。”
说着他举起一只手对着佟禄晃了晃,“堂哥……”
佟禄脚下顿了顿,似乎要离开的样子,沈晏庭赶紧小跑过去,“堂哥,好巧啊,又碰到你了。”
佟禄手上还提着他先前问潘玉良要不要吃的冻梨。
沈晏庭自然地凑上去,好似先前那一架根本不是他打的一样。
“堂哥,你手里拿着的这冻梨好不好吃啊?”
说着他又冲沈元跟赵副官招了招手,两人立即上前。
沈晏庭指着佟禄提在手里的梨,命令道:“你们试一下这个梨,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带点回晋城给我娘。”
沈晏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指使着别人,倒像是他会干出的事情,佟禄也没多想。
沈元中赵副官立即上前去拿佟禄手里的梨,挑为捡去的,像是比个大又像是比个小,拖拖拉拉的。
沈晏庭站在一边不耐烦地说,“怎么,你们还怕堂哥给你们下毒啊,快点随便拿一个。”
沈元嘿嘿两声,“小少爷,我们可没吃过这东西,第一次见呢,新奇得紧,你就让我们多挑一会嘛。”
沈晏庭道:“你们这样挑来捡去的,我这不是怕堂哥不耐烦吗?”
当着别人的面,佟禄也得只赔着笑,“堂弟说笑了,我也无事,你们慢慢挑。”
佟禄手里总共也没提几个梨,沈元跟赵副官挑挑捡捡的,就跟锈花似的,直到沈晏庭先不耐烦了。
“唉呀,你们两个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说着上前一人拿了一人塞进他们的手里,“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一会我大哥又该说我到处乱跑了。”
沈元跟赵副官接过梨,立即应声退到一边。
沈晏庭又拿了个到自己手里,“谢谢堂哥啦。”
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直到三人走远,佟禄才看了眼手中的梨,嘁了一声。
沈元跟上沈晏庭,“小少爷,怎么样?成功了吗?”
沈晏庭一只手握着一只梨,他摊开另一只本来握着拳的手。
沈元一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就是这梨……
沈晏庭左右看了看,找了个角落,直接扔了,又对着沈元跟赵副官说。
“你们要是吃出毛病了,司令府可不赔。”
沈元无所谓,耸耸肩说,“我还真没吃过了这玩意,我试试。”
赵副官干脆将他手里的那一个也塞进了沈元手里,“都给你吧,慢慢吃。”
潘玉良一回到厅里就有几分后悔了,她方才之所前把沈晏均拉出去散步就是因为怕他在厅里对着那个表小姐看来看去,万一他觉得那表小姐长的还行,性子也还成,真把人娶回去就麻烦了。
只不过她的担心似乎并没有出现,钱珠儿在潘玉良跟沈晏均回到厅里之后,完全没有把视线放到沈晏均身上过。
潘玉良坐了一会,才喝了两口茶,钱珠儿就迈着小步子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说,“良儿姐姐,前几天的事都是珠儿的错,珠儿也应该向你赔你的,我做了些糕点,你跟我过去一起偿偿好不好,要是好吃,你今天就带些回去。不然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
钱珠儿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再想到赵副官的话,又觉得所谓要把她嫁给沈晏均的事,说不定只是两家长辈的主意,跟她本人并没有多少关系,她只是不敢违抗长辈的命令罢了。
况且前几日抽佟禄的那一顿鞭子也让她解了些气,这样想着,她便也软了态度。
“那……好吧。”
正好入厅的沈晏庭听到她们的话,也立即道:“我也要吃。”
那佟禄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样子,万一再给潘玉良碰上了呢?
