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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在杨燕的要求之下,钟玉飞带着杨燕和姚月如来到郊外骑马。
杨燕会有这个主意,是因为她看到病愈后的姚月如脸上失去了笑容,不复往日的活泼,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为此,担忧不已的杨燕决定让姚月如打起精神来才这么做的。
姚月如本来不想来的,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做任何事,笼罩在杨燕会死的阴影下的她只能拥抱痛苦,不配拥有欢乐。
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要不要告诉杨燕有关玄镜的事,她觉得告诉杨燕比较好,但是只要一想到杨燕知道后一定会很害怕,她就裹足不前。现在的她多么希望老公公说的话是错的,玄镜的可怕只是传言,和她亲人的死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巧合,这样的话被玄镜照出影像的杨燕也许就不会在一年之内死去。
她实在是无心骑马,所以当钟玉飞为她讲解骑马的诀窍时,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神游四方的思绪一直到她被钟玉飞抱上马鞍上才回到她身上。
“哇!”马儿突然向前跑了几步,吓得她立即哇哇大叫。钟玉飞大笑“谁教你魂不守舍的,抓紧缰绳,要不然摔成狗吃屎我可不管。”
“你就别笑她了嘛!”杨燕瞪了钟玉飞一眼,然后骑上自己的白马来到姚月如身边。
“月如别怕,你轻轻地抓着缰绳,对,就是这样。看我这样晃动缰绳,你看,马儿是不是用走的了?”
“嗯。”姚月如照杨燕的方法做,暂时把马控制住了,不过刚才那一吓真的让她吓出了冷汗。
“你慢慢教她,我先到别处逛逛。”钟玉飞技痒,丢下两人骑着马往另一头狂奔而去了。
“我们也走吧!”杨燕要姚月如跟着她,两人的马一前一后向前走。
两人骑了一小段路之后,杨燕笑着对姚月如说:“你骑得很好嘛!”
“可我还是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骑马,她真的好怕一不小心就会被马儿甩出去。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等你骑过几次就不会了。”杨燕和她并肩而行。“现在心情好一些了吧?”她看着姚月如问道。
“嗯。”姚月如努力想对杨燕微笑,但她还是做不到。
“你还在介意你做了我死去的恶梦?”
“我”姚月如竭力忍住想哭的冲动,她悲伤的说:“燕姐姐,对不起,我不是要触你霉头,我是”
“我没有怪你呀,傻月如。”杨燕给她一个温柔的笑。“那只是个梦,不是吗?其实有生就有死,人都会死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十年、五十年后,我并不忌讳你做的梦,所以你不要在意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姚月如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杨燕,小嘴闭得紧紧的。“月如,你说我们两个谁会先死呢?”杨燕以为姚月如还介意这件事,所以她放意表示自己不忌讳和她谈论这个问题,好让她释怀。
姚月如浑身一震,眼泪差点掉出眼眶。“燕姐姐,你不会死的!”
“不,我们都会死,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一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杨燕愈说愈深入,她说了自己平常不可能去想的事。
“燕姐姐”
“如果我先走一步的话。”杨燕说着说着,不禁也感伤起来,她眼眶微红的看着几乎就要哭出来的姚月如。“我想我会很舍不得你,除了你,还有表哥;月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啊?”
“你要和表哥好好相处。”杨燕紧紧看着她说。“你和表哥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万一我真的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表哥,也让表哥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这”姚月如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没想到杨燕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话,而且只有她知道,杨燕说的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变成她的遗言。
“你会答应我吗?月如。”杨燕的眼中充满期待。
“我”在她这样的眼光注视下,姚月如只能回答:“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不会离开我和钟大哥,好不好嘛?燕姐姐。”她抓着杨燕的手,紧紧的抓住。
杨燕笑了。“我答应你就是,你不用这样激动,瞧你,把我的手都抓痛了。”
“啊,对不起!”
