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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扶起她,看向温廷胤“你这一回又是出的什么招?该不会是叫这丫头帮我到刑部作证吧?”
他深沉地笑道:“当然是叫她来作证,只不过不是为你作证罢了。”他对孔峰使了个眼色“有些事情还是你先说为好,免得她以为我在骗她。”
“这事儿其实很好说明白。这丫头死了的那个爹,原本是我的手下。”
“什么,”江夏离呆住。
温廷胤在旁插话“你不是早就看出那人原本是个渔民吗?我也告诉过你,孔峰的出身就是个渔民。”
孔峰续道:“死了的那个人叫马长来,是最会潜水的一个兄弟,大概一个多月前,我第一次派人下海去探查那艘古船的位置,就是叫他去的,这家伙回来后带了几枚铜钱给我看,我叫人送去给温少爷,证实这条船正如传言所说,乃是两百年前一艘从东野开来的商船,船上货品无数,价值肯定超过二十万两了。”
“但打捞这艘船难度很大,而且光是要投入的花销,至少就要七八万两。”温廷胤又插了一句话。
江夏离倏然转身盯着他“你的意思是,那个死在我门前的马长来,原本是为你干活的?他带着一枚铜钱来找我卖故事时,曾说过这故事和你们瀚海山庄有关,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被人毒死在我的店门口,这个幕后凶手是不是你?!”
温廷胤还来不及回话,孔峰便先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哟!你这女人还真会想啊!温廷胤是什么人啊,有必要和一个小渔民过不去吗?
“是那个马长来自己贪心,在我底下干活,又偷偷接了别人的私活,想将打捞沉船的秘密泄露出去,对方没有答应他开出的价格,他没脸再回岛上来,就想将这件事当作故事卖给你,偏偏本想出钱的主儿不想得罪温家,怕他走漏消息,便派人灭了他的口,才有了那桩命案。”
她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玄妙,的确值得写出来卖钱,但至于它的真实性
“这毕竟是你们一家之言,不过”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有点愤怒地问:“既然你们早知道其中的缘故,刘青树要抓我去刑部问案,为什么你不替我证明我是无辜的?”
温廷胤沉默了一瞬,忽然对孔峰说:“你带这丫头先下楼去。”
他识相的拉上杏儿,还不忘回头打趣道:“你们俩越来越像小两口了,几时让我喝你们的喜酒?”
“自然少不了你。”温廷胤一笑,打发了他。
江夏离依然瞪着他“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温少爷准备怎么应付我?”
“不是应付,而是给你一个交代。”他知道她现在很生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真相――
“把你抓到彭城府衙,给你扣上杀人嫌犯的罪名,是我的意思。”
她一下子怒气攻心,身形微微晃了晃,举手示意他闭嘴“等等,让我想想,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可笑!堂堂知府大人,擅抓民女,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竟然因为商贾的授意?温少爷,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信你还是不信你?信你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平心静气地站在这里听你说完;不信你的话又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万事都有因。你曾经说过,在马长来去世前夜,有人企图潜入你的房间,而后在彭城的街上,你又差点被棍子砸中,当时我就问过你,是否真以为那是巧合,还是有人想杀你,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是有人想杀你,而想杀你的人,就是杀害马长来的人。
“当日马长来带着那枚铜钱到你的酒坊去卖故事,已经被人盯上了,半夜企图潜入你房间的人,其实正是马长来,他预感不妙,又不敢去找官府,便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可惜你喊了出来,你的伙计也跑出来,倒把他吓跑了。
“第二日他又去找你,路上被人下了毒,走到你的店门口时刚好毒发身亡,但你因此也成了对方下手的目标,若非你身处险境,我又必须尽快赶回京城,我不会出此下策,以官府之名,强行带你离开。”
江夏离咬着牙,冷笑一声“你这个故事越编越像真的,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漏洞,我只问你一句,这些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孔峰早已察觉马长来有问题,派兄弟盯着他,惊吓到他,所以他一直在躲避两边人马的追捕,他翻墙进入你的后院时,正巧被孔峰的人看到,一知道这些事,我马上写信送到彭城,让刘青树缉拿凶手。”
“说了半天,那幕后指使者是谁,你倒说出个人名来。”
“柳舒桐。”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
江夏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头狠狠一震,脱口道:“不可能!”
