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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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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簪这一昏,就昏迷了两天两夜。她昏得不省人事,不知苦痛,却叫永琮饱受折磨。从来没有这样慌过。想想鹰的疯狂,他就觉得害怕。如果死的那个是玉簪,他无法去想,连动一下心思都觉得痛。

    乾隆帝自诩“十全武功”除边疆战事外,更多次于避暑山庄宴见西北边疆少数民族首领。称之为“蒙古亲播宴”既是朝中怀柔安抚边疆之策,又有歌功颂德、歌舞升平之意。

    永琮此时满怀心事,虽有永恩、永璇在身侧议论,却总是提不起精神。

    转过长廊,却见树阴后走出数人。其中一人身着对襟黄马褂,帽上嵌汉白美玉,神采飞扬衬着襟前云海龙腾更见华贵之气。正是六阿哥永泰。身后尚跟着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手腕平举,皮护腕上栖着一只海东青。俊美刚健,英姿勃发,正是辽东进贡的名种。

    永琮凝目相看,记起玉簪险些因他本并不在意的兄弟之争而断送性命——怎么也笑不出来。

    身后永璇附耳低语:“看来六哥有意在宴会上露一手了!就凭那只海东青,今天的‘习燕捉天鹅’非六哥莫属了。”

    永琮目光一凛,永泰已迎上前来笑道:“怎么八弟也和老七走到一路了呢?咦!七弟怎么这么没精神,莫非心有郁结,无法成眠?”

    面色一变,永琮还未开口。

    永恩已扑上前“你还敢说?!兄弟相争,明刀明枪的谁怕你来!你怎能暗箭伤人连累无辜女子——你这卑鄙小人!”

    永琮、永璇虽知永恩为人鲁莽,却没料到他会当众喝骂。待回身拦他,永泰已铁青着脸一耳光扇在永恩的脸上“打你这不知长幼尊卑的混账东西!到底是哪个在你背后替你撑腰让你这么没规矩?!”

    让永泰冷森森的目光一扫,永琮不得不开口:“永恩向来粗鲁,六哥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话说了没两句,永恩已老虎一样窜出来,当胸一拳打去“谁要认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做兄长?!”

    躲闪不及,被永恩一拳打在胸口。永泰闷哼出声,踉跄后退,他身后的随从抢上前来扶住,困住永恩,虽未真个动手,阻拦时手底下却是毫不客气。

    永璇见状大恼,跳上前喝道:“好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和主子动起手来!”

    永琮又气又恨,却不好上前动手,只迭声地叫道:“住手住手六哥,你还不快叫你的手下住手。”

    永泰抚着胸口,只冷笑不语。永琮气得浓眉倒竖,正要动手,却听一声清叱,回身瞧去正是禁军统领。远远一人负手而立,满面怒容,却是当今呈上乾隆。“堂堂大清皇子,竟于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粗俗不堪与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你们是真当朕老得着不见听不见了吗?”乾隆龙颜震怒,拍案而起。

    这一下顿时惊得几人跪伏在地,齐称:“儿臣该死,还请皇阿玛息怒。”

    “息怒?在朕眼皮子底下发生凶案,尔等竟欺瞒于朕,还让朕息怒你们、你们是存心要气死朕啊!”永泰心上一惊,见永恩面露得意,不禁惶然跪前几步“回皇阿玛,儿臣实在不知皇阿玛所说之事。九皇弟口口声声怒斥儿臣已着实令儿臣困惑,现下皇阿玛又指儿臣欺瞒之罪,儿臣更是惶恐”

    话未说完,永恩已耐不住性子嚷道:“好一句不知道!你为了夺太子之位,派人掳走七哥侍婢在先,意图杀咱们于后,如今还敢说什么不知道?七哥,你倒是说话呀!”

    永琮抬头,只瞧一眼便避开乾隆深沉的目光。脑中只是思绪急转——值此“蒙古亲潘宴”之际,皇阿玛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恭亲王!”屋外有人“喳”一声,进屋来呈上奏折又退了出去。乾隆接过折子,瞧上两眼。“啪”地一声甩在永琮面前。“你自己瞧瞧。”

    永琮捧起,只看了两行,已变了脸色。千算万算,总是没料到兰馨竟也掺在里面原来一个人恨起来,竟是可以狠到如此地步!

    “少年风流本不算什么坏事,坏就坏在你专宠侍婢,冷落正妻,竟至兰馨买凶杀人!像你这样的皇子,大清国还真是头一个。老六,你误信匪人,引狼入室而不自知,你这主子倒也当得清闲!还有你们两个,整日闲来无事,跟你兄长胡闹,成何体统?!”