钱珠儿笑笑,“好啊。”
于是潘玉良带着红衣,沈晏庭带着沈元一起去了钱珠儿的院子。
沈元这次是一步也不敢离得太远,万一真要再出点事,他吃不了兜着走。反倒是沈晏庭嫌他离得太近,嫌弃的要命。
“不许进屋,你在门口呆着就行了。”
沈元没法子,只好在门口站着。
钱珠儿的确有一双巧手,元宵那日做的河灯就很好看,这次做的糕点也十分精致,潘玉良拿起来偿了一口,十分中肯地说,“还挺好吃的,甜而不腻。”
沈晏庭一听是甜的,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钱珠儿又拿了另外一份出来,“表弟你偿偿这个,这个是咸的。”
沈晏庭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偿了偿,“还不错。”
钱珠儿又给两人倒了水,吃糕点的确会让人觉得口渴,潘玉良跟沈晏庭一只喝了两口水。钱珠儿又问红衣,“红衣姑娘可要吃?”
钱珠儿连连摇头,“谢谢表小姐,奴婢不用。”
钱珠儿倒也没有勉强。
吃了两块糕点之后,钱珠儿忽然对沈晏庭道:“表弟,我想跟良儿姐姐说会话,你能到门口去等一会吗?”
沈晏庭本来不太愿意,但一想,钱珠儿虽然在想嫁到司令府这件事上让他有些不爽,但想想他拿过人玩的吃的一大堆,又想着,反正他就在门口,应当出了不事,而且还有红衣在,这丫鬟可机灵着呢。
于是皱皱眉,“好吧,那你们说话可别说太久。”
钱珠儿点点头,“只要一会就好。”
沈晏均走了门口,钱珠儿把门关上,缓缓走到潘玉良身边。
红衣有些防备地盯着她,钱珠儿笑笑,“瞧良儿姐姐这丫鬟紧张的,我一个弱女子能对你们做什么?”
潘玉良眼睛转了转,“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钱珠儿是个弱女子不错,万一她房里藏了什么人呢。
潘玉良想的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错,她才想完,原本已经回自己院子啃冻梨的佟禄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他一记手刀就将红衣给劈晕了过去,红衣连他的人都没瞧见。
潘玉良刚想喊,佟禄就掏了把枪对着她的脑袋,语气阴森。
“嫂嫂,你要是敢喊一个字,我可就开枪了哦。”
潘玉良识时务者为俊杰地闭紧了嘴巴。
佟禄又道:“不知道嫂嫂今日可有带枪。”
潘玉良嘿嘿两声摇摇头,佟禄又把枪举高了点,“嫂嫂,你说,这么多鞭子,我该怎么报答你?”
潘玉良佟禄一副今天非要在她身上打个窟窿出来的样子,也不想激怒他,只把脸转向钱珠儿。
“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钱珠儿被她看得一抖,小声地道:“良儿姐姐你别怕,表哥只是……只是……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潘玉良哦了一声,问,“想请我帮什么忙?”
这佟少爷请人帮忙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佟禄阴森一笑,“自然是要请嫂嫂帮个大忙了。”
潘玉良觉得不太对劲,皱着眉问,“你想干什么?”
佟禄的枪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脑袋,潘玉良也不敢乱动。
佟禄对着钱珠儿道:“把她扶到床上去。”
钱珠儿照着佟禄的话做,扶着潘玉良去了里间她的床上。
潘玉良仍旧是问她,“你真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钱珠儿垂着眼,她道:“良儿姐姐,你成了亲,不疼的,这件事若是成了,日后我定然会好好侍候您的。我没有法子,你不要怪我。”
潘玉良简直被她气得心口疼。
枉她方才还觉得心疼她,觉得她是被逼的。
佟禄又道,“珠儿,把她衣服脱了。”
潘玉良圆目一瞪,不敢置信地看着佟禄跟钱珠儿。
她抖着唇道:“你们以为毁了我清白就能把钱珠儿嫁进司令府吗?你们就不把惹怒了晏均哥哥,吃不了兜着走?”
