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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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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不知道可不可以问?”苏想伊的眼睛在两人间扫了一遍,最后停在祝桩龄脸上。

    “你问吧!”

    “你闭嘴!”

    祝桩龄和穆祯瑞再度同时道,不过,这次苏想伊仗着穆祯瑞在身边,他将碗一放,把比较高大的身形缩入穆祯瑞身后。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拳脚相向他有必胜的把握,但祝桩龄身上有剑,还有皇上带来的精锐部队,他脑子打结了才会去跟祝桩龄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苏想伊以很轻很轻的口吻,还是问出口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固然离兰州城不远,脚程快些的,一个半时辰就足够从兰州城走到这儿,但不代表它的地点不隐密;相反的,如果没有熟人带,要找到这里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

    “是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被苏想伊一问,穆祯瑞也好奇了。

    不知为何,祝桩龄蓦地脸上一红,调调不能成语。

    “快说啊!”穆祯瑞没注意到祝桩龄的异常,一径逼问着。

    “我见邱大人行踪有些怪异,所以跟了上去,没想到他没好好寻找您的下落不说,还跑到花楼”本该是义正辞严的话,不知为何祝桩龄却说得吞吞吐吐、满面通红。

    “花楼!?想伊,你家是做什么的?”穆祯瑞隐隐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家?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家是开花搂的,叫艳阳阁,是全兰州城最大的花楼。”苏想伊不明就里,还洋洋得意地道,让穆祯瑞瞬间刷白了脸。

    “邱颖真去的花楼,该不会就是他家吧?”穆祯瑞表情夸张的指着苏想伊,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就是这么巧。”祝桩龄点点头,浅浅地笑。

    “我见那名女子和他长得相像,又听到他们偷偷摸摸的说些怕被捉到的话,再加上深夜有人送信到艳阳阁里给苏嬷嬷,说苏想伊在别业,要苏嬷嬷别担心。”祝桩龄言尽于此,他相信不用他多说,穆祯瑞和苏想伊也知道后来事情的发展。

    “呵,皇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穆祯瑞干笑道,绝丽的面容灰白如死尸。

    “您说呢?”祝桩龄把问题丢回给穆祯瑞。

    “想伊,我回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穆祯瑞挫败地转而面向苏想伊,星眸中满是无奈。

    他虽然不知道皇儿会怎么做,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他再不回去,就很难保住苏想伊的小命了;而且,让皇兄去花楼不妥吧!他可不想被母后乱棒打死。

    “什么时候回来?”苏想伊呆愣了下,一阵恍惚把饭喂到空气中,那箸饭便很可怜的落在地上。

    “不知道。”穆祯瑞浅浅抿唇,微弯成笑。他也不知道能否再和苏想伊相遇。最初只因为有趣、好玩,现在却不只是那样;可是身分有别,再加上他们相遇的时间、地点不对,想要有结果,谈何容易。

    “祯瑞”苏想伊低沉一唤,却不闻穆祯瑞响应。

    “主子”祝桩龄细声的唤,却被穆祯瑞挥手打断。

    穆祯瑞缓媛站起身,慢慢地走出屋内,走出他和苏想伊相处数日的小屋,再也没有归来

    苏想云从没这么认真的思考过,她和苏嬷嬷两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霞云轩内,一人占据桌子一端,两个人的视线却都集中在同一点——桌上的金子。

    放在墨色方巾中的金子熠熠动人,足足有三十两,比邱颖买来时给得还多,会迷得她们娘儿俩头昏眼花,连保命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属正常。

    可是,她们怎能把苏想伊的行踪告诉那名陌生人呢!如果他和邱颖真有所关联,那她们的人头岂不是不保?命都没了,还要金子干啥?

    “娘,怎么办?”许久后,才听见苏想云开口。

    “不知道。”苏嬷嬷答得干脆爽快,答案却无一丝用处。

    “如果想伊被捉了,我们会不会有事啊?”苏想云拧起秀眉,满脸担忧。

    “不知道。”苏嬷嬷还是一句老话。

    “如果我们不承认他是我们家的人,会不会有人相信啊?”苏想云突发奇想。

    “不知道。”苏嬷嬷依然只有一句话。

    这回苏想云起了疑心,她一向聪明的娘,就算找不到可行的办法,也不至于用一句话回答一切啊!该不会“娘,桌上的金子有多少两?”她试问道。

    “不知道。”苏嬷嬷的声调渐次模糊。

    苏想云面色一沉,没想到果真如她所料,苏嬷嬷不知道在发什么愣,竟连最喜欢的金子有多少两都搞不清楚了。

    “娘,想伊回来了。”她再试一次。

    “不知道。”果然没错,苏嬷嬷还是只有一句话。

    “娘,你到底在想什么?”苏想云忿然大吼,瞬间把她娘给震回神来。

    “呵呵呵”苏嬷嬷对着苏想云一阵傻笑,虽是回神了,但看起来也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

