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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落下来的时候,外面还裹着厚厚的青衣,我和弟弟试了各种办法,最后觉得还是往墙上摔比较来劲儿,往往是笑着,扔着。母亲坐在院子里,看我们嘴馋的样子,摇摇头,奈何不得地笑,好气又好玩地宽恕我们的“淘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青青的外皮不见了,凸凹不平的,隐隐露出坚硬的壳,欣喜万分的我们,伸出急不可耐的小手,争相抢夺,急于平整壳外的残留。母亲一旁提醒:别弄到衣服上!我们醒悟过来,分外小心,然为时已晚,黄褐色的汁液早已溅的满身都是,母亲不止一次抱怨,这种汁水难洗死了。明知犯错的我们,吐吐舌头,不安地低下头,互相偷看,一会儿,就又忘乎所以。找半截儿砖,砸开核桃的一刹那,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我们的心都快跳出来,口水都快掉下来!三个人围在一起,每人一小块儿,连外面薄薄的一层黄皮儿也来不及剥,就一古脑填进嘴里去,几乎品不出什么味,只觉得好吃,解馋,意犹未尽中感觉有点脆,有点水。母亲叹口气:刚长个仁儿,你们就猴犯开了。
中学时,我和两个弟弟相继住校,每逢周末,才步行十多华里,回到家中。已经长大的我们没了往日的顽皮,秋高气爽的日子,静静地坐在核桃树下,或看书,或遐思,遇到父亲闲暇,心情饱满,就与父亲高谈阔论。寡言少语的母亲听到我们天文地理、漫无边际的畅谈,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显得很高兴很满足,时不时望望我们,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一阵风吹过,只听“啪”的一声,一只熟透的核桃从树上掉下来,滚落到脚旁。一丝欣喜漫过心海,我顺手拾起干净利落的硬核,放在身旁的青石板上。谈兴正浓,一时竟无暇顾及大快朵颐。就是这不经心的一幕,让偶尔看到的邻居大大感慨,过后与父亲多次提起,称赞我们姊弟的良好“修养”
上大学那年,父母搬到镇上生活。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少有机会回到老家的院落。可惦念和牵挂从未停止。前些时听父亲说,他偶尔回去,老家院内的荒草长有一人多高,还有小兔出没,熟透的核桃落在地上,颇有聊斋中荒村野宅的味道,父亲捡了一捧核桃,送给临近的孩子们,小家伙们高兴得什么似的。母亲忍不住插话:邻居的小孩儿淘气着呢,从门槛下面钻进去,低处的都让他们冲光了,只剩高处的够不着。我忍俊不禁,父母也一脸灿烂。我们都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想起了我们在乡下度过的快乐时光。
细说起来,院中的那棵核桃树,已有三十多年的树龄,记得母亲曾说过,是在我出生那一年,父亲亲手种下的。不言而喻,对我,别有一种情怀,它满载着我童年的欢愉和希冀,憧憬和梦想。岁月如梭,在漫漫的人生河流里,或潺潺,或湍急,而梦中的核桃树,始终果实累累,宁静温馨,从容不迫,知己般婆娑在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