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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前聚了许多人,韩五就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蛐蛐帮的小混混、小乞丐、小伙计们。苏格奉命带着众衙役手持水火棍守在门口,却和韩五等人有说有笑,韩五也不强行闯入,只是让帮众们在门口大声叫嚷。全城人都被关在城里,没有心思娱乐,却有兴趣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比蛐蛐帮的人数还要多。
于红跟着呼延通好不容易挤到了韩五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说:“怎么到这里来了?回去吧!”
为了不引人注意,于红说得很小声,为了给男人留面子,于红还露出了多日未曾出现过的笑脸,韩五失了一下神,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甩开她,大咧咧地脱口而出:“娘们儿别管男人的闲事!”
这摆明了是跟阮大成学的,把于红给气坏了。
“她是女人!”
于红顺着这声尖叫看去,原来是苏蓉,只顾着和韩五说话,没有留意到角落里的她。
“啧啧,我认识,她是隆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没想到她是女人!”
“还以为泼韩五有了龙阳之好,原来还是喜欢女人啊!可就是这品味……”
“别说了,小心泼韩五揍你!”
“……”
于红听到这些议论满腹和委曲,见韩五心虚地转过头,实在想要骂他一顿,可已经没意义了,只好蔫头蔫脑地退了回去。
呼延通来传话说韩五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于红到底不忍心让他挨饿,蒸了好几笼包子馒头给他们送了过去。
既然已经被点破,于红便索性换回了女装,三嫂做的衣裳还很新,却大了一大圈,只能把腰束紧一点了,习惯地以艺术家的怪癖把褶皱弄成韩流明星的款式,再把头发梳成朝天髻,插上韩五送的金钗,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连她自己也没留意到因为人们说她配不上韩五,让她不甘心,又加上暗地里与苏蓉较劲,变得穷讲究了。
蛐蛐帮的小子们见着了她都改口叫“嫂子”了,韩五没有纠正,于红也没有否认。
于红心想也不过就是继续扮假夫妻,一看韩五绷着脸,却又绷不住笑的样子有够古怪。
苏格走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小红啊,你别介意……以前都是个误会……”
于红忙说:“没事,苏大哥是好意,他需要你这样的诤友。”
苏格是个爽快人,于红就是个女汉子,一阵交心的话儿说出来,这个结就算是解开了。
于红很得意,一扭头却对上韩五似笑非笑的眼神。
还笑得出来?还没找他算账呢!于红气不过比了个中指,反正他不懂这个手式的意思。
韩五的脸色变了变,走过来小声说:“女孩子肿么能这样粗鲁!”
啊啊啊啊啊,要昏倒,不会吧?他连这个都懂?阮大成,你又害我!
于红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你是不是疯了?真的想带着你这百十号人去城外送死吗?别看他们人少,可都是正规军,你们怎么跟他们斗?万一王宏远同意了,你怎么办?西夏人围几天就会散去的,他们也怕宗泽将军派大军赶来,再说粮草也不济啊……”
“粮草,你说到要紧了!”韩五沉重地说,“要知道西夏人打仗是不用运粮草的,他们打赢了一处就烧杀抢掠,砭上村……砭上村离这里不远啊!”
于红的心一沉,万一,万一……该如何是好?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人受不了啊!
韩五只要求敞开城门,发点武器就行,可王宏远担心西夏人趁机闯进城来,担心有死伤怪罪到他的头上,县衙大门紧闭,根本不接见。
韩五急得长了一嘴泡,于红也忧心忡忡。
两天后西夏人退去,韩五和于红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砭上村,可王宏远仍然不肯开门,说是怕中了引蛇出洞之计,一定得打探确实才行。
又过了三天,得到确切消息那群西夏人已经回去了,城门这才打开。
韩五牵着红心就走,于红忙跟了上去,韩五拗不过她,便两人一骑。他们都归心似箭,红心的速度都嫌慢了。
远远就看到村子里有火光,还冒着黑烟,让人产生不祥的预感。
才到村口,韩五突然从马上滚了下来,失魂落魂地向前走去,走几步摔了一跤,他索性一路爬过去。
于红很纳闷,也翻身下马,刚要问他,忍不住要尖叫,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村口的枣树上倒挂着一个人,是三哥!
