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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儿时的大哥——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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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儿比我大五岁,是我儿时崇拜的“老大哥”官儿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因饥饿得水肿病死了。他父亲续弦后,把他送到了50多岁的奶奶家里。奶奶家住在离官儿家三十里的镇上。镇上的爷爷是官儿爸爸的继父,奶奶是前几年官儿的亲爷死了改嫁过去的。

    官儿自幼聪明好学,小学四五年级就写得一笔好字,过年时左邻右舍的对联都是他写的。在学校里年年都是五好学生。官儿和我姥姥家是邻居,他经常帮助我姥姥担水劈柴。我姥姥常夸官儿是个勤快有出息的好孩子,将来一定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官儿”料。

    官儿爷爷是个老光棍,60多岁娶了官儿奶奶,那时,虽然有一套村里分给他的地主的房子,但是吃饭还要靠他在队里劳动挣来。一个60多岁的老人,在那年那月养活一个老人再加上一个上小学的小孩,那艰难辛苦劲就别提了。所以懂事的官儿,放学回来,挑水劈柴,拔猪草,上山捡柴,他从不偷懒。上山拾柴火时,官儿总是不忘带几个铁丝扣,在山里找到野兔的来往要道,下几个扣,第二天再去往往会有喜人的收获,逮到一只,二只的野兔。逮兔子虽然看起来简单,实际里面可有很大学问,下扣时,要看准兔子窜的路,下在正中,高度据说要离地面一拳头高一点儿,高了矮了都不行。那扣儿拴在松树根上,扣儿要不大不小,才能套住兔子,常逮兔的人根据兔蹄印的宽窄,前后蹄距,就知兔子的大小。据说那兔子觅食时,从窝“蹭”得一下跳了出来,会低头猛窜,窜到兔扣跟前,一头钻到兔扣里面,越挣越挣越紧,直到勒死。特别是那兔儿回窝时,如果能躲过兔扣儿,跑到离窝儿几米远的时候,实不肯直直跑到窝里,而是远远一跳,跳到窝里,周围不留一个蹄印。同时会有几个进口(出口)所以有狡兔三窟之说。兔儿里镇上几十华里的山上才有,所以也不是经常去的,官儿哥根父亲学的这门绝活也不是经常能用的,偶尔逮到一两次,也成了邻居们解馋的日子。那时,我总是跟在官儿屁股后,帮着搬柴加火,得到的奖偿,就会是一块美滋美味的兔肉。

    到了冬天,官儿会带上扒子,草包,绳子,扁担,到山上搂松茂(松针),回来烧火做饭。那时山上的松毛很多,早上4点钟走,五六点钟到,七点钟松毛就够一挑子,这时官儿就会绕着山坡寻找獾洞。那獾洞口总是在乱石丛中,獾把那洞从前山坡挖到后山坡,一般都是前后两个洞口。找到洞口后再顺风的洞口前,点上一堆半干的松毛,倒上干辣子,那烟会从前洞进去从洞后口出来,一会工夫哪冬眠的獾儿就会醒来,从后洞口向外窜去。那时官儿哥早已守候多时,獾儿遇到官儿哥只好束手就擒了。冬眠的獾儿全身是油,那灌油虽然不好吃,但却是治疗烧烫的特效药。治起烧烫上来,可比现在的治烧,烫伤名药美宝强多了。那时我只有七八岁,刚上小学,为了能让官儿带我进一趟山,到星期六的晚上死皮赖脸的睡官儿哥家里和他睡一铺炕,第二天天不亮跟他上山,一路上我就成了官儿哥的包袱。一路上我总是抱怨官儿哥走得太快。到了山上官儿哥搂草,我帮他装包,沤獾时,我只会守洞口看火。

    到了春天,官儿到山上搂松毛时,总会带回来几支映山红,那长着黄芯的映山红,不见一片绿叶,官儿哥的松毛排子上,把那一排捆的方方正正的松毛,打扮得远远像一顶花轿。每到官儿哥拾柴火回来时,我会远远的到路边迎他,提上他的包,再折上一支映红拿回家,那花几天就成了我的宝贝,直到花儿干枯,都是我向小伙炫耀的本钱。

    官儿哥棋下得好。他们家门旁边井边的柳树下,一块清石是夏天下棋的好地方,偶尔在我的一再央求下,也教我下棋。并告诉我“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回头”有时我输急了,我的马也要走直线,我说马走日是你骗人的,官道上的马,从来不走日,也不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怎么棋盘就非要走日字。官儿哥被我说急了,也会让我的马,走几次直线吃上他几个小卒,让我赢一两局。

    官儿哥小学毕业了,并以全公社前三名的成绩考入县十中学,可拿到通知书后,官儿的奶奶却犯了愁,官儿爷已经半年多不能劳动了,除官儿停学,到队里挣工分,官儿再没别的办法。官儿哥含泪烧了入学通知,就到生产队当了农民,官儿哥虽然不上学了,但他还是借一些书,回来继续学一些知识,后来生产队看他写得以手好字,打的一副好算盘,就让他当了小队会计。

    后来我初中毕业到了新疆,就再也没有见到官哥了。那一年我回家,来到官儿哥家,开门的是一个14—15岁的小男孩,长的跟官儿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瘦削的脸蛋,细高的个子,潇洒英俊的样子。我问他:“张文官在吗?”小男孩说“叔叔,你找我爸吗?小孩用眼上下打量着我“叔叔,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愕然退了出来,站在门外的井边,望着我曾经赖过棋的那块大青石;望着那口我曾经提水提到半截喊官儿哥的水井;望着那株满脸沧桑老垂柳;他们仿佛要向我诉说什么。望着井里那晶莹透彻的井水,好像我眼睛里转圈欲滴的眼泪。要是那年官儿哥的那通知书不烧掉,而是另一种用途,如今的官儿哥又会如何呢?如今的官哥是否还在人世?他又在那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