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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翎靠着车门,突然觉得后背的玻璃太滑,差点没栽下去。
他没等她接着说下一句就冷了脸,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直接朝别墅里走去。
“哎,你……”
顾烟然无奈,这男人真是喜怒无常!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进了新房。
这栋二层的小别墅采光很好,佣人们一进来就打开了窗帘,满室一刹间充满阳光,她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看见飞舞的尘埃环绕着她,金色的日光沐浴着她,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这样古色古香的别墅将是她终生难以企及的奢望。但终有一天,她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房子,第一次打开门的时候,阳光和尘埃也会像今日一样兴高采烈地欢迎她,她要自己记住此时此刻的感觉,等那一日来到时,再从脑海的珍盒里打开这段感触,静享那一刻美梦成真的幸福。
佣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和收拾房间,并把从白家带来的一些装饰品摆在合适的位置上,顾烟然看见白雁翎已然迈着长腿坐到大厅中央的古典沙发上,正低了头摸了根烟在手上,连忙走到他跟前。
眼前恁地落下一片黑影,他抬起头见是她,点了下头,烟已经咬进嘴里,“说吧,你不是有了计划?”
她现在站在他面前,双手忍不住又想背到身后去,每次和他说话时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事情的学生,他是高高在上的教导主任,学校没给她多少愉快的回忆,因而她也非常讨厌现在这种感觉。
“其实很简单。”
她停顿了一下,调整了心里涌动的浮躁情绪,“只要我们装作非常恩爱,白伯伯和我、我妈就不会想着打扰我们,想留给我们足够空间,因此,我们只要越甜蜜,他们待得时间就会越短,离开的就越早了!”
白雁翎连眼皮都未曾一掀,他徐徐吐出一个烟圈,闲适地往后靠着,面上的嘲讽十分清晰:“林小姐,这不叫计划,这只是一个想法,而这种想法,是人都能想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扣了扣面前的茶几,“你明白什么叫计划吗,计划要一条一条列出来,要有切实可行的步骤才可以,你刚刚说的内容假、大、空,能有一点可以提出来作为计划的?”
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你等着,我马上一条一条列出来!”
说完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气鼓鼓地拿出手机。也不知在查什么。
白雁翎闭上眼睛,俊逸出尘的面容上,唇角不露痕迹地微微翘了一些。
“少爷,夫人。”
一名年约五旬,看上去颇有经验的老佣人从二楼走下来,恭敬地问两人,“少爷和夫人的卧室正收拾着呢,总要有点装饰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什么额外要添加的东西?”
白雁翎缓缓睁开眼睛,和顾烟然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听出老佣人的言下之意。
顾烟然摇摇头,他则淡淡道:“没有,布置的像个新房就行了。”
老佣人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想要布置的像个新房……至少床头得挂一张合照吧,那种穿着婚纱的,看起来特别喜庆。”
婚纱照?
两个人哪里拍过这种东西。白雁翎是绝对不会拍的,她又怎么会愿意,看老佣人脸色愈发为难,顾烟然当即脱口而出:“p一张不就行了!”
她从手机里翻出去年大学毕业时的拍的一些毕业照,翻翻找找半天,终于找到一张递给老佣人,“阿姨你看,我抱着的不是一颗大树吗,你找人把这颗大树p成你家少爷不就行了?”
白雁翎随意地瞟了眼她手机上的照片,这一看脸瞬间黑了,她抱着的大树的树干有她这个人四五倍那么粗,把他p成这棵树,他整个人得像吸水的海绵一样胖成什么样子?
顾烟然还在和老佣人解释着什么叫“p图”,忽觉后颈一凉,白雁翎直接把手贴到她颈处。拇指勾住她的下巴,硬是让她朝他靠近了些,在两人的脸快贴到一起之前,只听“咔嚓”一声响,他已经照好了照片,把手机扔给跟过来的管家,“下午把图做出来裱个框放到床头。”
“好的少爷。”
“等等!我要看看什么样……”
这边白雁翎已经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了擦摸过她后颈的指尖,“怎么样都丑,我也不会给你多拍一次的机会,何必争着抢着地去看,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
她被他气得面部涨红,却只能剁了跺脚,微微咬住唇,他这样戏耍她,也就别想自己独善其身了!
想想又觉得奇怪。“百雀羚”怎么从没进屋就开始怼她,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拿着手机进了一个清净的小房间,关上门开始想计划。
从中午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白雁翎都在书房里处理公司事务。
他吩咐莫寒几天后给自己送文件到家里来,并给了他现在的地址。
莫寒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白总……你和林小姐共筑爱巢了?”
“滚蛋!”
