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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又可耻地以亲亲相要胁,于红终于得到了独自睡觉的权利。
这个炕是原主人两个才□□岁的双胞胎女儿睡的,于红一个人睡很是宽敞,可以摊成一个大大的“大”字,可是于红的手摸到身旁冷冷的竹覃心里却有了淡淡的空虚。
这难道不是件奇怪的事吗?三十多年都一个人睡,却因为短短的几个月改变了习惯,这算什么?看来得要重新把习惯改过来呀!
在人世上,一个人是自由,两个人是温暖,到底哪一个更重要呢?
迷迷糊糊中,于红一个转身,撞到的不是冷硬的墙,而柔软里又坚硬,有点凉,却不冰,奇怪的物什。于红吓得一激灵,睁开眼就着朦胧的月光只见眼前一团黑黢黢的影子,象山一样压迫过来。
“啊——”于红一声尖叫,乱踢乱打。
那团黑影蠕动了一下,哼哼说:“吵死人了!”
是韩五!于红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一脚把他踢下床:“你怎么睡到我炕上来了?我明明上了门闩,你怎么进来的?”
韩五发起了起床气,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谁?我是泼韩五啊,蛐蛐帮的帮主,一个小小的破门闩能难得了我吗?”
于红愤怒地把枕头丢到他身上,宋代的枕头可不是棉花,而是结结实实的瓷枕。
韩五好身手,一把接过,头脑清醒了一些,又涎着脸笑道:“干嘛这么小气?我不是见你一个人睡怕有贼,于是来看着点吗?万一……万一王岌又派人来了呢?”
“你就是贼!”于红一指门口,“出去!”
韩五不管她的抗议,抱着枕头就睡在了旁边,而且还不把枕头还给于红,就枕在了自己头下。
于红气得直磨牙,可韩五在她的唠叨声中竟然睡着了。
以前还以为他就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再加上脾气暴躁,从最近来看何止这三点!这家伙比牛还壮,又比狐狸还狡猾,比猴子还精,居然会偷鸡摸狗,还会试探别人,阳奉阴违,脸皮更是比城墙厚。
于红握紧拳头,恨不得揍他一顿,转念一想他也还算是老实,睡在一起也没有非礼,只是喜欢来一点小亲亲,比起现代那些才见面就开房的男人不知道好多少。
说实话在他们两个当中于红觉得自己才是更难把持的一方,反正他已经睡着了,夜里不会发生什么事,不如就这样吧!话说,怎么想不通睡小炕?明天还是睡大炕吧,那里到底没这么挤……
第二天于红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门外人声鼎沸,辰时都快过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于红披衣下炕,对坐在桌边的韩五说。
韩五很无辜:“让你多睡一会儿不好吗?你看我已经买来早餐了。”
早就跟老板约好了试一场的,于红忙简单梳洗一下,抓了一只炊饼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名州城里除了群芳阁外最大的休闲中心就是隆昌茶楼了,这里进场的最低消费一杯茶就要一两银子。昨天于红最初舍不得进这家门,而是在另一家高山茶社听了说书后再到这里找老板谈的。
面对着四十多岁,一双精明眼睛的老板,于红拍了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红,但今天走到门口还是有点小忐忑。
隆昌茶楼里说书的气氛很好,能够进到这里的至少是名州城里的中产阶级,哪怕不听,也出于礼貌的安安静静品茶。
老先生说完,于红走上台,躹了一躬说:“各位客官,今天由在下为大家说个新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琅琊榜》。”
台下没有反应,但这属于正常现象,新人都难得受到认同。
于红又说:“琅琊阁是一个天下最神秘的地方,但同时,却也是天下最公开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不管什么问题都能在这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当然,这里也有免费的东西,那就是每年更新一次的各大排名榜单,有天下十大高手排名,天下十大帮派排名,天下十大富豪排名,天下十大美人排名,天下十大公子排名。”
于红既看过小说,也看过电视连续剧,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语言说出来。艺术是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既然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喜欢,没道理不能征服文化生活单调泛味的古人。
说到这里,于红扫视了一下全场,他们虽然很安静,却没有一个认真听的。
这没有道理呀!于红深吸一口气,把琅琊榜吹嘘了一番,点出了麒麟才子江左梅郎,打算既不按书里,也不按电视的进程,直接把太子和誉王的矛盾点出来。
才说到萧景睿和言豫津到酒楼喝酒,正遇上大渝使团,老板就在竹帘后招了招手,这是要她结束的意思。
于红心里十万个不乐意,也只好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绕到后堂,于红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了?精彩部分还没开始呢!”
