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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野林外围,絮絮叨叨叮嘱,
“逢林莫入,入必有危小心、留神、再谨慎一些!追慢点没关系,只要不丢失目标,大致方向正确就可以,对对,就是这样,再慢一点”
“老大?!”无语且无奈语气,“我们走的已经够慢了,你又不让我们分散开来包围追踪这样我们很难有希望追上啊,更不用说与之照面过招了。”
“废话!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若只是我一个人,轻装简行,早就冲上去先行做过好几场了!”
“呃那些无面死士真就这么厉害,连老大你都如此忌惮?”
“我忌惮个屁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断后的苍老黑衣人都进入了山脉,那紧随其后的耿轻侯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与前者纵横来去不同的是,自打进入山脉野林,向来奔放无忌的耿轻侯就像变了个人,一路追来婆婆妈妈不停,走一步看三步,绝不轻易涉险,并且还严格限制着属下乙队成员的行动速度,稳的吓人。
“罢了,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看着虽是谨慎细微却也很是不服气的一众属下,耿轻侯摇了摇头,“知道夜倾城一任、二任、三任城主都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十余年前城池初建,动荡不安,死于与百族联盟的连绵战火当中嘛。”
“天真!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二傻子了。动动脑子,你们有见过几个城主会与治下城池共存亡的?哪个不是战端未启就先卷着家当跑路了事实是他们都在城内被暗杀了,有的仅仅只上任几天,且有证据表明皆是无面死士下的手。”
一众属下愣住了:“三任都是?这为什么啊?”
一城之主的安全防卫等级毋庸置疑,刺杀的难度也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不是一次偶然成功,而是接二连三都得手了,那细想来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另外,这无面死士认准了似的,如此锲而不舍的刺杀夜倾城城主,也颇为令人想不太通
“谁知道呢,应该是接了百族联盟那边高额悬赏吧,刺客死士出手的理由不就是这些嘛。”耿轻侯不以为意,继续道,“虽是行事猖獗疯狂,但因为行踪隐秘又一直捉不到活口的缘故,司里关于无面死士的情报一直很少,大抵就只一句话无名无面,无生无死!”
“无生无死就不说了,这确是群不畏死亡的疯子。无面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啧,真恶心。至于无名可以理解为低调,刺客嘛,善战者从无赫赫之功。也可以理解为字面意思,恩,无面死士是没有名字的,但会随身携带一枚数字令牌。其上所记载的数字,便就是他们的名字。”
微顿,再道,“虽无实据为证,但据我推测,大多数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与实力高低无关,无面死士组织也不会容许有这等被外在轻易看穿的规律存在。可能也就是前五十名,或者前二十名的数字,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强者,亦或者是这组织里的中高层人物吧。恩,大致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一队员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究竟有多少个无面死士啊?”
“不知道。”耿轻侯干脆摇头,随即又道,“但至少也得有一百八十七名吧,因为据已知暴露出来的令牌数字,排在最末位的就是一百八十七。不过那是在三年前,从具无面死士尸体上搜来的信息,至于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没人知道了。”
“听着好像不是很多老大你有瞧过排在前列的数字令牌吗?”
不待耿轻侯回答,走在前面开路的成员忽得抬手叫道,“老大,那个炼丹师的痕迹到此消失了。”
没错,眼下这一行人以如此之慢的速度,还能一路追来这里,根据的就是叶席两人所留下的痕迹。至于无面死士,那是群专业刺客,当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让人追踪。
好在阎高轩先前喊的很大声,随后黑衣人的抓捕行为又甚是明显,所以耿轻侯等人很清楚,只要跟着叶席两人的痕迹,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无面死士,这也是他们不急着追赶的缘由。
但是现在,叶席两人的痕迹竟然消失了
难道已经被抓了?
这是耿轻侯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顿时气急败坏大骂:“干!这特娘才进山几余里,印术学院现在培养出来的学员都这么废材的吗,好歹是修印师,打不过你不会跑啊?!”
很是怒其不争,但其目的当然不是关心叶席两人,而是担心叶席两人被抓到后,他们没了诱饵,就无法再继续追踪无面死士了。
这时,只听那开路队员又喊道,“不过这里有其他痕迹,好像是那些无面死士留下的。”
“恩?”
耿轻侯闻言不禁一愣,回过神来后大步跨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处林间小空地,纵横不过几丈有余。其实说是空地,在林间也就是草地,浅草能没马蹄,自然也能遮掩足迹,所以乍看去这片空地并无什么异常,但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当然能瞧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是绕着空地走了一圈,耿轻侯便停在一处地方,俯身眯眼看着地上泛黄断裂的草茎,轻轻拨开,一道深深足迹便清晰跃入眼帘,摸了摸下巴。
“奇怪他们在这里停留过,还召出了尸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无面死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专业刺客,他们可以确保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若召出尸兵情况就不同了,尸兵可不懂得如何遮掩行迹,他们只知道奉命行动战斗而已。
“故意暴露行踪,难道是想引老子入套不对不对,这样小孩子的把戏一眼就看穿了,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是无面死士的风格等等,尸兵?”
耿轻侯恍然明白了什么,顺着地上所留下的尸兵足迹,抬头看向前方,一指空地旁的稀疏野林:“去检查下那几棵树。”
身旁几人当即奔了过去,不一会儿,一名跃于树杈上的队员看着头顶上的鸟窝,眼眸便是一亮:“老大,找到了!真特奶奶的狡猾,竟然借着鸟窝匿藏痕迹,我瞧瞧恩,有绳索勒过,不对是藤蔓该死!”