    “皇阿玛,此事分明”被乾隆一瞪,永恩慌忙垂头,不敢再说。

    乾隆冷哼一声,沉声道:“此事就此了结,若我再听哪个敢乱嚼舌根,定不轻饶!永琮,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齐家如何能够兴国平天下?兰儿做得不对,但她总是你的妻子,还望你好自为之至于那个侍婢,她若不醒,也就罢了。若是醒了,立即逐出山庄,永不得见!

    如晴天霹雳,永琮蓦然抬头,瞧着乾隆深沉的脸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一个干涩的声音沉沉地应了一声:“儿臣遵旨”

    “蒙古亲潘宴”上。

    虽周旋于王公贵族中间,永璇却不时回首看看。与永恩耳语:“盯着七哥,我瞧他从刚才出来后就不太对劲。可别出什么乱子。”

    永恩回头瞧瞧“也没什么啊!能说能笑还不是正常人一个。我说七哥才真是无情,明明心里把玉簪那丫头看得如此紧张,在皇阿玛面前却连情都不曾求一下”

    “你个呆子!”永璇骂了一声,也不好当着众人面前发作,只好自己看牢永琼。确实,七哥表面上一如既往,能言能笑,应对得体。但眉间那股少见的阴郁之色却叫人暗生不安,他总觉得好像这次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音乐疾变,有内侍放出白鸽一只,永泰身后随从跟着放出海东青。鸽子初飞,飞不高。那鹰却也不高飞,只在底下打旋。鸽子怕它也只有往高飞,那鹰一旋一族地也往上飞。鸽子被逼也只得飞得更高,待飞到高空,那鸽已毫无搏击之力,此时,那鹰却振翅高冰,顶摩穹苍,直扑而下。只见那鸽子无路可逃,飘摇欲坠。眨眼间,一点白团,化做“天女散花”羽落如雪,血落如雨

    欢呼四起,永琮却长身而起急步退席。待到无人之处,他忍不住长吁出声。自何时开始,他竟不忍见杀戮血腥?!

    “七弟!”

    他长吸一口气,转身见永泰慢慢走过来“六哥特意跟出来,有何见教?”

    “咱们是自家兄弟,骨肉至亲,说什么见教不见教的话,岂不生分?”

    骨肉至亲?!永琼忍不住冷笑出声,再也不愿意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六哥有话直说,犯不着再说这些客套话。”

    永泰一怔,想不到他真会撕破脸皮,好半晌,才森然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朝历代为争皇位而亡的皇子皇孙不计其数。就说先皇,咱们的皇爷爷为了帝位,害死了多少人帝王之路,皆是鲜血与白骨铺就。若你想得到天下,就必须付出代价。咱们总算是一场兄弟,六哥才对你说这些话。你才智虽高,无奈心肠太软,若是想保全性命,还是放弃的好”永琮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若我现在说放弃,六哥你肯信肯放过我一条生路吗?”看着永泰僵直的背影,永琼又缓缓道:“我还记得十四岁那年,为了争皇阿玛赏赐的那只金箭,六哥硬生生把我从马上撞下去,让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区区一只金箭尚且如此,何况是天下权柄?!六哥,你我虽非同母所生,但我一直敬你为兄,亲近有加。若非那次断腿,我还真不知道原来皇室之中本无骨肉亲情诚如六哥所说,咱们是自家兄弟,所以我才讲这些话。我不是跟你耍勇斗狠,也不是要劝你什么。只是要你知道,以你的心性,就算是没有我,皇阿玛也未必会将皇位传给你。”

    “说得好!”永泰转身大笑“如今到了这一步,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兄弟各凭本事,走着瞧好了!”

    永琮冷笑,目光炯炯,竟是毫不相让。

    黑暗的小屋,没有阳光。那里面的人和他心里的秘密一样只能存在于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推开门,一线微弱的阳光也随即透了进去。永泰慢慢走进房里,门无声地在身后合上。一个光滑而温热的身体滑进他的怀中,贴在脸上的唇却泛着凉意。永泰微微侧了脸,捧着这张美丽却苍白得像久未见阳光的脸,冰冷的目光有了一丝温柔“伤可好了些?”

    “高寂没事。”声音是淡淡的,却显得沙哑“没能完成爷交待的事,寂真是该死。”误了事,该受的责罚不会只是一顿鞭子。以他的性子,就算是处死失败的她,她也不会奇怪啊!只不过,现在她总还是有些用处的吧。

    唇边勾起一丝笑。永泰柔声道:“就算是你犯了天大的事,我又怎么舍得杀你呢?难道你竟不知爷对你的心意吗?”

