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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岩桥很快回到了片场,下午,他正在场内看着剧本,忽闻导演焦头烂额训斥着周围的工作人员。
“诶,蒋然,那边干什么呢,导演发那么大火?”宁岩桥好奇地问道。
“哦,那个啊,你记不记得我们去参加发布会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招募临时演员,直到现在还没招到呢。”蒋然答过一句,又看回了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呵呵直乐。
宁岩桥怀疑地瞥了一眼:“你傻笑什么。”
蒋然笑把平板递到宁岩桥眼皮底下:“你看,这是你昨天在青华大剧院的视频。”
宁岩桥看到视频里的自己正处于和昨天那个奇怪的少爷握手的尴尬一幕,瞪眼道:“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噗…我只是好奇,当时你到底疼不疼?”
宁岩桥下意识握了握被掐破的手掌心,无奈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疼,那简直就是暗器,这女的真要想当少爷,又干嘛要留指甲呢唉…”
“什么?这是个女的?”身后突然有人惊道。
蒋然和宁岩桥纷纷回头,只见副导演正勾着脑袋看着视频里的内容。她眼睛一亮抢过蒋然手里的平板定格仔细放大了视频里的人物,问道:“你说这个和你握手的小哥是个女的?”
“啊…”宁岩桥和蒋然异口同声木讷点头。
副导演心里有了打算:“这视频看不太清楚,你见过她本人,有照片吗?”
宁岩桥和蒋然又一同摇头。
副导演一笑解释道:“我看她气质不错,很难得符合咱们剧中的一个便衣女警的角色,只是要见过本人才能再做判断,你知道她什么来历吗?能否让她来试个镜?”
“她是阿桥的粉丝。”蒋然想也不想答道。
“啊?这可就…”副导演犹豫了起来。
宁岩桥否定反倒思索了起来:“我倒完全不觉得她像个粉丝。要说来历…我还真觉得她有点来历。”
“什么来历?”
“这个…恐怕只有杨允杰知道了。”
……
青华广场的花坛边。
“所以,宁岩桥就通过周老师找到了我,让我请你去试个镜…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杨允杰把宁岩桥所在剧组的请求转告给了顾非池。
顾非池挥动着笔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杨允杰一眼,忽然笑了:“他说的没错,我果然是…好大的面子。”
“你答应了?”杨允杰一喜,想了想,却又问:“不过…你…拍戏,真的可以吗…”
“不就是临时演员吗,说几句词,做几个动作,难不成,还要和你一样专业。”顾非池毫不在意。
“那倒不至于。”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道:“他说明天会叫蒋先生,就是他的那个助理来接你,要不然,我也陪你一起去?”
“助理?既然有人接我去,你就不用去了,更何况,你还有演出。”
次日,顾非池便跟着蒋然出发,连夜兼程到了剧组。
顾非池首先去了导演组视镜,宁岩桥和蒋然在场外休息着。
“我怎么就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来历呢…”蒋然纳闷嘀咕着。
宁岩桥笑道:“说‘有来历’不过也是个形容。我只是通过杨允杰推测她似乎不同寻常。”
“这怎么说?”
“你可要清楚,杨允杰天生就是个大众情人的属性。据周老师说,他从小就是校草,到大学的时候那更是不得了,多少漂亮女生倒追都追不上的。既如此,他有什么理由对这个‘大少爷’惟命是从?为了一张票可以那么坚持,我当时就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伙可以令他这么做。”
蒋然异想天开:“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宁岩桥轻笑摇头:“这个可就不足为我们这些外人道了。”
顾非池从屋里出来,副导演意外地满意:“化妆!来给她试试造型!”
接下来,顾非池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都必须呆在摄制组。她和自己的偶像面对面的练习谈论对手戏,格外的严肃冷静。
虽然宁岩桥早有耳闻这顾非池是他忠实的影迷,可是他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影迷该有的影子。令他意外的是她竟对自己的戏份格外的认真,因为是个门外汉,她对表演的学习几近全力,只是表演之外的她很少与人沟通,他倒是时常见她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吃盒饭。
“诶你别这样,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吗!”大街上,宁岩桥与一个女人正在推推搡搡,顾非池剔着牙像个小混混似的大摇大摆就从他们背后走了过来,忽见二人,她抬起手便大呼:“哟!这不是三儿吗!这么多年不见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三儿?…”宁岩桥纳闷地一回头,忽然眼珠一转煞有介事道:“啊!你不是…你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什么!你把我忘啦?当年我们也算是老邻居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咱们几家一起去钓鱼,一整天下来你们家就钓了三条鱼!这不我就给你起了个绰号叫三儿么…”顾非池重力地拍着宁岩桥的肩膀哈哈大笑着,然后又打量起旁边的女人,坏笑道:“唉哟我看看,这谁呀?你又换女朋友啦?这个是周期性的还是一次性的啊?”