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被剥得赤条条,全身是血,肚子被挑开,肠子流了出来,一直垂到了地上。
“三哥!”韩五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于红擦了把眼泪,跑过去搀扶起韩五,想说句安慰的话却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实在说不下去了。
韩五把三哥从树上放下,用颤抖的心把肠子塞回肚子里,又脱下上衣盖在他的身上。
“走吧!”于红觉得自己太残忍,却不得不说,“我们去……村子里……看看。”
韩五象只布娃娃一样被于红拉起来,但很快就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向村子里走去。
大清早,整个村子里一片死寂,到处是死去的村民,男子被刺死或斩首,所有女子都惨遭奸*淫,小孩子也不放过,一路走来连一个活物也没有瞧见。许多房子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蛋白质燃烧的臭气。
魔鬼来过,曾经充满生机的小村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终于来到了韩家门口,韩五的脚步慢了下来,嗫嚅地唤了声:“爹,娘……三嫂……”
没有人回答,韩五又疯狂地大吼:“爹!娘!三嫂!雪儿!你们在吗?”
于红的心都要碎了,在天大的悲痛面前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韩五踉踉跄跄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只见房间里有打斗过的迹象,韩老爹靠着墙坐着,胸口被捅了一刀,脸上被打得青紫,双眼不服地圆睁着。
“爹,爹!”韩五跪在他面前。
于红想要把他的眼睛闭上,试了好几次都是无用。
韩五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他的眼睛这才闭上了——只有至亲才能让他瞑目。
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于红不再想让韩五见到太悲惨的场面,离开他一间间房间找去,很快就庆幸自己的决定了。
三嫂的裤子被扒下,下*体一片狼籍,可以看出不止一个男人侵犯了她。
雪儿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般,于红搬过她小小的身子却看到她的脸色发紫,居然是被活活闷死的,那帮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至少她在黄泉路上不会害怕。
帮三嫂清理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于红走进主卧室,万万没有料到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他们居然连五十多岁的韩老太也下得了手。
于红实在是受不了,靠着门呜咽起来,生怕自己的哭声把韩五引来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背,咬得渗出血来,一回头韩五已经站在了背后。
“别看,别看!”于红把脸色苍白的韩五推了出去,把门关上。
——你是把婚姻大事当儿戏呀!我们老韩家五代都是农民,从来就没有过和离,更没有过休妻,你别想开这个头!”
——唉,可怜见的,我就知道老五他好不了几天又会犯浑!”
——你这小娘们,叽叽歪歪了一个晚上,真是闲得慌!我就说小五两口子挺好的,床头打骂床尾和,我们那会子不也一样嘛!越是打得厉害,就越是感情好,等明年生下个大胖小子就再也不打了。”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那个……你居然有本事把老五给收伏了!我家那位呀,凶起来吓死人,娘在爹面前也不敢多说半句,哪一天……哪一天你有空能教教我不?
——雪儿喜欢舅妈,舅妈抱抱!”。
这些人再也见不着了,这些话再也听不到了,于红好恨,恨西夏人,恨自己太无用,恨得用头撞柜门。
撞着撞着一低头,地上一块带血的黄布,上面的图案正是西夏兵的军服,于红有点明白为什么三哥会最惨了,因为全村只有他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他是英雄!
给韩老太清理时,嘴边的血老也擦不干净,于红一掏却是一截断掉的男*根,一向软弱的韩老太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于红打开房门,只见韩五仍愣愣地站在门口。
“你回家去看看吧!”他说。
“哦。”于红应了一声,慢腾腾地走着。
那个家并不是她的家,她对那个家从来没有好感,曾经拼命想要离开那个罪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他们同样会遭到不幸仍然感到心痛?
余家的整个宅子都烧成了残垣断壁,于红在主卧室里找到五具烧焦的尸体,四女一男,其中一个小小的人儿脖子上挂着烧黑的金环。
杜守义果然够狠,知道难逃一劫便一把火全都烧了,财产被烧得一点儿不剩,人也没有受辱,死得倒痛快。
所有是是非非,所有恩恩怨怨,全都化为乌有,这就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杜守义,你纵是搜刮尽天下的钱财,又有何用?象杜守义这样的蛀虫侵蚀了北宋的根基,自以为聪明,自以为高人一等,结果却是要为这大厦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