佟禄哼笑一声,“惹怒了他又怎么样,他再怎么厉害不也得管我爹叫一声三叔,打断胳膊还能连着筋呢,一个女人罢了,你还真以为他会为了你做什么事?”
潘玉良以不以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佟禄怎么以为的,潘玉良觉得眼下的佟禄是真能干出那丧心病狂的事来。
钱珠儿解了潘玉良披在外面狐求,取了她腰间的鞭子。
佟禄道:“拿来给我。”
钱珠儿把鞭子递给他,佟禄把鞭子拿在手中扬了扬,然后笑着问潘玉良,“嫂嫂,你说这鞭子要是抽到你这细皮嫩肉身上,应当……会很好看吧?”
他话音才落,沈晏庭推门而入,啧啧两声,“哇,堂哥你好凶哇。”
他身后跟着沈元,两人看都没看地上的红衣一眼,直接往里走。
佟禄拿着枪对着他们,“给老子站住,别过来。”
沈晏庭像是听不懂般,继续往前走着,潘玉良心里那叫一个悔啊,亏她还为了这臭小子赏了佟禄一顿鞭子,这会他就不考虑她的死活了。
佟禄又把枪移回潘玉良的脑袋前,喊着,“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可就开枪了。”
沈晏庭边走边道:“你开嘛,反正想当我嫂嫂的人多得是。”
潘玉良心里哇了一声,骂着小没良心的。
眼看沈晏庭跟沈元已经离他只有几步远,佟禄狗急跳墙地举起枪就扣了扳机,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佟禄不相信地又试了两次,结果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沈晏庭笑笑道:“看来堂哥枪法不怎么样啊,平时没拿过枪的吧?”
佟禄扔了手中的鞭子,不敢置信地把手枪拿到眼前,把手枪扳开看眼,里面哪里有子弹,空空如也。
沈晏庭把手摊到他面前,“堂哥可是找这个?”
沈晏庭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两颗子弹。
佟禄一回想,“你先前找我要梨的时候……”
沈晏庭背过手去,“细节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不知道堂哥跟表姐,要准备怎么跟我哥交代。”
佟禄一把扔了枪,直接拿手扣住潘玉良的喉咙,“你可别逼我。”
沈晏庭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他当着佟禄的面,拣起地上的手枪,把子弹装好,然后对着他道:“那就试下你能不能在我了弹打出去的瞬间拧断小嫂嫂的细脖子了。”
要不是不合时宜,潘玉良真想骂出来了,她一点也不想做这种尝试好吗?
沈晏庭又道:“不过堂哥你放心,我的枪法还不如我小嫂嫂呢,不太准的,说不定在你身上打上一百个窟窿你也不会死。”
佟禄这下是终于体会到走夜路碰到鬼了。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钱珠儿砰的一声跪坐到了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她仰起头,看着佟禄到,“表哥,你放了良儿姐姐吧。”
她脸上一副全完了的表情,佟禄也知道,自沈晏庭好推开那道门后他就完了,在他心里,或许潘玉良一个女人根本不值一提,但沈晏庭是司令府的小少爷,是沈晏均的亲弟弟。他若真伤了他,他哪里跑得了。
佟禄慢慢放下扣在潘玉良脖子上的手,沈元见状,赶紧过去将她扶起,并退开来。
沈晏庭的枪扔然指着,他看着钱珠儿说:“表姐,你给我带的那些吃的跟玩的,我都十分喜欢,你看,我虽然对小嫂嫂心怀不轨,但对我还是不错的。放心,我会成全你的。”
潘玉良听了他的这番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钱珠儿看着沈晏庭,脸上神情木木的,似乎没太懂他的话。
沈晏庭冲她一笑,嘴里却道:“沈元,把他们给我打晕。”
沈元那手刀的功夫,也不比佟禄差,只一下,钱珠儿便晕了过去。
只是佟禄就有点让人为难了,沈元连续两下好都没能让他晕过去。
沈晏庭看向沈元的眼神立即充满了嫌弃,沈元只好道:“表少爷,要不……您自个撞晕得了?”
