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婪妃一楞,微微有些怔然。
“怎么是你?”
昨夜,她不是已经把她送给了皇帝吗?怎么,今早却是她来伺候?
芊泽面不改色,眉眼至始至终都未有抬起,她苍白赢弱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忽略的冷漠。红衣女子瞧出那冷漠的神色,隐隐觉得昨夜可能并不如自己预期的那般,发展顺利。于是她轻咳了一下,道:“你不是该在皇上那吗,怎么就回来了?”
芊泽却不搭理,只是机械的置弄这,置弄那的,然后捏了一把毛巾呈给婪妃。婪妃望了望她递来的手巾,再瞅了瞅女子依旧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声音大了一拍:“你聋了吗?”
“娘娘,您该梳洗了。”
芊泽答非所问,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婪妃一时气竭,拍掉她手中的手巾,大喝道:“你听不见本宫问你的话,我问你,怎么是你来伺候本宫?”
“奴婢本就是娘娘的婢女,当然是由奴婢来伺候娘娘起身。”
“废话!”
她是故意躲避自己的问题,故意不作答的。婪妃咬了咬唇,瞪视依然低垂着眉眼的芊泽。她的表情淡漠的很,仿佛隔着千里,蒙上了层层薄爽。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印象之中,她只是顾盼着一对清澄的明眸,时而怯怯,时而盈盈而笑。
婪妃大喝一声后,本以为芊泽会吓得跪地求饶,哪知她仍旧勾着身子,递出的双手,定格在半空,也不收回。她的缄口不语,似乎是在以最卑微的方式,和自己做抵抗。婪妃胸间顿时,气愤难当,从来还没有一个奴婢,敢这样抵触自己,她是不要命了吗?
“你是不是哑巴了?”
婪妃怒极反笑,挤了挤眉眼,危险的凝视女子。
那如刀一般的怒光,割在女子脸上,她却视若无睹。芊泽仍旧不抬眼看她,仿佛是不屑,也仿佛是无意,她缓缓的捡起地上的热手巾,放在铜盆里,仔仔细细的又洗了一遍,转身又递给婪妃。
“娘娘,该梳洗了。”
“哈哈!”婪妃气的大笑,她伸出柔荑,指着芊泽道:“好你个奴才,你今天是要和你主子,斗着来了?”
“奴婢不敢。”
芊泽冷冷回到,语气听似诚恳,却分明有着不敬。婪妃当然听的出,她暗自心忖,什么时候她胆子这么大来了,竟敢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对峙?婪妃极易被激怒,她见女子没有丝毫妥协的模样,便又抓起一旁的香炉,威胁道:“你要是不换句话说,本宫现在就砸烂你的脑袋!”
芊泽的嘴角些小的跳跃了一丝,那抹冷笑,极尽讽刺和苍凉。婪妃一懵,娥眉一蹙,举在手上的香炉欲要挥下,但奇怪的时,她几度想要砸过去,却硬是下不了手。于是她微微一怔,又是威吓道:“你说不说!难道你不信本宫砸死你?”
“信。”
芊泽才抬起眼来,目光如炬的对视女子,她的视线不偏不倚,带着一抹蹿升的怒焰,又隐着一丝寒澈的冷漠。她薄唇轻启,声音宛如被风霜割的支离破碎一般,沙哑。
“我怎么不信,娘娘又不是砸我一次,二次了。”
婪妃脑子一懵,耳畔似嗡嗡作响。她抓在手上的香炉,不进不退,十分尴尬。她是十分想要砸下去的,而且几次她都有微微挥动手肘,但结果却是,无法下手!
红衣女子,极其恼怒,但与此同时,她瞥视芊泽淡漠的表情时,胸口有腾升一种莫名的情愫。她知道芊泽向来胆小如鼠,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反抗自己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罢,婪妃第一次有一种想探究到底的心情,她甚至都没有恍觉,这种探知,名为关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缓缓放下手臂,把香炉放了下来,面上的愠色稍缓,乌沉沉的眸子,微微闪烁。芊泽却又是冷哼一声,她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她心里,昨夜的行径,是不是根本算不上事情?想罢,女子低声道:“难道,娘娘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我?”
婪妃一惊,目光微怔。
做错了什么?
“娘娘刚不是问我怎么回来了,难道你就忘记了昨天的事?”
红衣女子这才恍然,芊泽原是在说昨天夜里,自己把她留在皇帝寝宫的事。婪妃见芊泽目光笃然,便下意识的脱口解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本宫是在帮你!”
“帮我,娘娘怎知是在帮我,我有请求娘娘吗?”芊泽激进的反问,她气势高涨,倒反显得婪妃语态嗫嚅。
“你?”
“娘娘是生气了吗?”芊泽又嗤的一笑,继而道:“娘娘自己会动怒,会生气,难道别人就不会了吗?”
芊泽实在觉得委屈,这委屈在心里已憋了很久,是啊,从到了这个世界,她都是卑躬屈膝的看人眼色。从来,都没有一次自己能主宰自己的心情。她不敢啊,她那么的怕,她怕因为自己的不能容忍,而丢了性命。可是呢,她一再的容忍,结果却还是如此。
羽晴不理她了,羽晴误解她了。而她也已经对着皇帝,喝声大骂。
她真的能活的久了吗,她现在都不敢相信,在皇帝冷静想过后,会不会立马便差人把自己给砍了。与其如此,她不如在死之前,把自己想要说的,想要发泄的统统宣泄而出。
婪妃愕然的杵在原地,此刻的她,甚至不敢对视女子炯炯似火的双眸,那瞳仁间有着赫然的质问,如锋利的羽箭一般,直刺至心。女子微微退了一步,她颇为心虚的吞吐道:“你,你难道在生本宫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