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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程世雄“腾”的站起身来。
他没有听错吧?刚才母亲可是要他娶那个楚府的沈清弦?程世雄瞪着眼睛,瞧着自己的母亲。
“我在楚府见过那丫头,”程太太微微的笑了笑,似乎是在掩饰着内心的些许慌张,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镇定的看着程世雄,道“虽说那孩子只不过是楚府的副管家,但是身世倒也清白。况且她的相貌、才华都是出众的,听说现在还在读夜校。楚府上上下下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如果能娶她进门,应该也是我们程家的福气,有她在家中打理,你也不会那么辛苦。而且”
“娘!”还没等程太太把话说完,程世雄便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的母亲,他有些急了,额上微微的冒了汗,程世雄皱着眉急急的说道:“不管沈清弦有多么的好,但是,我跟她不适合!”
“傻孩子,”程太太笑出了声,道:“你们从前不就认识的吗?你当初还对她赞不绝口,说她独立要强什么的。”
“那只是出于一种陌生人的欣赏!”程世雄又急火火的接言道,他一时之间被自己母亲所提出来的这件事情弄得手足无措,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谈这些,确实让程世雄感觉到烦燥不安了。他想尽快的说服母亲,或者干脆的一走了之。这些想法把他急得团团转,憋得他一张英俊的脸通红通红。
“既然在陌生人的时候都能相互欣赏,娶到家里,岂不是更欣赏了么?”程太太掩嘴而笑。儿子的反应在她地眼里显然害羞地成分居多了。她自认为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是可以顺利的。便愈加地有了兴致、
“这是两回事!”程世雄情急之下,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看着程太太,道:“我对沈清弦没有感情。人家对我也没有感情,怎么能往一起凑?”
“我的傻儿子,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程太太语重心长的说。
“怎么可能?”程世雄更急了,他抬眼盯着自己的母亲,这事他万万不能答应的!这样想着。便坚决地厉声道:“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就是再培养,也不可能会有爱情!我不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娘,这是我一辈子要面对的人,我不想到死都只跟她是个陌生人!”
程太太没有料到儿子会这样说,她倒是有些愣住了。
“总之,这事我不答应!”程世雄心里发了狠。不由得猛然站起身,摞下这一句,便一把抓起公文包,大步离开了客厅。
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她也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考虑。不是吗?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把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娶回到家里来,当然,他不是说沈清弦不好,只是,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耽误了人家一生,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程世雄做不到!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心爱地女人,他怎么可能错开与她共度一生的机会而去娶别人?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世雄在离开客厅的时候,又转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母亲还端坐在那儿,一脸地失望,心里也涌起一股难过来。
母亲这些年,愈加的老了。曾经漆黑如瀑的秀发而今已然有了些许的斑白,她曾经是那么温文而雅的女性,对自己的教育花了不少心思,爹去世以后,程家的大小事物更让她废了不少神,愈加的劳累了。凤姨娘整天也帮不上忙,就只知道大肆的挥霍财产,购置一些根本用不到的奢华东西,还整日的在家里家外嚷嚷程家人待她不公,世英也一向自由散漫惯了,家里家外,更是搭不上手。这一切,都让母亲费尽了心血,操碎了心。
支撑起一个家,是如此不的容易啊!
可是,他身为程家的长子,竟不能替母亲分担,想着母亲说娶回来个人给她搭把手的话,程世雄的心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更不可能背诵自己所爱的女人。这些,都让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程世雄心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连忙转过身,快速的逃离了客厅。
程太太兀自坐在那里发着愣。
刚才程世雄的话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却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震动着她的耳膜。
“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就是再培养,也不可能会有爱情!我不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娘,这是我一辈子要面对的人,我不想到死都只跟她是个陌生人!”