潘玉良指了指房间里用来挡门的一根木棍,“用那个试试。”
佟禄这会是真恨不得能自己撞晕过去。
好在沈元又是一记手刀落下,佟禄这会很识相地晕了过去,没有让他用到棍子。
潘玉良看着晕过去的两人,问沈晏庭,“你准备怎么对他们?”
沈晏庭道:“这个问题就交给沈元好了,我是好孩子。”
说着将枪手的子弹取了出来,把枪也扔给了沈元,“我们先走吧。”
潘玉良又看了眼躺在外间的地上的红衣,“红衣怎么办?”
“看我的。”
沈晏庭说着,走到外间,拿起桌上一杯已经凉了的茶,直接往红衣脸上一泼,红衣瞬间被惊醒。
沈晏庭道,“这不就好了吗?”
红衣抹了把脸的上水,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
“少夫人,少夫人您没事吧?”
潘玉良摇摇头,“没事。”
“好了,我们先出去。”
沈晏庭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还是知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道理。
三人出了屋子,正准备往回走,潘玉良想了想,“我们要不去别处看看?”
佟禄干这事不可能是准备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做完就算了,他毁了她清白,然后呢?
潘玉良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佟禄做出这种事的目的,脑子跟有问题似的。
毁她清白这件事哪里跟钱珠儿是否能嫁进事令府这件事扯得上关系。
三人直接从钱珠儿的院子去了隔壁的院子,那边有亭子,潘玉良跟沈晏庭干脆就在亭中坐着了。
在前厅的佟姑奶奶掐了掐时间,“良儿去珠儿那怎么去了那么久?大嫂,要不你跟我过去看看?”
佟夫人道了声好,起了身。
佟姑奶奶又看着沈晏均说,“晏庭是不是也过去了,不会碰到佟禄,两人又打起来吧?”
佟姑奶奶这意思过于明显,沈晏均笑了笑,也顺势说,“不如我跟三婶和姑姑一起过去看看。”
佟姑奶奶一副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一起去吧,万一真打起来了,我跟大嫂两个女流之辈也做不了什么。”
佟夫人跟佟姑奶奶带着丫鬟,沈晏均带着赵副官,几人往钱珠儿的院子过来。
钱珠儿的房间这会房门紧闭,佟姑奶奶故做惊讶,“不是说来吃点心的吗?怎么门还关着了?”
说着上前,站在门口喊了两声,“珠儿?珠儿可在里面?”
沈晏均道:“兴许是他们吃完东西又去了别处也说不定,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说着竟是要走,佟姑奶奶一急,直接推了门,“说不定在里面玩什么呢,我们进去看看。”
外间的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糕点,佟姑奶奶拉着佟夫人边往里走边说,“你看这几个孩子,吃完的东西也不收拾一下。”
佟夫人四下看了眼,没瞧见人,又往里间看去,隐约瞧见床上似乎有什么人,衣服扔了一地。
她纳闷地道,“珠儿这是睡下了吗?”
佟姑奶奶往沈晏均那里看了眼,说着丫鬟说,“你进去看看,是不是小姐在里面休息。”
那丫鬟领了命,进了里间,没一会便传来一声惊呼,“呀,是佟少爷。”
佟夫人一愣,佟禄怎么会睡到钱珠儿的房间来,她连忙问,“少爷一个人?”
那丫鬟走出来,看着佟姑奶奶支支唔唔地讲不出话来。
佟姑奶奶眼睛一瞪,“你这丫鬟,倒是说话啊,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沈晏均这时道,“这是表小姐的房间吧?佟少爷怎么会睡到这里来?”