    “你在笑什么啦?我们都快大祸临头了。”苏想云很是不满地瞪着她傻笑中的娘亲。

    “三十两金子耶!呵呵呵”苏嬷嬷还在笑。

    “娘!”苏想云很受不了地唤道。

    “想伊躲的地方并不远,到现在还没传出消息,一定是那人还没找到想伊;我们只要去跟想伊说清楚,要他把人放回来,一切不都没事了?还有三十两金子进袋,呵呵呵”苏嬷嬷继续傻笑,思绪倒是清晰得很。

    “对啊!”苏想云眼睛一亮,拍桌叫好。

    “你娘我可不是平白无故就能把艳阳阁变成兰州域第一花楼的。”苏嬷嬷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来。

    “是啊,娘,你真行,你好棒!”

    “你知道就好。”苏嬷嬷的头仍是抬得高高的。

    “娘,我没说话啊!”苏想云莫名其妙地看着自言自语的苏嬷嬷。

    “是我啦!”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冒了出来。

    “啊!”桌前的两人同时尖叫,跳了起来指着来人,面白如纸。

    “我回来了。”苏想伊向两人挥挥手,算是问过安后,他径自坐到桌前,替自己倒杯茶解渴。

    “人呢?”苏想云首先发难。

    “是啊,人呢?”苏嬷嬷也跟进。

    她们两个只看见苏想伊一人回到艳阳合,只差没吓掉半条命;没看见被苏想伊捉到的人,是否表示他已经被逮到了?可是也没有见着官兵,是不是官兵就尾随在后,等着要把他们一家人一网打尽?天哪!

    “什么人?”苏想伊懒懒地反问。他倒像个没事人,喝完第一杯茶后,又倒了第二杯。

    “被你捉走的人。”这次母女俩是异口同声,表情不但惊恐,还开始觉得脖子发疼,有种被砍断的感觉。

    “回去了。”苏想伊简短回答,神色是无奈满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怎么难过,心口却闷闷的难受,让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懒得做。

    “回去了!?”苏想云和苏嬷嬷又是一声惊叫。

    “对,他回去了,你们还有事吗?”苏想伊继续倒第三杯茶,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姐姐和娘亲双双昏倒在他身后,两人的双手还有志一同地护住脖子。

    居于四处皆是美丽离饰的空中,穆祯瑞百般无聊地坐在木椅上,身子偏于一侧倚在扶手上,半倚半卧地好不舒服。

    已经半个时辰了,皇兄还在指责祝桩龄和邱颖真办事不力,骂人之声如江水涌来,滔滔不绝。想到皇兄如此会骂人,如果平常日理万机时也这个样子,会不会因此耽误公事啊?想着,穆祯瑞再度打了个呵欠,浅饮杯中茶水。

    算了,反正皇兄骂完他们,必然会将矛头转向他,他有空去想一些有的没有的,还不如想想皇兄骂他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应答。

    “祯瑞。”果然,穆祯瑜很快地就点到他了。

    “是!”他急忙应了声,将险些打翻的茶杯扶正。

    “你没事吧?”穆祯瑜的口吻是难得的温柔,眸里亦不见刚才盛极的怒火,反而满溢着关切。

    “没、没事。”被吓到的穆祯瑞蓦地结巴了起来,不见他平日的伶牙俐齿,更不敢堂而皇之地倒头便睡。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等一下用晚膳时朕再差人叫你?”见穆祯瑞一脸惊恐,穆祯瑜稍稍调整了下表情,才以更温柔的模样续道。

    “不、不用了。”话才说完,穆祯瑞就开始痛恨自己。他若说累了,不就可以离开,不再受穆祯瑜的盯逼了吗?唉!

    “这几天委屈你了,身子还好吗?”见穆祯瑞还是被吓到的模样,穆祯瑜勉强从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来。

    “托皇上鸿福,臣仍康泰。”穆祯瑞必恭必敬地回道,生怕原就不喜欢自己的皇兄又会生气。

    “那就好。”穆祯瑜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语气蓦然僵冷。

    察觉到气氛快速的变化,穆祯瑞的表情依然复杂,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皇兄脸色不一变。

    “朕听祝桩龄说,你要求不要追缉贼人,可有这事?”穆祯瑜神色一变,将话题转回正事上。

    “是,这确是臣要求的。”穆祯瑞浅浅一笑,神情无奈。

    他不明白,在自己说出道别的话后,苏想伊为什么要离开那幢屋子,他不是要他等待了吗?要他等待,不就等于是许诺归来,为什么他还要离开?