姚月如刚放开杨燕的手,就听到纷乱的马蹄声,原来是钟玉飞骑着快马直冲向她们。
看到钟玉飞,还沉浸在可能失去杨燕的忧伤中的姚月如吓了一跳,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拉紧了些,这一拉紧,马儿就开始狂跑起来。
“月如!”杨燕心惊的看着姚月如的马向前没命的狂奔起来。
“燕姐姐”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姚月如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拼命的叫着杨燕。
钟玉飞当机立断的说:“燕儿,你待在这儿,我去救月如。”
钟玉飞策马狂奔,追在姚月如身后大声地对她喊叫:“月如,不要怕,抓紧缰绳,钟大哥来救你了。”
“钟大哥”姚月如回头看,钟玉飞果然紧追在后。
就在这个时候,她骑的马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她感到自己飞了出去。
钟玉飞来到她前方,迅速的跳下马,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上前去张开双手接住她。姚月如下坠的身体安稳的落在钟玉飞的怀中,她的双脚一落地,钟玉飞急切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
“月如,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姚月如宛如在梦中,之前受到的惊吓加上被钟玉飞拥抱的事实,令她整个人茫茫然的。
“没事就好。”姚月如抖个不停的身体让钟玉飞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他将她紧抱在怀中,大手不断的抚摩她的秀发。
“我看暂时不能让你骑马,要不然你每次都给我出状况,十个我也不够你吓啊!”钟玉飞笑着说。
“钟大哥。”姚月如深深地看着他,贪婪的享受他身上的温暖。
对不起,燕姐姐!我只让他抱抱我就好,只要一下下,让我感受他的体温,只要一下下就好。
这时的杨燕因为和他们有段距离,看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当她想骑马过去看看他们时,谁知道她的白马突然不听使唤,先是发出高亢的悲鸣,然后发狂的在原地乱跳乱蹦。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杨燕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就被疯狂的马儿高高的抛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自半空中落下。
“啊!”她只叫了一声,就了无声息。
当钟玉飞发现杨燕摔下马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立即放下姚月如,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杨燕身边。
“燕儿!”他抱起杨燕,疯狂的摇着她的身体。
被留下的姚月如则是拖着已经没有感觉的身体慢慢的朝他们走去,她的眼神涣散,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这一切对她来说没有真实感。她看着钟玉飞抱着杨燕,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她的名字,她再看看杨燕,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知道她已沉沉睡去,听不到钟玉飞的声音。
“燕儿”
在钟玉飞的嘶吼声中,姚月如无力的跪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的她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春去秋来,四季轮替,无情的岁月缓慢的经过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过去,姚月如已经十八岁了,她现在还是住在钟府。
自从杨燕死后,她应该是没有理由再住在钟府的。对钟府的每一个人来说,杨燕的死和姚月如脱不了关系。
钟夫人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的看法是如果当初杨燕没有收留姚月如,就不会发生坠马的事,杨燕也就不会死了,她把杨燕的死算在姚月如头上,认定她是个扫把星,是她带给杨燕霉运的。
钟夫人根本就不想看到姚月如,本来,钟夫人有意把她赶出去的,但是她又想到杨燕生前对待姚月如就和对待自己的妹妹没什么两样,如果她真的把她赶出去,杨燕若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就因为钟夫人的一念之仁,姚月如才能够继续留在钟府。
她是留下来了,可是她的日子并不好过。钟夫人完全把她当下人看待,每天都分派许多工作给她,她常要摸黑起床,然后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才能稍微喘口气,晚上有时候还有工作,她都要到三更半夜才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床睡觉。
因为钟夫人对她的不谅解,所以下人们对她也没有好脸色看,大家都受钟夫人的影响,认为是她间接害死杨燕的,不但不给她好脸色看,有些人还会故意欺负她,用话来羞辱她。
至于杨燕的丫环佩儿也一样,自从杨燕死了之后,佩儿就再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在这三年里,佩儿从没用正眼看过她,在她心中,姚月如是陌生人,一个她不会去理会的陌生人。
姚月如从来不觉得大家对她的谴责是不对的,相反的,她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因为杨燕的的确确是因为她才会死的。
如果那天她没有答应杨燕跟他们去骑马,如果那天她没有出状况让钟玉飞不在杨燕身边,那么杨燕的马也不会因为突然发狂而把毫无防备的杨燕给摔出去。
那一天发生的事到现在仍是姚月如的恶梦。她常常梦到杨燕被马儿甩出去,梦到杨燕在自己面前死去。三年了,她仍然无法从这个梦魇中走出来,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杨燕的。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她一定会把玄镜的事告诉杨燕,那么杨燕就会对自己的安全更加的小心,说不定说不定杨燕就不会死了!玄镜会预知人的死亡终究是不可考的传说,说不定会有例外的,事情总会有例外的不是吗?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来不及告诉杨燕,杨燕就结束了她正值花样年华的生命。一是玄镜,二是害杨燕摔马,这双重的打击让她把自己看成是罪人,连她自己也无法原谅的罪人。
杨燕死后,她本想离开这块伤心地,为了钟府所有的人好,她是该离开的。
可是,有人让她留了下来,这个人就是杨燕临死前拜托她照顾的钟玉飞。
因为杨燕的死,让姚月如不知该如何面对钟玉飞,自从杨燕死后,钟玉飞就像这个家中的每个人,对姚月如不闻不问,而她也因为常常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两人竟然没有再见过面。
杨燕死去一个月后,钟玉飞没有得到钟氏夫妇的同意,便一个人离家出走而不知去向。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听说他只留了封信给钟氏夫妇,信上只说他想离开长安城一阵子,等他心情平复之后,他就会回来。
钟玉飞这一走就是三年,他是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钟府的,而那时的姚月如正在厨房里忙着。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准备这么多菜?大家都忙翻了,是有什么贵客来到钟府吗?”