佟姑奶奶提了口气,看了沈晏均一眼,拉着佟夫人就往里走,“大嫂,你跟我一块进去看看。”
明明是佟姑奶奶自己设计的捉奸场面,捉奸倒是真捉奸,只是等她们走到床边一看,却是佟禄跟钱珠儿赤着身子躺在床上。
佟姑奶奶叫得比方才那丫鬟还大声,“珠儿!”
佟珠儿似乎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佟姑奶奶跟佟夫人,半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喊了声,“娘,舅妈,你们怎么……”
这话还没说完,佟姑奶奶就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下贱东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这时候佟禄也醒了过来,正好看着钱珠儿捂着脸流泪。
佟禄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紧紧盖住,不悦地看着佟姑奶奶,“姑姑,您这是做什么?”
佟姑奶奶一副被气得快要吐血的样子,“我做什么?你还有脸问?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跟珠儿怎么会躺到一张床上?佟禄,你……你……”
佟姑奶奶你了好几次都没你出来,沈晏均还在外面,有些话她也不能说。
云里雾里的佟夫人,虽然被眼见的景像给惊着了,但反应也没有佟姑奶奶那样大,佟老爷虽然跟她说过佟姑奶奶想把钱珠儿嫁进司令府。但钱珠儿跟佟禄自幼青梅竹马,佟禄都二十多了,一直不肯娶媳妇,如今……
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看佟姑奶奶这么生气,她也不好把高兴摆到脸上,拉了拉佟姑奶奶说。
“小妹,我们先出去,让他们把衣服穿上再说。”
佟姑奶奶恶狠狠地瞪了床上两人一眼,然后狠狠一跺脚,也不理佟夫人,自己便往外走了。
一直呆在外间的沈晏均看着两人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说,“姑姑,既然良儿跟晏庭不在这,那我再去别往找找看。”
说着也不等二人反应就出了屋子。
钱珠儿这边闹着动静的时候,潘玉良跟沈晏庭就躲在一边看着。
等到沈晏均出了钱珠儿的院子两人才出来。
潘玉良看着沈晏均,问他,“晏均哥哥,是不是一出好戏?”
敢害她?沈元的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果然让人痛快。
沈晏均看了她跟沈晏庭一眼,没接她的话,而是问了句,“可以受伤?”
潘玉良连忙摇头,“毫发无损。”
沈晏庭刚想说什么,沈晏均打断他,“回去再说,我们先去跟三叔告辞。”
见着佟老爷,沈晏均道:“三叔,表小姐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您最好还是过去看一眼,我们就先回去了。”
佟老爷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连连道,“哦哦,好的,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也没问沈晏均钱珠儿出的到底是什么事,沈晏均想,这事说不定佟老爷也有份。
回去的时候沈晏均直接把沈晏庭扔到后面的车上了,沈晏庭憋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公馆,他便再也憋不住了。
“大哥,今天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呢,我跟你讲,要不是我,小嫂嫂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沈晏均扶着潘玉良坐下,红衣连忙倒了三杯茶,沈晏庭直接如牛饮般一饮而尽。
沈晏均慢斯条理地喝了一口,好似对沈晏庭口中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这态度倒让沈晏庭急了,他不依地嚷嚷,“大哥,你怎么这样?”
赵副官跟沈元都不说话,红衣是因为一直晕着,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法说。
潘玉良也觉得沈晏均的态度有些不对,她仔细想了想,便也觉得这事情不对劲起来。
她之前就没想明白过来佟禄那么做的原因,现在想来,仍然没有找到佟禄这么做的原因。与其说是原因,更应该说是佟禄做这件事,根本不能促成他想要的结果。
沈晏均这时候呵了一声,“怎么?你还指望我夸你吗?”
沈晏庭一愣,难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夸的事情吗?这明明很值得夸啊!
沈晏均道,“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太蠢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他这样一说,沈晏庭一头雾水,“利用?谁利用我?”
潘玉良倒是忽然想明白过来了,她一拍脑袋,“那佟少爷跟表小姐本来就是郎情妾意,是佟姑奶奶执意要把那表小姐嫁给你,所以他们这才……”
沈晏均点点头。
潘玉良心里吸了口凉气,果然是出大戏!