    “为什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是天下皆知的道理,你为什么要求别追缉他?你好歹也请出个道理来。”穆祯瑜不怒而威地摆出帝王架势来,要穆祯瑞给他一个完整的交代。

    穆祯瑞在话说出口前,先用眸子瞄了邱颖真一眼,淡淡的笑靥摆明了拒绝的意味。

    “邱颖真,你先退下。”登时会意的穆祯瑜大手一挥,要邱颖真先离开。

    “是。”也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加上不想再待在穆祯瑜的视线内,以免再度被骂,邱颖真行礼之后,走得极为快速。

    “祝桩龄是你的人,你应该不介意吧?”穆祯瑜瞄了一眼祝桩龄,才将视线转回穆祯瑞绝丽的脸庞上。

    “这是自然。”穆祯瑞还是一径浅浅的笑,含蓄而疲惫地。

    “那么你可以说了吧,为什么?”

    “皇上,臣想问您,他何罪之有?”穆祯瑞不答反问。

    “绑走王爷,还不算有罪吗?”穆祯瑜不解穆祯瑞要说什么,蹙起眉,语气也变得凌厉。

    “那么,他该是什么罪也没有,因为是臣自愿让他绑走的。”穆祯瑞还是一贯的浅笑;突然,映入他眼中的,不再是克制脾气的皇兄,而是勃然大怒的皇上。

    “胡说八道!多少人亲眼看着你被绑,你甚至昏倒在那人怀中,你还敢说是你自愿让他绑走的!”

    穆祯瑜怒眼圆瞪,大手用力一拍扶手,震动了整个氛围,让祝桩龄倏地立正,等待将至的责骂;却见穆祯瑞还是一副懒懒的模样,含笑捧着茶杯歪坐在椅中,不为所动。或许,就是他八风吹不动的表象,才让皇上和先皇讨厌他吧!

    “当时桩龄本要冲上来救臣,是臣要桩龄别行动的。所以不是那人的错,是臣自己要跟他走的。”穆祯瑞小小声地加了句,充当解释,只不过消火的效果没有,添油的成效倒不错。

    “祝桩龄!你踅心惚鸲?憔捅鸲**撬?懈鍪裁赐蛞唬?隳檬裁唇淮?磕隳翘醪恢登?男∶?共还慌饽兀 鼓蚂蹊你苯你纷?蜃?洹?

    “不关桩龄的事,是臣下的令,他只是忠心的接受命令罢了;不够赔就别赔了,反正臣还好好的活着。”穆祯瑞轻声道。

    他仍然一副懒散样,实在不是他真不怕天塌了,而是因为从山中归来,虽然有祝桩龄背着他,跑的速度更比苏想伊还快,但以他虚弱的身子,这趟劳顿早让他亟欲休憩;再加上听穆祯瑜骂邱颖真和祝桩龄太久,他连吃奶的力气都快耗尽了,又怎么会有力气坐正?

    “贫嘴!”穆祯瑜又是一声怒喝。

    “抱歉。”穆祯瑞仍是浅浅的笑着,不再表示意见,任穆祯瑜自行思考;因为实在太累了,他连害怕穆祯瑜的力气都没了,实在没法子收敛自己风凉得很的嘴。

    “无论如何,绑走王爷就有罪,即刻将入捉到,朕要亲自提审。”穆祯瑜在?x那间做出决定,却是个和穆祯瑞的希望完全相反的决定。

    “皇上!”穆祯瑞尖叫了声,懒散的瘫在椅中的地弹指间立即坐正。

    “闲话休提!”穆祯瑜心意已决,一摆手要穆祯瑞别再说了。

    “皇上!”

    “皇上!”