“小心!”
就在那队员为凑近细看不经意拿开鸟窝时,耳旁蓦地传来嗖的急响,脸色顿时大变,一脚踹在树干之上,来了个仓促的鹞子翻身,急速飞退。
咻咻咻,一排数支由硬木削尖的箭枝,将将擦着他的腰腹呼啸而过,又瞬间射入前方野林深处,消失不见。
“我干”安全落回地面,倒退几步拿桩站稳,那名队员鬓下冷汗都渗出来了,心有余悸的看着手中鸟窝,又抬头看向警惕围来的同伴,嘴角抽了抽,神情似哭似笑,“我刚才若是中招了,会不会成为司里死因最窝囊的一个因为掏鸟窝而殉职?”
“会,但不是因为掏鸟窝,而是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栽在谁的手里!”耿轻侯面色阴沉走来,狠狠瞪了眼,“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小心、留神、谨慎,你特娘耳朵被屎糊住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大意了,接下来不会了。”那名队员郝然挠头,诚恳认错,随即又疑惑道,“这不是无面死士布下的陷阱?”
“蠢货,你是给人当炮灰了!无面死士正忙着抓人呢,哪有空专门设陷阱坑害你这个无名小卒?”耿轻侯没好气回道,随即仰头看着因为鸟窝被取走而暴露出来的藤蔓勒痕,又向身后空地望了望,似乎是看见了一道身影荡秋千似的,抓着藤蔓从空地上方横掠而过,不留下丝毫痕迹微微挑眉,露出几丝讶异神色。
“倒是我看错了,这炼丹师有两下子啊,是个行家里手难怪那群无面死士会把尸兵放出来,应该也是瞧出什么异常了吧”
尸兵会暴露痕迹,但同时尸兵也是个追踪好手,因为他们对活人气味尤其敏感。
耿轻侯猜测的没错,树杈上那道陷阱确实不是由无面死士所布,而是出自于叶席之手,原先是打算对付来追之敌的,也就是苍老黑衣人等人,但没想到后者在进入山脉后,很快就觉察到他们正在追捕的这两个猎物有点狡猾,又因为八十三的死亡,未免夜长梦多,便在发现叶席痕迹消失后,果断就召出尸兵来强行嗅出气味跟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躲过了叶席在树杈上留下的陷阱,让眼下到来的那名治印司队员扛了雷
“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致理清楚其中关窍后,耿轻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几分喜色。
他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叶席两人拖延无面死士的时间越多,他这边的准备就越充分,搞不好还真能捡个漏什么的。
兴奋挥手,“走,顺着尸兵的足迹跟上去!”
就在耿轻侯这边颇为谨慎的加快点速度跟进时,在他们前方,大约隔着五里的距离,七名黑衣蒙面人一字排开,站在一道山沟旁,低头注视着不断传出低沉嘶吼的沟内,静默无语。
山沟里,正有一道人形身影在缓缓蠕动着,身后是四行拖出来的黑色腥臭血迹,蜿蜒曲折,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有令人触目惊心的威能。
那是一名尸兵,准确的说是名侦察尸兵,这项职责是一刻钟前苍老黑衣人临时赋予他的,当时他的状态还很完好。但是现在,他的双手双脚已然齐关节而断,虽不是人彘,却也相差不远矣。
斩掉的手脚就摆在山沟旁的一块巨石上,切口平整齐滑,一看便知是利刃所为。再想及尸兵刀剑不侵的坚硬体质,那把利刃上必定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真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断掉的手脚不是随意散乱放置的,而是两只胳膊平行摆放,一只腿脚斜斜竖在两只胳膊下方,剩余一只腿脚则弯曲横在最下面,形成一个字不像字、图案不像图案的古怪标记。
在场无面死士并不知道这样摆放的意义在哪里,只是眯眼瞧去时,隐约都觉得巨石上似有一张人脸看来,双手做眼、一腿做鼻,一腿做嘴尤其是那最后一只弯曲腿脚,摆放的简直绝了,看去就像是一张两侧扬起、笑意吟吟的嘴巴,绝对的点睛之笔,笑脸画面都形象生动了起来
“他受伤了。”苍老黑衣人仔细瞧着残留在断掌指刃间的血迹,平静道,“中了尸毒,他跑不了多远。”
转头看向一名黑衣人,“几时发现此处?”
“半炷香前。”线香因为受本身的长短、粗细、材质等缘故影响,燃烧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在这世界,一般而言,一炷香就是一刻钟,半柱香就是七八分钟。
微顿,一名黑衣人瞥了眼不远处盲目在原地徘徊的几名尸兵,淡漠补充道:“对方应是发现了尸兵追踪手段,气味已经消失。”
苍老黑衣人轻颔首:“我们小瞧了对手,从此刻开始,计划变更,散出所有携带尸兵,包围这处山头,进行地毯式搜索,逐渐缩小包围网。”
其余六名黑衣人对此毫无意见,齐齐点头,频率都是一致。
这时,那苍老黑衣人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侧身望了眼来时方向,那片晦暗夜幕,眯眼皱眉:“不要与无关人等纠缠,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若是在明天东方泛白之前还未抓到那名炼丹师,行动放弃,自行散离。”
“出发”
与此同时,一处潺潺山涧旁,一道身影半裸着上身,正在挥刀挖割着右侧腰身上的腐肉,手脚很快,唰唰几抹刃光后,长刀递给身旁另一道长袍身影放入冰冷溪水中,消去丝缕血迹,割下来的腐肉则丢入一旁土坑,快速掩埋。
“呵不痛不痛不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