他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也不可能会有爱情。”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隆轰轰的在她的耳边的脑海里作响。
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想的吗?那个她倾其一生去等待、去爱的男人。犹记当年,大红的花轿,
嫁衣,将她抬进了程府。一脸英气的少年负气的看红盖头的一刻,她以为她寻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可是她错了。
他不爱她。
孝敬公婆,比案齐眉的日子她从末过过。每日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年轻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并不丑,修长的颈子,光洁的皮肤,如云的秀发,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眸总是荡漾着秋水一般的柔情。
可是他仍是不爱她的罢?
公婆去世后,他成了老爷,她便成了太太。没有了父母的束缚,他开始频频的出差。她知道,他这样离开家,一半是为了生意的操劳。一半是因为想要躲着她。有多少次。她都想问问他,她到底差在哪里,错在哪里。让他这样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差在哪里或者错在哪里她都可以改,但是,希望他不要不理她,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寂寞的家里,她也是需要人陪,需要人爱。需要人疼地。
—
后来,她知道了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地吧?
再次回来,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对她,也略略的好了一些,同房地时候,似乎也略略的有了些许兴致。
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感觉到了幸福,就在那一次,她怀上了他的骨肉。她不是一个笨女人,她知道腹中的胎儿对她意味着什么。
他又走了。应该是回到那个女人那边去了。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给他写了信。告诉他怀孕的消息。他果真从外地赶了回来,一脸的欣喜,给她带了好多特产,陪她说话,摸着肚子里地孩子喃喃细语。
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幸福,她有点感动得想要哭,她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无论是谁,她想要求求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到她的这种幸福。
她是多么的感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他说,希望这是个儿子,程家,需要有个后。
她便点头,这一定是个儿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他又要走了,她是多么的舍不得,可是,这一回,她居然得到消息,外边的那个女人,也怀上了孩子。
她不认输!
她一定要先她一步生出儿子,把老爷栓在她地身边,温柔的目光、轻声细语的呢喃,这一切她都要一个人独享!
可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失望了。
那是个女孩。
虽然她粉嫩可爱,纵然她国色天香,可是,这些都有什么用?她无法保留他对她地爱了,她自此便注定要孤独一生,守着若大的一个宅子度过她地余生了。
不!
她不服气,她不甘心!她想出了一个妙计,派人告诉老爷生的是个男孩,暗地里,上演了一出古老而又可悲的掉包计。
现在的她,或许怎么也理解不了当时自己是怎么下了这个决心的。怀胎十月,分娩之苦,那个小小的身体上凝结着他和她的血脉,可是她居然狠心的将她送走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娘亲和爹爹长的是个什么样子,就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去面对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人生,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会看到一对陌生人,他们会待她好吗?他们会对她笑吗?
这个问题一直一直缠绕着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她清醒之时,总是会突然间冒出头来,一声声责问着她,拷打着她的良心,让她无处可逃。
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老爷果然按照她所期望的回到了家里,对她叫陈妈从乡下抱回来的虎头虎脑的男孩爱不释手。乡下人都穷,有不少家庭有了孩子却养不起,能够卖给大户人家,也是穷人家的一种福气。
她躺在床上,看着她深爱的男人那样开心的抱着一个她像商品一样卖回来的孩子,一种悲切的喜悦涌上了她的心头。但她依然陶醉在一个她自己纺织的幸福的谎言里,她偷来了她的幸福,以自己亲生女儿做为赌注。
她赢得了她的爱情。
后来,老爷把那女人也接回了家。那女人也同样生了一个儿子。那时候她还暗自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幸亏她抱来了世雄,不然她的爱情跟她的地位便是摇摇欲坠的了。
尽管那女人生的也是儿子,但是长子与次子、正室跟遮出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何况在生活中,老爷也渐渐厌倦了那个只知打扮的狐狸精。
是的,她赢得了一切。
可是,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了吗?她真的就快乐了吗?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她知道,他其实是不爱她的,让她孤独了那么多年,让她悲伤了那么多年,他的理由其实只是一个。他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