“咦,你不知道哇,哪是什么贵客,是咱们失踪了三年的大少爷倦鸟知返了。”
“什么?大少爷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爷和夫人一定高兴死了!”
“当然罗!一个好好的儿子像丢掉似的在外面游荡了三年,是三年耶,大少爷这次是过分了些,不过我看老爷夫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他们一定不忍心责骂自己的儿子,怕又把他给骂走。”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大少爷了吗?”
“看到啦!大少爷比起三年前长得更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瘦了点、憔悴了点,想当年大少爷的眼睛多有神啊,又黑又亮的。我仔细瞧了他一会儿,现在的他眼睛无神了些,我也不会形容啦,看起来就是有点疲倦的样子。”
“可怜的大少爷,他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可不是吗?不知道他把表小姐忘了没?要是没忘就糟了,夫人等抱孙子可等得紧呢!”
“是啊!好了,别说了,工作快做不完了。”
姚月如一得知钟玉飞回到钟府的消息,心情马上变得好激动,无心工作的她还打破了好几个盘子,被骂得很惨。
钟玉飞的归来让她沉寂三年的心瞬间活了过来,她想马上冲去找他,看看他好不好。但是,她这个小小的心愿一直到钟玉飞回到钟府一个月了还没实现。
她是个下人,自然不好主动去找钟玉飞,如果不是钟玉飞主动来找她,他们是很难碰上面的。
钟玉飞没有来找她,她虽然失望不过并不意外,他会来找她才奇怪,他怎么会想看到她呢?看到了她就会想到杨燕的死不是吗?
既然他不想见她那就算了,只要他高兴,她会永远躲着他,不让他见到她。
如果她没有听到那些有关钟玉飞的事,她这个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钟玉飞回来之后,她陆陆续续听到一些有关他的事。
她听到大家说现在的钟玉飞性情大变,完全不是三年前那个温柔有礼的钟玉飞,他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常常无缘无故的动怒。一个月来,不知道有多少丫环奴仆被他骂过,弄得现在没有人敢在他身边伺候他,因为没有人受得了他现在的脾气。
这样已经够糟了,但她还听到更糟糕的事。
听说现在的钟玉飞离不开酒和色,他每天都到酒馆去喝酒,从早上喝到深夜,几乎每次都要人家把他抬回家,因为他经常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才肯罢休。
如果他不去喝酒,那一定是在妓院。现在的钟玉飞在长安城的许多妓院里可是名气嫌冢当的人物,没有人不知道钟大少爷人长得俊美、出手阔气、好色豪放,每个妓女都喜欢和他在一起共度春宵。
本来以为失而复得的钟氏夫妇,没想到盼到头发都白了,却盼回了一个完全走样的儿子,他们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钟夫人还为此气病了。在她生病的期间,钟玉飞还是一样天天流连在酒色之中,钟氏夫妇只能关起门来大叹家门不幸。
就在钟夫人对钟玉飞彻底绝望时,姚月如来到钟夫人的面前。
“夫人,请你让我服侍大少爷。”姚月如一见到钟夫人就跪下要求。
“你说什么?”钟夫人一看到她就有气,现在再听到她说出这些话,全身的怒气直往上冲。
“你克死了我最疼爱的燕儿还不够,现在居然打起我儿子的主意?你快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快滚!”
“请夫人息怒。”姚月如伏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气喘吁吁的钟夫人,哀求的说:“燕姐姐的死夫人怪罪于我,这我可以理解,我也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可请你相信我绝无加害少爷的意思。我知道现在没有人愿意照顾大少爷,我愿意去照顾他,我会帮他打扫房间,伺候他的饮食起居。除了工作,我不会跟大少爷多说一句话,我把事情做完就走,绝不让大少爷看见我,这样夫人就可以放心了吧!”