    高寂的声音透了一丝笑意出来“这世上会为女人豁出命的男人有很多,可是其中却没有爷。其实,爷不用哄我的,寂喜欢的就是爷的冷酷。”喜欢这样一个人是她的悲哀吧?可是她宁愿要他的真心相对,也不要他像那些个男人一样来哄她。

    “你以为爷是哄你?”他半真半假地笑着“如果身子好了,明几个就一起去木兰围场好了。

    “爷是想”她顿了下“爷不觉得自己太心急的吗?或许七爷真的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真会为那傻女子放弃争夺皇位呢!”

    沉默片刻,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也没闲工夫去等他做决定,我只要切切实实地知道他已经死了——就足够了。”因她的沉默,他的声音柔了些“我知道这些年难为了你,但只要这次成功了,你就再也不必戴那张鬼面具,可以安安心心地跟在我身边了。

    好美的一个谎言!难怪世上的女人都爱听。她垂着头,低低地笑着“爷的愿望就是命令寂不会让爷失望的。”

    “你这是要走?”看着玉簪手中的小包袱,永琮冷冷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说过的话呢!”

    她记得——却不得不走啊!

    “爷!”玉簪叫了一声,已泪流满面“是玉簪对不住爷玉簪总是给爷添麻烦!这次真的走了——再也不会给爷添麻烦了,还请爷多担待玉簪以前的错”

    “添麻烦?不想牵绊?你若早这么想,就该早些躲得我远远的!从第一次在西苑见着我就该躲着,为什么还要在街上救我一命?就算救了我性命,你也该守着奴婢的本分畏着我怕着我避着我,不该让我照着你的面还要偷偷喜欢上我如今爷要你留在身边你倒要走了!说什么不该牵绊我?这真不是个好借口!”捏起她的下巴,永琮看着她泪蒙蒙的眼。“太迟了,我没有办法放你走。”她在他的心里早已生了根,甚至已经重要到可以左右他的命运。

    “玉簪也不想离开爷。可是,不能不走啊!”一朵浅笑绽放在唇边,玉簪冰冷的唇轻碰着他的嘴角“爷,你是玉簪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只要知道你过得好,玉簪就算不能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

    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永琮沉声道:“要走——我和你一起走!”走!一个字出口,所有的烦恼都如烟散去,豁然开朗。

    “爷?”震惊,玉簪看着他脸上的笑,小心地问:“爷,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要爷陪你回老家种田吗?”

    她是想,可是“爷怎么能跟玉簪种田呢!爷是飞龙在天,是皇子,怎么能呢?”

    “爷是龙,可是却是一条被权势、名利困死如搁在浅滩上的龙,而你,才是放我高飞的那个人!”

    “可是,”她的心好乱“爷还有福晋啊!”“不要再提她!”永琮冷喝着,脸上的神情吓了玉簪一跳,虽然爷平日不常提福晋,可也没这样的神情。

    “不要再说她!”永琮喘着气“她是属于皇家属于那个七阿哥的,而你则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永琮的女人——我所要的所求的也只有你一个!”

    “爷?”玉簪轻唤着,还未开口,突听外头永璇的叹息:“七哥真是决定要走?”

    握住玉簪发抖的手,永琮面色未变“你是知道七哥的,既然决定走,那就一定要走的!”

    永璇一叹:“七哥要走,我也不挡着,但怕七哥只有‘死’路一条!”

    觉出玉簪的颤抖,永琮沉默片刻,淡淡地道:“若能得一世自由,死又何妨?!”

    木兰围场,即今河北省北部承德围场县。距避暑山庄400余里,南连燕山群峰,北接蒙古坝上草原,层峦叠峰,林木葱宠,群兽栖息,是一个极好的天然猎场。

    蒙古吉必力滚达赖献上的白狍令乾隆惊喜异常。即令宫廷画家意大利人郎士宁画瑞狍图一幅,题六韵诗于上。又闻报围场内有虎出没,更为欣喜。遂亲自督众提虎。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茫茫草场,望不着边际。浩浩荡荡的射猎队伍,众皇子身着紧身衣外罩坎肩骑着高头大马,后有随从披弓架鹰,牵狗相随,盛气凌人,好不威风。御前参拜,三呼万岁更是声震四野,气派惊人。乾隆捋须而笑,自侍从手中接过弓,搭上金箭,直射长空,以示围猎开始。一时之间万马奔腾,声势浩荡。

    永琮却未上马,顾盼许久,上前跪倒。低声道:“儿臣去了,还请皇阿玛保重。

    乾隆微微一怔,只道他仍为前日的训斥不安。便上前亲扶起身“永琮,大好河山在你面前,你莫让阿玛失望。”一语双关,语重心长。永琮沉默半晌,终于拜别上马驶骋而去。

    “七阿哥果然是有皇上当年的风采。”身后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乾隆颔首,放声大笑。