“不可能?!”温廷胤冷笑“你以为柳家是什么正常生意人吗?当年柳家是靠贩卖皮子山货起家,与山贼也有勾结,后来举家迁到京城,把以前的家底洗白了,人人都以为他们是清白家世,可他们依旧不安分。
“这次柳舒桐和赵家联姻,两家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抢在我之前打捞那艘船,费尽心机买通马长来,又因为价钱谈不拢而杀人灭口,那艘船现在我已经不想捞了,就让他们去,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她恍然明白“所以今日柳舒桐来找我,说你为难柳家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柳舒桐也想打捞沉船,所以和你结了怨?”
温廷胤斜睨着她笑“敢在我的桌边夺食,我佩服他的胆量,若有本事,生意大家做,可是我最痛恨在背后搞阴谋诡计,自然不会让他好看,不过你若说是不是为了你也有为你出气的意思。夏离,他和你退亲这件事,真的完全没有伤害到你吗?你在彭城一窝就是两年,只是为了和家人斗气吗?我以前也问过你,你用真名写文,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让他幡然悔悟的意思?”
江夏离垂下眼睑,咬着唇瓣“温廷胤你真是个生意人,你每件事都计算周密,我自叹不如,可是你做了这么多,不管是为了替我出气也好,还是为了救我也罢总有个起因”
她说到一半,只觉头上黑影遮下,再抬头时,正对上那双让她总看成海一般深湛的眸子。
“这个起因还不够吗”
他又一次捏住她的下巴,柔软的热度覆上她的唇瓣,让她震惊得甚至忘记闭上眼。
“真是个笨丫头看来柳舒桐还有一个优点可取,就是在你面前他算得上君子了。”
她青涩的反应惹得温廷胤低声嘲笑,接着就是海上风暴般天旋地转的热吻,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性,让她双膝一软,竟昏倒在他怀里。
江夏离觉得每个人一生多少都会发生一些丢人的事,她也不例外,比如小时候口没遮拦,说些让大人笑话的童言童语;或是走在路上,因为新裙子太长而被绊倒了,又恰巧被同父异母的姊妹们看到;更或者就是本来到手的如意郎君,被人抢去,让自己成了笑柄
可是这所有丢人的事情加在一起,都不及这件事来得丢人――她怎么会因为温廷胤的一个吻,就昏了过去,而且还一直昏到夜色深沉之时。
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四周夜风清凉,她撑起身,看到倚着窗棂独自出神的温廷胤,只是这样看着,不由得也看呆了。
温廷胤的容貌极为俊雅,再加上天生的清华之气,透过月光看去,他的眉梢眼底,温柔得几乎可以让人的心底荡出水来。
她看了他很久,直到她下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温廷胤听到声音,侧过脸来,凝望着她,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她才尴尬而羞涩地咳了一声,硬是挤出一句话来“很晚了吧我、我该回去休息了。”
“又想跑?”温廷胤坐到床边望着她“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还没有全部告诉你,你怎么舍得走?”
他突然靠她这么近,她又是一阵晕眩,嘴唇彷佛还能感觉得到他的温度,脸上一阵阵发热,只能低着头说:“你这个人说的话总像是编出来的故事,谁敢相信?”
温廷胤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胆怯畏缩的啊。”
她一愣,抬起头疑惑地问:“你第一次见到我到底是在哪里?”
他悠然一笑“你还记得三年前,在东海岸上遇到的那个卖鱼大嫂吗?”
听他这么一说,江夏离的思绪蓦然回到三年前――那年在东海岸边,她到底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