“我…这…”不等宁岩桥说什么,那女人便气愤地一瞪眼:“你…你居然,哼!”说过扭头便跑了。
见女人走了,宁岩桥狐疑地打量着顾非池:“我说,你到底谁啊。”
顾非池吐掉牙签:“我这不是在帮你嘛,这下好咯,你可以彻底摆脱她咯?”
“你…”
“唉呀别你你你了,不该等的人你就麻溜点甩开就是了,可别辜负了真正在等你的人,懂不懂?”说过她一摆手调头就又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宁岩桥站在原地:“真正等我的人…”他突然恍然大悟,调头便朝反方向跑出。
“Cut!”导演一抬手喊停,激动地冲上前:“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还挺懂演戏!非常好,真的非常好,下条务必保持。”
她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到一旁独自一人歇息下来。宁岩桥从不远处走回来,走到了她的旁边也坐了下来:“你很有天赋,没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只靠天赋,当不了演员。”顾非池头也不抬,刻意保持着她本该有的冷静与距离。
宁岩桥诧异地一笑:“你懂的还不少。”
“这是常识。”她回答的非常迅速。
二人沉默半晌,顾非池忽然道:“我妈总说我没点正经,这是实话。正经起来的时候一本正经,不正经的时候比谁都不正经,这次也只是恰好逢到这样不正经的角色罢了。”
宁岩桥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副导的眼光深深令我折服。”
顾非池并不接话,突然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唔?”
她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个手提小礼盒又坐回到了宁岩桥身边递给他道:“上次的事…对不起。摔破了你的…这是赔给你的。”
宁岩桥打量着盒子:“打火机?”猜测间他打开了盒子,果然是一枚新的打火机,他拿起打火机刚准备开盖,顾非池猛地站了起来飞速向外跨出几步背对着他。他打量着顾非池的背影,道:“没试过火?”顾非池并不回头:“我…网上买的…”
“哦,这样啊。”他漫不经心将火机拿手里细看了两眼,只听“砰”的一声,他弹开了盖子。顾非池不由浑身一颤,她抓了抓头发,道:“我…去下洗手间…”他看着她的离去,仿佛预料之中。
顾非池在洗手间里拼命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才关了水出去。当她刚一打开洗手间的门,突然一支打火机开着火就从她眼皮底下冒了出来!她惊恐地一声尖叫奋力甩开了眼前的东西抱头就蹲到了地上。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闻声都奇怪地看向女厕门口,只见宁岩桥笑着向大家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在试戏呢!”
人员继续忙里忙外,顾非池却依旧蹲在原地瑟瑟发抖,宁岩桥捡起被甩开老远的打火机走上前也蹲下了身:“果然,你怕火吧…所以上次,我要点火,你拼了命也要打翻它。”
顾非池深呼吸着,凌乱的发丝贴在她布满冷汗的额头上,“不,不是…”她艰难而倔强地站起身,却站不稳脚,宁岩桥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细如柴火的手腕扶住她:“对不起…不过你也不用逞强了,你是我招来的,所以你的事我必须要了解实情,以免以后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下次点火的是别人,你可就没这么好了,我这也都是为了你。”说完,他松开了顾非池,一脸严肃地离开了。
一连好几天,顾非池都在剧组里赶拍戏份,这使平时没有活动习惯的她疲累不已,可她却一直为着某种信念努力的支撑着。
“很好,你的戏份基本上差不多了,再只剩两场,晚上一场明天一场就OK了。”导演翻看着统筹表说着,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剧务指挥道:“水车联系好了吗?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要到。”
夜晚的树林格外的阴凉,工作人员都已准备就绪,顾非池站好位面对着镜头,凉风吹动着她额前的发丝,她逐渐开始酝酿出一种悲伤的情绪,水车开始洒水造雨。
“预备!走!”