    在众臣的随声附和声中,数名侍卫悄悄离去,远远地跟在永琮身后

    山中密林,已无法跃马而行。永琼跳下马,抚着马首听它低嘶,不觉苦笑:“跟了我几年,也该另找主人了。”一掌拍在马臀上,骏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永琮回头看看来路,嘴角牵扯出诡异的微笑,转身奔入林中。

    过了片刻,传来马蹄声和人言:“爷,看样子是钻进林子里去了。

    “嗯。”点了下头,永泰跳下马。取下长剑铁弓。“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莫让别人跟进来。高寂跟我来。

    “是,爷。”高寂跳下马,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流出复杂的神色。

    “老七,你别再逃了!现在你负了伤,连鲁图尔都不在身边。若你乖乖现身,为兄饶你全尸。”永泰沉着脸,忽听一声轻笑,抬脚就追。穿过树林,果在悬崖前看见已受伤的永琮。

    “六哥心肠还真是好,我还当六哥要把我碎尸万段也好当作是让虎吃了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一身的伤,怕皇阿玛怎么也不会信我是为虎所食吧?”

    “皇阿玛信不信不要紧,反正你今天是不能生离此地。”永泰冷笑,挥手示意手下围上去。

    看看逼近的高寂。永琮竟还有心情微笑“玉簪告诉我你可能是一个姑娘家,我还不信。现在瞧见你看我六哥的神情,才真的信了三分。”

    高寂身子一震,目射寒光却不再似最初的冷森。那头永泰却皱眉冷哼:“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

    永琮一笑,忽低声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要小心了”

    高寂脸色一变,口中却冷喝:“不要你管!”

    永琮避过迎面劈来的刀,还了几招。身后却又有一剑刺来,他一时间竟似慌了神,脚步一乱已被逼到崖边。高寂目光一闪,抢逼上前,眼见一柄剑刺在他肩上,忽然一刀劈出,有意无意地磕在刺往他胸口的那剑上。紧接着她又一脚踹出,正中永琼胸口,直把永琮端飞崖下。一瞬间,瞥见永琮略显惊异的眼神,她忽然露出一抹笑。

    真是的,何必连那一声拖得长长的“惨叫”都叫得如此充满韵味呢

    山风呼啸着灌入耳中,鼓动着脸上的肌肉,永琮一叹,觉得自己还是昏迷不醒的好,至少不用这么恶心得想吐身子撞在网上,弹了下又落回网中。

    永琮一动不动地躺着,仍模糊地想着高寂的那一脚。本来还打算再挨上那么一剑弄得更像回事呢?现在倒

    身边微微震动,永琮睁开眼看见一张满是汗和泪,涨得通红的小脸,不禁急着跳起身,却牵动了一身的伤。而见他呼痛,玉簪更是紧张兮兮地跳起身,一个站不稳跌在永琮身上。“爷、爷,你没事吧?”

    “如果你不哭,我会更好些。”永琮闷闷地回答,觉得玉簪真的是越来越爱哭。

    “我说七哥,你们要是亲热够了,就快点下来。我可不想一会儿六哥的人来见着两具尸体。”永璇凉凉地搭着腔。等两人下来,便命人收好钢丝网。

    “八爷!”玉簪脸一红扭过头去。

    却让永璇晒笑。“害什么臊?七哥身上你哪儿没见过哟!好重的伤!”

    玉簪闻声回头,顾不得永璇一脸窃笑。只瞧着永琮身上的伤“都是玉簪不好,让爷受苦”

    永琮一笑,拥她入怀“傻瓜!这点伤算什么”他披上永璇递过来的长袍,淡然道:“老八,这里就拜托你了,九弟生性鲁直,这件事你就不要告诉他了。”

    “我知道!”永璇一叹,看着玉簪先上了停在河边的小船。他黯然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

    “有缘总会相见。”永琮迟疑片刻“现在六哥得势,你和老九要小心了。”

    “七哥放心,永璇虽无心政事,可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六哥一时半刻还害不死我只盼七哥心里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常回来聚聚。”

    永琮一叹,回首河畔小舟“人生也是奇怪,机遇之巧妙,世事之难料常常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就像这小河,看似无奇,谁又想得到这小河通着大河,大河通着江,江连着海但,不管我到了哪儿,永远都是你的七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八弟!

    遥望轻舟随水去,永璇长叹。环望两岸青山,苍翠满目,却只感寂落惆然许久,终上马绝尘而去。

    夜,无边的黑暗。

    “你可瞧清了,那确实是他?”

    “衣服确实是。”

    “什么意思?你是说——不可能!明明看到他跌下去的,怎么可能不死呢?”

    “怕只怕是金蝉脱壳之计吧?!”

    “马上派人去找!若一日不见着他的尸体,我一日不得安宁!”

    对着那连背影都显得忧心忡忡的人,她的唇边溢出浅笑“爷,不是我坏!而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留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