钟夫人瞪着姚月如,没有说话。她本想一口回绝她的,可是
姚月如说得对,现在钟府的佣人宁可走人,也没有一个愿意去受玉飞的气,她本来是想再多买几个丫环的,现在想想也许没有那个必要。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杨燕的死不能全怪在姚月如头上,她不是个迷信的人,她会认为姚月如克死杨燕,只是刻意把罪归咎于她身上,这样她才可以借着对姚月如的愤怒来遗忘失去杨燕的伤心。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对姚月如已没有当初那样恨之入骨,再说姚月如这几年来在府里任劳任怨的做事,从不抱怨,就算她真的有罪,她做的也够多了。
“你真的愿意伺候大少爷?”脸上已不见怒气的钟夫人,难得心平气和的问话。
“回夫人的话,月如是真心诚意的。”她一脸诚挚的说。
钟夫人点点头,相信了她。“那你就试试看吧!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若让我发觉有什么不妥,我会要你马上离开玉飞,你听清楚了吗?”
姚月如好高兴,她忙不迭的点头。“是,夫人,奴婢听清楚了。”
一个时辰之后,佩儿在后花园找到正在摘花的姚月女口。
“佩儿姐姐。”佩儿的出现让姚月如喜出望外,她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听说你去银夫人乞求要伺候大少爷,这事是真的吗?”佩儿开口就问。
“是真的,佩儿姐姐。”
“这是为什么?”佩儿急切的说:“你明知道大少爷至今仍不能忘怀小姐,大少爷对你心里面肯定有疙瘩,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呢?”
“佩儿姐姐,我不是要招惹大少爷,我是要照顾他呀!”
“难道你不怕大少爷对你做出伤害的事吗?”
姚月如垂着长长的睫毛,低声的说:“大少爷不原谅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不是要乞求他的原谅,也不怕他会对我怎么样,我会要求去伺候大少爷,完全是为了燕姐姐。”‘
“为了小姐?”
“是的。”姚月如深深地看着佩儿,柔声的说:“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那一天燕姐姐突然告诉我如果她先走一步,要我答应她好好照顾大少爷。我答应了,可是大少爷之后却离家出走,我一直没有机会履行我对燕姐姐的承诺,如今大少爷回到府里,所以我才会去求夫人的。”
“小姐她”佩儿一想到小姐,脸上满是哀戚。
“佩儿姐姐,你放心吧!我会谨守本分好好照顾大少爷的,我也会小心不让我们之间发生冲突,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
佩儿的脸微微抽动,她瞟了姚月如一眼,用不在乎的口吻说:“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好奇来问问而已,你可不要想大多。”
“佩儿姐姐”
“我还有工作要做!”佩儿像是逃避姚月如的眼光般,说完就急急的走了。
姚月如脸上带着微笑,她感觉得出来佩儿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她嘴上不肯承认罢了。“谢谢你,佩儿姐姐。”她轻声地说。
深夜时分,钟玉飞照例让酒馆的伙计给抬回了钟府。
钟府的家丁们早已习以为常,在没有惊动钟氏夫妇的情况下,钟玉飞被抬回了他的房间。
在钟玉飞的卧房里,姚月如老早就等在那里。
家丁们把钟玉飞放在床上后就离开。
姚月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钟玉飞的外衣脱掉,然后用干净的湿毛巾把钟玉飞的脸擦拭干净,还有他的脖子、双手和双脚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她本以为醉得不省人事的钟玉飞会大吵大闹,看来她是多虑了,因为此时此刻的钟玉飞睡得安稳极了,他安安静静的平躺在床上,没有说醉话也没有乱动。
姚月如把脏水端出去,再换了盆干净的水进来。
然后,无事可做的她小心地靠着床铺,看着这张久违的容颜。
那些厨房的大婶说的没错,他看起来更俊美也更成熟了。
不过大婶们也说对了,他看起来很疲惫,也许这疲惫不是出自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他心中的疲惫。
她好想看看他张开眼睛时是什么模样,是像大婶说的已变得无神,或者依然是她记忆中那对明亮有神的漂亮眼眸?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
那是喜悦的泪水,她大开心了,她没想到她还能见到他,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然而这也是悲哀的泪水,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忘不了这个人的。
自从与他相识,她对他的爱从没停止过,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为他保留着一块地方,她在那里偷偷的喜欢他,默默的思念他。
这一段她一直很辛苦隐藏的感情,在这一刻有如江水泛滥般狂涌而出,她不能再欺骗自己,她是如此思念着他、爱恋着他,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对他的感情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碰他的睡脸,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她收手跑到窗边,望着窗外那轮橙黄色的明月,在心中愧疚的默念:
燕姐姐,对不起,我还是背叛了你,我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该怎么办呢?燕姐姐,你教我好吗?你救救我吧!
窗外响起了窸卒的声音,那仿佛是风在叹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