    穆祯瑞和祝桩龄同时叫道,穆祯瑞是为了苏想伊,祝桩龄则是心疼主子的心情。

    “皇上,他是臣喜欢的人。”穆祯瑞尽量压抑情绪,使语气平静,不致落人一时情绪化的不敬。

    “哦!贼人原来是名女子?”穆祯瑜缓下口气问道。

    穆祯瑞和祝桩龄都没有注意到,开口时穆祯瑜的眉毛略动,眸中的星芒黯淡了下,顷俄又回复原状。

    “不!是名男子。”穆祯瑞坚定地响应。他知道兄长会震怒,母后更有可能会哭给他看,他会被冠上逆伦失德的罪名;或许他们还会迫他娶名女子,背弃他心底的感觉。

    “你可知道,你这么说,母后会多伤心?”穆祯瑜紧锁眉头,手指紧抓着扶手,神情显得肃穆。

    “臣当然知道,可是心底的感觉,不是臣能够压抑的;如果目的决定会让母后伤心一年,那么违背了它,或许会让臣自己后悔一辈子。”穆祯瑞端坐起身,有种欲站起同穆祯瑜争辩的冲动。

    闻言,穆祯瑜的脸色更加难看,似乎恨不得当场宰了魅惑穆祯瑞的贼人。“阴阳调合乃自古以来天命所行,你硬要倒逆行事,不怕背天道罚?”

    “不怕!”想起苏想伊的纤细身形,还有他常常露出的迟钝和呆样,穆祯瑞轻叹了声,淡淡地笑着,答得坚定。

    “你”穆祯瑜想再骂下去,却又气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皇上,您爱过吗?”穆祯瑞难得积极地往下说去,却不知道他是因为喜欢苏想伊而说,或是

    “你僭越了。”穆祯瑜声音一沉,面色更加凝重。

    “王爷,别!”祝桩龄也跟着劝阻,他可不希望穆祯瑞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穆祯瑞却不顾警告,继续大声地往下说:“您爱过吗?后宫粉黛三千,您真爱谁吗?您若爱过,又怎么会不知道臣现在的心情?”

    在和穆祯瑜诉说的同时,存在他心底原本模糊的心绪,也渐渐澄明,让他看得清原先无名的情绪叫作什么名字。

    “放肆!”穆祯瑜大喝一声,表情复杂的他挥袖就走,留下穆祯瑞和祝桩龄无言相对。

    爱过吗?他怎么可能没爱过,若不是为了这份感情,他又怎么可能在皇后病逝后,看不上任何美人,让后位虚悬着,让心底空荡荡地难受着?

    他问他爱过吗?他爱着一个不能爱的人已经十余年了,任这份情感在心底煎熬着,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另一个能让他心动的人,更安慰不了被那人切开的心伤

    他爱过吗?如果这份爱可以过去,他又何必夜不成眠,何必

    独自趴在窗前,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苏想伊长长地一声叹息后,仰头灌下一杯酒,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叹息是为了穆祯瑞;可是,他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真的喜欢穆祯瑞吗?

    在祝桩龄出现之前,他除了知道穆祯瑞个性懒惰、身子骨极差外,对穆祯瑞可说是一无所知;可是他却愿意在他病中照顾他两昼夜,为他掏出银子买衣服、买补品、买鱼、买肉的,替他穿衣、喂他吃饭、替他费心煎药,还为了哄他喝口药,差点就亲了他。

    可是,当穆祯瑞说他要走时,自己却什么也没说,鼓起勇气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而后,他静默了,捧着增加重重心事后益发沉重的饭碗,看着穆祯瑞和祝桩龄走出屋中,走出他的视线。

    他什么也没说出口,表示他真的不在意吗?那么浮沉在心头的感觉,又叫作什么名字?爱吗?情吗?或者是他的错觉而已?

    “弟啊,打赌那件事,我看就算了吧!”冷不防地,一道带点谄媚的声音从苏想伊身后传来,不消说也知道是和他打赌的苏想云。

    在好不容易醒来后,苏想云和苏嬷嬷面面相觑,室内不见应该存在的苏想伊,更没有因为她们昏迷不醒而赶来的人。

    她俩在万分困难地排除艳阳阁被毁的可能性后,才鼓起勇气到处看看。

    没想到大伙儿一副啥事都没发生的模样,还奇怪地看着苏嬷嬷,讶异她怎么没早些出来开店门。平日她不都是嫌大伙儿手脚慢,将开店的时间拖得太晚,怕客人们被别处抢去吗?怎么今天不但迟了,还说干脆休息一天算了。此等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嗜抢钱的苏嬷嬷会做的。

    就在众人怀疑天会不会下红雨时,苏嬷嬷和苏想云两个人却挤在霞云轩中,紧紧地抱着彼此发抖,等待官兵到来,就要让她俩人头落地;没料到,她们等到了半夜,艳阳阁内依然静悄悄,除了对面和隔壁花楼做生意的声音外,再没有其它。

    这才安心的苏嬷嬷,便早早上床会周公去了,就算要去会阴司,她也要先睡得饱饱的,抹好胭脂花粉,打扮得明艳动人才去。

    而苏想云呢,心想着这次虽然没事了,可若改明儿个苏想伊又闯出相同的祸来,害她有钱没命享用,那多划不来啊!还不如她先来道歉,让事情落幕来得好;没了面子,至少她还有性命、有银子。

    “为什么?”苏想伊万分疑惑地回头望向苏想云。会说此话的,怎么样都不该是他嗜财如命的姐姐。

    蓦地想起打赌的事,苏想伊才又忆起那夜的情景他和他,发生关系了呢!