赵副官这时候道:“那表小姐已经有了身孕了,是佟少爷的,她不可能会嫁给少校的。”
潘玉良道:“那我先前岂不是误会她了?”她还那样说了她,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后悔了。
沈晏均道:“没想到佟禄倒真是豁得出去,这种法子也能想得出来。”
可不是吗?潘玉良也觉得佟禄那小子这是在玩火,把钱珠儿的清白都豁出去了,万一佟姑奶奶就是不同意,钱珠儿就真的完了。
而且,想起元宵节那天的那顿鞭子,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顿鞭子!佟禄这个人……潘玉良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对自己那么狠,对钱珠儿也狠。但思及他这么狠的原因,潘玉良就对这个人无法讨厌起来。
她看过那些戏文里面,很多郎情妾意的人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被父母生生拆散,最后悲剧收场。
对于在这件事中的着重要戏份的沈晏庭,可以说是十分堵心的了,合着那佟禄把他当傻子耍是吧?
“那头猪,别让我再见着他,不然我肯定要赏颗枪子儿给他。”
沈晏均看了他一眼,“行了,自己笨就别赖别人了。”
沈晏庭不服气地道:“那我还从他腰上夺了枪呢,这事总假不了吧?我这招学的还是不错的吧?”
夺完他还又放了回去呢,那个佟禄一点也不知道。
沈晏均又呵了一声,看了沈元一眼,沈元头皮一麻,屁股都夹紧了些,一副等着被教训的样子。
“你那叫夺?你那明明叫偷。”
的确……是这样,但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结果更重要。”
沈晏均继续说,“再说,你以为要不是佟禄故意,你能把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手里把枪偷了?”
沈晏庭瞬间就蔫了,合着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就是陪人演了场戏,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唉呀,烦死了,那个佟禄好讨厌,讨厌鬼,猪头脸,臭矮子……”
沈晏庭抓狂地乱骂一气,“我去休息会。”说着踩着重重的步子,把楼梯踩得砰砰响,召告着整个公馆的人,小少爷不高兴了,谁也别招他。
晚上,书房里,潘玉良看着沈夫人跟潘如芸给他们寄过来的信,一边着问沈晏均。
她还是有一件事没搞明白,“那个佟禄既然这般豁得出去,那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牵扯进去做什么?”
他既然这般豁得出去,直接把今天的事在佟姑奶奶跟佟夫人面前演一遍不就好了?何苦这么大费周章?还差点结个仇家。
沈晏均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说,“想必以前应该也试过其他法子,不奏效,这才想借我的手向佟老爷跟佟姑奶奶施压。”
潘玉良现在想起自己曾经骂过佟禄傻子,就觉得自己才是傻得跟个猪似的。
“那你要帮他们吗?”现在把这些事前后一想,潘玉良便觉得那个佟禄跟钱珠儿还挺可怜的。
沈晏点淡淡地说,“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我出面了,这件事既然是当着我的面发生的,佟老爷跟佟姑奶奶便不好私下处理了。虽然免不了一顿责罚,但佟家应该也不会太为骗人他们。”
潘玉良点点头,松了口气,又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晏均看着她,想了想说,“先前也没发现,只是觉得那个佟禄举止有些奇怪罢了。赵副官跟我说晏庭把佟禄枪里的子弹拿出来后,我才猜到。”所以佟姑奶奶说要去钱珠儿的房间里时,他一点也没有着急。
潘玉良一想,那不也就是没多久之前的事吗?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平衡了些,他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嘛。
她叹口气,“那佟少爷跟那表小姐说起来也是对苦命鸳鸯。”
沈晏均没说话,又举起书,将视线放回书上。
过了一会,潘玉良又说,“不知道我们走之前能不能看到他们成亲?不如我们走之前送他们一份厚礼吧。”
潘玉良这个我们用的让沈晏均心情愉悦,他勾起嘴角说了声,“你看着办便是。”
潘玉良看完沈夫人的信又去看潘如芸的信,边看边说,“姐姐今年元宵在潘府过的呢。”
沈晏均取笑她,“那不是你家吗?怎么成了潘府?”