老板一指大堂:“你没看到吗?你的书没有吸引力,就没有一个认真听的,对不起,你不适合在我这里发展。”
这算什么?才说了一刻钟就否定了一本好书吗?古人怎么比现代人还要浮躁,还沉不下心来?
前三章,前三章决定一本书的成败!那一世就栽在了前三章,现在又栽了一次,谁说过只有傻瓜才会两次掉进同一条河里?
一本好书就让自己这么扑了,于红觉得真是对不起大大,可是……该怎么办呢?是干脆收手,还是再接再励?要改变方向吗?
不知不觉走到了高山茶社,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在这里喝茶的是些小市民,还有卖炊饼、水果的小贩在里面做生意,桌面油腻腻的,地上到处是果皮纸屑。天气炎热有些客人干脆敞开衣襟,露出胸膛,还有的把腿放在了桌子上,有的三三两两在交谈。
这个时候说书先生刚刚说完,托着铜盘可怜兮兮一桌一桌地求人打赏,走了一圈下来盘子里才四五个铜板。
于红本来根本没考虑在这里说书,即使说好了也赚不到大钱,但没有办法也要试一试了。
山羊胡子的老板正在拨着算盘,只到于红说出来意,眼皮都没抬就说:“试试可以,今天没有工钱,打赏归你。我这里只够请一个说书先生,那位已经说了两三年了,如果你不比他说的好得太多,恕我这里不能赶走老人。”
条件很苛刻,却也是合情合理,于红点了点头走上台去。
“小娘子哭道‘那镇关西郑大官人虚银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如今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没奈何父女二人卖唱为生,还要还钱,其中苦楚无处告诉,因此啼哭。’”
才说到金家父女遇上鲁提辖,就有人啧啧议论起来。
“可怜见的,这二人如何是好?”
“可恶的镇关西,和咱们的王衙内好有一比!”
“鲁提辖会管吗??”
“别吵,都听不见了!”
于红心中一喜,只见连那些小贩也不再招揽生意,站在一旁听了起来。
“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这几段读书时于红就背得滚瓜烂熟,说到这里挥出一拳,居然有个客人“唉哟”叫了一声。
“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
“打得好!”
“打呀,打他娘的!”
“狠狠地打!”
有人鼓起掌来,渐渐掌声响起一片,象他们就在现场看到鲁智深痛揍镇关西一样。
“鲁提辖大骂‘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何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下面静悄悄的,但一个个聚精会神,于红心满意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同样的这句话,这回却说得信心满满,因为她能肯定真的会有人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明天真的会来听。
“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一个铜板不嫌少,两个铜板不嫌多。”于红又拿起那只铜盘走了下去,铜钱象是下雨一样落了下来,连卖果子的小哥也给了一个铜板。
人们还意犹未尽,追问后来怎么样,鲁提辖杀了人会不会被官府捉了去,这父女二人的命运如何,为什么鲁提辖没有参军打可恶的西夏人……于红只是笑笑不言,这时已经恨不得飞回家去把这件事告诉韩五了。
最后一清点,这半个时辰于红赚了一百个多子儿,其中还有点散碎银子。
老板同意把她留下,说好明天再来说书,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
于红选择了和各大网站一样的分成方式,而没有要工钱,也就是说以后客人的打赏和茶社对半开。
这样那位说书先生就能留下了,于红没有砸了老人家的饭碗,自己也觉得干得漂亮。
后来于红总结这次成功的经验,只有三个字——接地气!
《琅琊榜》是架空小说,尤其一开始有点玄之又玄的意思,现代人看多了仙侠玄幻,很容易就能接受,而古人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所以说太超前是不行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艺术家生前无人关注,死后几十上百年才声名雀起的原因。
《水浒传》说的正是北宋末年的事,人们最有代入感,相当于现代题材的小说总是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