    “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来闹去。之前的事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道歉,是我太没风度,你别放在心上,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苏想云语气真挚,表情亦真诚地说;只是她微微抽搐兼发青的脸,有种特别的异样感觉,让苏想伊很难相信她的话。

    “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跟我道歉?还是你不是苏想云,只是长得很像而已?”苏想伊很不给面子地道。

    一见到苏想云的怪模怪样,还用平时仅用在客人身上的口气对他说话,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没直接吐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失踪的这几天,我也好好反省过了,过去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太不成熟了,现在也只是想补偿你而已。”

    苏想云以待客用的泪眼蒙蒙地看着苏想伊,还嗲着声,本打算倒入苏想伊怀中的,行动前她才想起眼前人并不是客人,而是她的弟弟啊!她竟想用酥胸去迷惑亲弟弟!

    “我从不知道你会反省。”苏想伊冷笑着。

    他和苏想云从小吵到大,要知道,人啊,除了会熟悉心仪者的一切外,更会不由自主地知道敌人的一切;了解心上人是因为喜欢,了解敌人则事关生死。

    简单的说,全兰州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了解苏想云的人了,她会反省?除了事情和她的利益有关,还有什么事是值得她反省的?

    “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苏想云面不改色地笑道。开玩笑,身为兰州城的花魁,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会被苏想伊给打败。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错捉了你酰?e挛蚁麓斡肿酱砣耍你粤讼氤龃瞬甙桑俊顾障胍撩家惶簦?锎?シ淼氐馈?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苏想云时,苏想伊总会突然聪明起来,没两下子便猜出苏想云的心思。

    “你知道就好,别再去捉人了,你要是累得我们全家被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事迹败露,苏想云?x那间变脸,换回她对着苏想伊时一贯的夜叉面孔,恶狠狠地丢下话后,转身使走。

    “那打赌的事还算不算?”想想也没有处子可用了,苏想伊在后面大声地问了句,他也希望趁此机会了却这桩事。

    “不、算!你敢再去,我就去跟卖豆腐的老头要喜帖,让你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出嫁!”苏想云用她的夜叉脸,危险的?着眼,沉声警告道。

    语毕,她俐落地一回身,走得迅捷快速,像再和苏想伊待在同一室内,会玷污了她一般。

    提起街角卖豆腐的姑娘,苏想伊微微地怔住了。

    他曾经爱过她的,每次看到她的笑容,他的胸口总会剧烈地起伏着,心头像有暖暖的水流过般,让他不由自主地微笑;她拒绝自己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心会裂成两半,让他疼痛至死。曾几何时,他已将她忘得干干净净,脑中再没有她的身影,更不气她宁嫁给棺材店少东,也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该是在遇见穆祯瑞的时候,他就忘了她吧!只为了穆祯瑞像是昏厥的睡觉法,他一路狂奔入山,就怕自己慢了一分,便会让他更不舒服一分。

    那夜里,穆祯瑞打着难听死人的鼾声,最初他的确觉得吵,却在裸身躺入被中、触及穆祯瑞微冷的身躯时,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穆祯瑞的身躯冰凉凉的,却令他的胸口狂乱起伏,连呼吸都混乱万分;浓重的呼吸声他还不习惯,却不再像初时一般讨厌。

    然后是穆祯瑞的笑容,让他打消送他回去的念头,只想留他在身边,帮助他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非分之想,所以他无条件地帮穆祯瑞处理一切琐事,更心甘情愿地做饭给他吃,替他一下子将藤椅搬到院中,一下子又抱他回房睡觉,还为他买菜添衣的,更在穆祯瑞生病时,两昼夜未能好眠地照顾他。

    他付出的心力,真的是因为怕他死在屋里,新衣变寿衣吗?

    或者,该更单纯地说,他只是只是喜欢他而已。

    他只是只是爱着他而已。

    “不会吧!”苏想伊像被吓到似地跳了起来,觉得下巴狠狠地从嘴上脱落。

    他爱着穆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