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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到这里来。”阿来凑近了山子的耳朵,轻声的说。
山子显然对阿来这突然间的“亲近”格外的不适应,他身上微微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眼珠子转向阿来的方向,一脸的惊恐。
“你想鸠占鹊巢?”阿来已然全无顾忌了,这里是汉口,屋子里就算他是一只受困的狼,但是屋子外面,照样是他阿来的天下。
如果就这么容易的被人圈进陷井里,那他还是阿来吗?
阿来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像是一个传说里代表着诱惑与邪恶的魔鬼,轻声细语的诱惑着山子。
“你觉得你行吗?”阿来笑着,轻声道:“即便是你坐稳了汉口这把交椅,代替了我的位子,可你毕竟也只是别人的手下。看到诚哥和我的下场了没有?迟早,这也是你最后的归宿。”
山子的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
螳螂逋蝉,黄雀在后。
可是谁又能料想到,在黄雀后面,还有猎人在端着枪瞄准呢?
阿来的话,已然明显的发挥了作用,山子的脸上,现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所以,不如我们联手,”阿来那双耀目的眼,溢满了笑意,黑亮的眼眸被一圈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覆着,含着笑,垂下来看着山子变幻不定的脸。
“我在汉口过我的自在日子,你在上海做你叱咤风云的大哥大。你觉得怎么样?”阿来蛇一样诱惑着山子。
山子的表情更难看了,阴晴不定地变化着。
阿来说着,突然间胳膊又用力的一勒山子的脖子,挥手一枪。一个人影应声倒下。
山子只感觉到脖子一紧,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枪响,他不由得看过去。却只来得及见自己地一个手下手举着枪,对着自己和阿来的方向。瞪着不可思议地眼珠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这小子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在身后,用枪。对准了山子。
山子额上顿时划下了一滴冷汗。
阿来又抬起头,瞄了一眼二楼,唇边绽放了一丝冷笑。
“妈的!”倒是山子先耐不住性子,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给你卖了那么多年的命,你他妈地杀起老子来一点都不心软!”山子虽被阿来胁持着,却早已经狂性大发,怒睁着双眼骂道。
阿来的胳膊,便顺抛松了松。
山子的身体显然已经收到了来自于阿来的肢体暗示,在阿来的胳膊稍有放松的那一刻。山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转身,逃出了阿来的钳制,一只手飞快的从阿来的手上夺下手枪。照着对面那几个手下便是一通狂扫。
这个变化,几乎是在场地每一个人都始料未及的。那几个手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
阿来笑嘻嘻地看着山子。心里感叹,果然是魏爷挑选的人物。杀起人来真是心狠手辣,枪法也又快又准,这山子既贪又毒,真是一等一地难得之材。
狂怒中地山子杀红了眼睛,他突然间抬起头来,举着枪瞄准的楼上黑暗处地一个角落。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额前,便绽开了一朵红花。
山子圆睁着双眼,一脸的惊愕,倒在了阿来的脚下。
阿来低下头,啧啧的感慨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倒有几分同情之色。
“可惜了这一等一的人材啊。”阿来叹道。
“哈哈,”二楼上,传来一声哈哈声,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就出现在楼梯上的栏杆处,被一楼的灯照着,却仍有些看不清楚。
“像这种货色,我可以在上海滩上抓上大把。”魏爷的笑声不紧不漫,他对于山子的死,一点都不可惜,仿佛只是在眼前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蚊子,满地的尸体,都是他的手下,可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阿来,你是越发的进步了,也不怪我栽培你一场。”魏爷仍站在暗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阿来只凭想像,便可以知道在那样一张干瘦如分裂的树皮一般的老脸上,荡着怎样阴险的笑容。
“看来汉口的水土的确养人啊。”那老狐狸打着哈哈,悠然道。仿佛这里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一场生与死的决逐,而是很久不见的老友的一次难得的相见一般。
小滋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她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生与死的角色居然就变化了无数次。她从这个角度仰望着阿来的脸,坚毅的下巴衬托着他那张微微上扬着的完美唇型,俊挺的鼻子,好看的眉眼。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股子令自己突然间萌生惧意的火焰。那是足以烧毁一切的火焰!
小滋看着阿来,她的内心第一次因这个男人而感觉到寒冷。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
小滋见过的男人很多,俊的丑的肥的瘦的,老的少的善的恶的,可是,哪一个都不像眼前的他,既可以笑如春风拂面,又可以冷如阎罗转世。
谈笑间,就可以令如此之多的人失去生命。
偏偏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如此的令人心动,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难道,他当真是地狱的阎罗转生的么?
小滋迷茫的看着阿来,看着这个身上流着鲜血的阿来。
阿来看到了魏爷,心里,是意料之中的笑意。他漫不经心的用眼睛扫了一下二楼那片仍没有被灯光照射到的黑暗里。
凭着魏爷的性子,他不可能自己独身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阿来啊阿来,”魏爷似是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你是我用人肉喂出来的狼,还没学会真正的进食,就想要自己单独打猎了?”
阿来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当那汉口的楚老爷子,就一定能罩得住你么?”魏爷笑道。
小滋无声的看着这两个人,是的,现在的她,已然全无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已经再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状况,就如同她只是这房间里的一件摆设或者是这满地的死尸中的一个,没人愿意再去看她一眼。
她已经发挥过她的作用了,像个一次性的使用品。
阿来还在紧密的留意着二楼的动静,他知道,此刻,一定不止一把枪在对准着自己的脑袋,而他自己,则连件可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阿来,你跟阿诚一样,太有自己的想法了,”魏爷慢悠悠的说道“所以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一但长大了,就再难管教。还不如像山子这样的人,用得方便,甩起来也不用太费神。”
“到底是魏爷,用人的智慧也非同一般。”阿来面不改色的笑道。
“哪里哪里,”魏爷依然打着哈哈,两个人,还是如从前一般的调侃着,语调里波澜不惊。
“可惜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魏爷叹息道“不过,我既然已经教会了你最后一招,便留你不得了。”
“阿来,你上路吧”魏爷拉长了声音,似是在送别,又像是催眠一般,慢慢的,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