潘玉良哼了声,不太高兴他这样说她,但注意力很快又被信上的内容转移了过去。
“哇,我的愿望有个已经成真了呢,姐姐身体好了。”
沈晏均对潘如芸信上的内容倒没什么兴趣,反应也淡淡地,“好了便好。”
潘玉良刚想说他两句,他又问,“娘的信又写了些什么?”
潘玉良道:“娘说大姐自我们走后就回了潘府养病,还说……还说姑姑稍信给她,说是过段时间要回司令府小住。”
姑姑?
为的是陈太太那儿子的事吧?
说起沈晏均的那个姑姑,潘玉良小时候倒见过她,性子跟佟家姑奶奶倒是有些像,只不过气势更甚几分,佟姑奶奶到了沈晏均的姑姑那,简直不够看的。
说实话,潘玉良还是有些怕她的。
“我们成亲姑姑都没有回去,她这次回去又为的是什么?”
沈晏均道:“她夫家那个小姑子就是之前推你的那小孩的母亲,应该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潘玉良道:“那不是……小事吗?”她也没拿那混小子怎么着啊。
沈晏均笑笑,“没事,她回去便回去罢。”
潘玉良挪挪屁股,不自在地说,“我有点怕她。”
“你小的时候就怕她。”沈晏均想起潘玉良小的时候,每次见着他姑姑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那种全身都在拒绝的见面,现在想来都好笑。
好在他姑姑回司令府的时间不多,她统共也没见过几次。
潘玉良连连点头,“我现在也一样地怕她。”
沈晏均把书放到胸口,看着她问,“你怕她什么?”
潘玉良摇摇头,她对沈晏均的姑姑是那种不喜欢的害怕。她还记得有一次,她跟沈晏庭在院子里打雪仗玩的时候,沈晏均他姑姑一把就将她抓住了,瞪着她,“女孩子家家的,疯跑什么?你母亲没教过你什么是礼仪吗?”
虽然后来沈晏庭帮她报了仇,连着朝她砸了好几个雪球,但她还记她抓着她时手上的力道,就跟要废了她似的,好似有仇一般。
她叹口气,“到时候她若是还像以前那样看我不顺眼,我便也学了大姐,回潘府住去。”
沈晏均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你若是不想看见她,我们便在南京城多住些日子。不过,姑姑应该会住到等我们回去的,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
潘玉良垮下脸,沈晏均看她精神瞬间被击溃的样子,笑了笑说,“你从现在开始可要好好地讨好我,到时我便帮着你。”
潘主良抬着下巴眼睛向下地看了他一眼,不经意露出小女儿家的风情。
“你欺负一个瘸子良心过意得去吗?”
沈晏均的良心丝毫没有受到谴责,他起身放下书,走到潘玉良身边,将她看完的信折好,塞回信封。
“你不看吗?”
沈晏均摇摇头,双手从潘玉良的腋下穿过,将她整个人高高举起,然后稳稳落入怀里。
“最近吃的不少啊,抱着都重了。”
潘玉良咯咯地笑着,满脸春风。
“晏庭也一定重了,他比我吃的还多。”
沈晏均哼了声,“我管他重没重做什么?”
潘玉良的小手捧着他的脸,歪着脑袋看着她,“你那又要管我?”
沈晏均将她抵在墙上,欺身上去,“为了日后着想,自然是要管的。”
潘玉良别开他灼灼的目光,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日后嘛。”
沈晏均吻住她的唇,良久之后才放开,抵着她的额说了句,“良儿,你知道的,你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