他直接挂了电话,手机回到屏幕上,想起来早上和她拍的那张照片还没删,打开相册准备点击“垃圾桶”的标识了,手指倏地停下一切的动作。
尽管她是被他硬掰着脑袋随机抓拍的一张照片,面部表情也十分不对,照片里的她的脸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光线下照出她侧面细小的绒毛,微微蹙着的秀眉,和张大了的显得一脸震惊的粉色小嘴。
她的震惊,惊慌和失措配上他的一脸淡定,这照片看上去实在滑稽。
就好像……是他强抢了她做自己的女人,她一脸不甘不愿难以置信似的。
他微微一笑,迟疑了两秒钟,还是毫不犹豫地删掉了这张照片。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看向电脑上莫寒新发来的部分资料,过了好一会没听见有人说话,才抬起头,看见顾烟然站在桌后,见他把视线移到自己这里,才把一个小本子摊开递给他,“看看吧,上面是我的列的计划。”
这小本子巴掌大,前面已经用掉十几页,看上去受了不少磨损,他看到她摊开的那页上面写着:
“假扮夫妻”计划
·明天父母下午到达别墅之前,为了显示亲密,要手挽着手一起去接他们
·晚上吃饭的时候,男方要拉椅子,显得绅士而体贴
·热汤端上来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先倒一碗,并且要尝尝会不会烫
·端上鱼的时候,男方要为女方挑掉鱼肉里的刺
·无论是吃饭时还是吃饭后,男方都不能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待在一边,要配合女方同父母谈话,这样不至于女方一人尬聊
……
白雁翎沉默着把她写的条条款款一一看过去,顾烟然又是胆战心惊地把手背在后面,不知他又会说些什么,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很快,他看完,却很不客气地把小本子推到她那边,“这都什么玩意儿?”
“什么什么玩意儿?”
她气急,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找的资料,“我可是都是从网页上找到的办法,什么‘丈夫深爱妻子的十个表现’,‘男友力爆棚的七个时刻’……我可是综合了很多意见才写出来的计划,只要照着做了,他们一定不会在这盯着我们的!”
她现在最怕这两位长辈看出他们今天才入住了新房,第二天就各奔东西,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来,到时候,她就真的要和白雁翎在一起住了。
这是比交每月的水电费房租费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白雁翎眉头拧起来。“你不觉得,我在这份计划里显得太主动了吗?”
“本来男方就应该比女方主动点的啊,你现在好歹也领证了,就不能稍微屈尊纾贵,学着主动点吗?”
顾烟然看他俊美的脸上满满都是嫌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了,反正我是没什么计划可列了!白先生要是有想法请记得及时告诉我,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记得下去吃饭,我继续熬汤了。”
熬汤?
白雁翎想起来上一次她在白家煮的汤,味道的确不错,汤汁浓厚醇香,回味起来韵味无穷,光是想着上次喝起来时的味道都觉口齿生津。见她转身往楼下走,便闲适地把电脑放在一边,拿起ipad准备放松一下,等待晚饭。
还不错。他心想,她既然愿意主动熬汤给自己喝,都拿出这样的诚意,和她配合着明天演一场戏又有何不可,反正她想要的便是自己想要的。
只是想到这一层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起,她和他的目标这么一致了……都在用尽各种方法远离对方……
他还在想,她不住婚房,听她母亲的意思,自领证以后她也没回过家,她每天都住在什么地方,是郊外的那片富人养老的碧水湾,还是离市中心很近寸土寸金的商业街豪宅里?
依她这样浮夸的性子。肯定是后者没跑了……他虽然觉得她目前有些行径很奇怪,却阻止自己深想下去,悠悠然喝了会茶的功夫,果然有佣人上来敲门,“少爷,可以下去吃饭了。”
他缓缓将茶盅置于桌上,发出清脆声响,语气淡淡道:“汤熬好了吗?”
“嗯……”
佣人迟疑了下,点点头,“汤熬好了。”
他起身,扯了扯颈间的领带,已经往外走,佣人犹豫片刻终于说完:“少爷……汤是熬好了,不过夫人她……她一个人端着回房间喝去了。”
白雁翎稍稍站住脚,转过头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你说她……她自己把汤熬好,自己一个人端回去喝了?”
佣人有点害怕地点点头。
这女人!