得到指令,顾非池开始向前走,脚步越走越快,直冲到蹲在地上的宁岩桥跟前,用力地拽起他的衣领撕心裂肺地大吼着:“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她不回来了!是因为你!你要真想挽回她,就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当一滩烂泥!”她透湿的发束下凄璃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岩桥,而宁岩桥一脸的颓废目光呆滞地坐在湿泞的泥地上一动不动。
“诶!等一下!停!”看似完美的一条戏却忽然被导演惊声打断:“那后面是什么!”他指着荧幕里回放定格的画面,猛地抬头朝二人的背后看去,却和开机前一样,什么人也没有。
“吴导怎么了?”剧务见况上前询问。
导演诧异地看了一眼剧务:“你,还有场务,现场你们都看好了吗?有没可疑人员出入?”
“没有啊?我之前都看过了啊。”
“那这是什么?”导演指着昏暗的荧幕,剧务忙弯身去看,只看一眼,他便不由地往后一缩脖子!
镜头里,只见宁岩桥和顾非池半蹲在雨中,而他们身后漆黑的密林中,赫然有一个显眼的白色圆点伫立在浑浊的空气中,而那椭圆的形状一眼看去,就像一张白色的人脸…剧务顿时失了底气,问:“这、这是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导演瞪了他一眼:“你们过去看看!”
“我…”剧务本想推辞,但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他和场务又叫了两个人,打着手电就一起朝着刚才有异动的树林方向前去。
几人勘察了一段,却发现并无什么异常,于是又折返回来,欣慰笑道:“吴导,我们刚才都去看了,那边一切正常,没什么情况,我们还是继续吧。”
“没什么异常?那这又怎么解释?!”导演一手点着荧幕,还是不放心。
“可能是…是反射光吧?灯光是不是没调好…”场务猜疑着,灯光师忙道:“怎么可能!你看这大半天了,我的灯光一直都很正常,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行了行了!没问题就行!各部门准备好,再来一次!”导演一脸的不耐烦。
于是大家又都再录了一遍,这一次果真再没出什么状况。很快,宁岩桥等人便开始录下一个镜头。
“你跟我回去!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要死不活!”顾非池一个劲地拽着宁岩桥的衣袖。
“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宁岩桥大吼着甩开顾非池。
顾非池看着他点着头,快速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双手铐,以迅雷之势将宁岩桥和自己铐在了一起,宁岩桥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非池严肃道:“我还一直都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个警察,你要是不老实的跟我回去,我就以非法闯入森林保护区为名逮捕你!”
“你…你不是混混…”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便衣形象。”…
“诶停!”刚念完台词,导演猛地又喊了一嗓子,“嘿?这…怎么回事儿啊!”说着他又将视线从荧幕上移到真实的场景中去搜寻。
场务上前问:“又…又怎么了?”
导演瞪大了眼看着场务,对着定格的荧幕努了努嘴,场务扭头一看,顿时腿一软没站稳差点坐到了地上。
只见,还是在二人的后方,在镜头所及漆黑的森林中,赫然立着一个影子…这次所见已经不只是一张脸而已了,它有着人的形态,披着一身漆黑的斗篷看不见落脚点,头上扣着的黑色连帽下,一张煞白的脸正对着镜头眯着眼诡异地讪笑着,它笑着的嘴角有异常人的近乎延伸到了脸颊,整个面目看起来十分渗人。
“这…这是…”剧务跟着看了眼荧幕,又看了看荧幕中出现影子的真实场景,却什么也没有,他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灵…灵异现象?”
听见“灵异”二字,摄像师放下了摄像机,灯光师停止了光线调试,各部门人员全都安静下来看着导演和剧务。
“你给我闭嘴!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导演卷起剧本就是一拍剧务脑门儿。
宁岩桥和顾非池浑身透湿地站了起来,他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寂静的森林里除了叶子被风吹得吱吱作响,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过了许久,当大家再次松懈下来的时候,顾非池的余光中忽然瞧见树林深处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她猛地回头,宁岩桥紧接着察觉到异样,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便朝着顾非池看到的方向冲了过去。顾非池腕上的手铐都没来得及解开,只得被他拖着跟在他身后也奔跑起来,现场的人还来不及反应,二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幽深的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