他好不容易压下的不爽一下子又升腾起来,没理会佣人诚惶诚恐的脸,快步下了楼梯。
顾烟然在房间里一边喝汤,一边不忘记给自己组的组长姚正打了电话,询问到底给自己放长假的原因。
姚正很热心地给她解释了,不是放长假,其实就是让她下一星期在外面跑业务,不用回公司,但每日也要在微信群里报告业绩和心得。
他说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抱歉啊小顾,本来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应该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最省心,但最近上面领导要我们提升业绩,就难为你多跑几步,也相当于熟悉熟悉业务,其实你下星期还应该培训话术,但既然不在公司,我就把所有资料都发到你邮件里,下周就辛苦你了。”
她连忙道谢,顺便查了查下星期的天气,好家伙,每一天都艳阳高照,最高温度均达到三十度以上,从早跑到晚……的确不是件轻松的活。
但也比回去好……她既然被韩青枫看到了,他肯定怀疑她在誉仁那个角落里窝着,非得掀个底朝天才罢休。
她相信钟铭儿绝对不愿意自己被韩青枫发现,肯定也要在公司的人员名单上做些手脚,没准这次被派出去跑业务就是她的手笔,这样也好,在她们两人互相争斗的这些岁月里。鲜少有一次目标如此一致。
她把汤喝完就饱了,佣人走进来问她还要不要吃点别的,她摇头,只问了问白雁翎在哪,佣人回答:“少爷已经在楼下的客房睡觉了。”
“哦……”
她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才问她:“明天我妈和白伯伯来了,如果他们问你们些什么……”
“夫人你放心,我们都被少爷吩咐过了,少爷和夫人你们这段时间感情比之前好了些,不管怎么问,我们都这么回答。”
“那太好了。”
她松了口气。
……
今夜在这样柔软舒适的床上睡觉,她格外怀念自己小小的窄窄的硬板床。
不过她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时,还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在自己的七平米小房间里,因为楼与楼之间间距太小,她想看点夜空都得紧紧贴着糊了层墙纸的墙壁,才只能看见三指宽的天地。
在这,她怎么睡都能望见外面的黝黑的天空,和无暇的月色。
有一段时间,她格外惧怕黑夜,因为漫长的夜空中她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人,并且愈发感到自己是独自一人,泪水就怎么也都止不住地流下来。
现在终于好了些,她再想起韩青枫,想起那一晚他反复要求查看自己的手心,慢慢摊开手掌,那些指甲切割过的印痕在手心正在渐渐淡去,就好像现在想起他时,心痛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了许多。
时间的流逝能治愈一切,她这样安慰自己,继续看向窗外的那片月光。
她不知此时此刻的白雁翎也躺在床上,同样地望着这片夜色,也是沉默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他在床上静静地想起这句诗,就用这十个字宽慰自己:尽管他一直没能找到她,但某事某刻,当他们一同仰望这片星空时,就总算有了些共同依存的东西。
……
翌日。
早餐时,两个人很难得地在同一个饭桌上吃起了饭。
顾烟然吃完没立即起身,而是小心翼翼地问白雁翎,“对于我昨天的计划,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如果差不多可以,你就同意了吧……毕竟,下午我妈和你爸就要来了。”
白雁翎没立即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呷了口玻璃杯里的清茶,直到她快耐不下性子才回答,“试试看吧。”
她彻底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昨天还那么挑剔的白雁翎今天一下子就松了口,却立马开始紧张起来,为了下午的表演开始紧张。
相比之下白雁翎好像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捏着杂志的力度比平常稍稍用力了些。
“来了,来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突然有佣人高声喊道。
上上下下的佣人们如临大敌一般地做着备战准备,门卫看到缓缓向着别墅驶来的两辆车连忙通知了庭院里的人,庭院里的又飞奔到客厅里,紧张中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大声说:“林家夫人和白先生来了!”
正在沙发上盯着小本子看的顾烟然一下子站起身,“什么?来了,这么快?”
她连忙看向还在盯着杂志的白雁翎,急得如热锅的蚂蚁,“你还看什么杂志,计划的每一条你都记住了吧?第一步,咱们得手挽手去见爸妈,别看了,走吧!”
真是见识浅薄,遇到点事情就沉不住气。
白雁翎把手边的杂志扔在沙发上,缓缓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挽手,挽手呀!”她着急地提醒。
他微蹙了下眉头,长臂绕过她的小细胳膊,她顺势勾住他的小臂,又开始嫌他走得太慢,“快一点,快一点啦!不然我们还没走几步他们就进来了!”
他加快了步伐的频度和长度。这下她又跟不上,两只细腿儿在他的长腿衬托下短的像柯基,就好像柯基的脚和长颈鹿的绑在一起往前跑,没走几步就哼哧哼哧急喘,“哎呀,慢一点慢一点行不行啊!”
“你怎么又这么慢啊……”
“我没叫你这么快啊!”
短短两三百米的前庭两个人竟走的艰难无比,到最后白雁翎眉心越拧越紧,“快也不行,慢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匀速运动你不会吗,高中物理没学过吗……”
她还要继续,忽然被他用力捏了捏腰际,她打了个激灵,立即抬头看向前方,果然看见前方微笑的白夜傅和林母二人正互相说着什么往里走。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她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想适应他的步子大大地往前一步,他刚刚被她吐槽,这次就迈了小小一步----
好嘛,双双跌倒,在地上摔了个七七八八!
正在说话间的白夜傅和林母二人听见惨叫声,看见两人倒在地上,一脸震惊地快步走过来,林母扶起白雁翎,白夜傅则扶起了顾烟然。
“见爸妈也不必行此大礼啊。”
白夜傅摇摇头,仔细查看顾烟然身上有没有受伤,“涵涵,你没事吧?”
“雁翎,你没事吧?”林母在旁边也问。
“没事没事没事……”
两个人狼狈地起身,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地送给对方一个白眼。
“你们刚刚在干嘛?怎么会摔倒呢?”
白夜傅百思不得其解,白雁翎已整容肃然道:“爸,我们先进去说吧,过一会就吃晚饭了。”
林母则用探询的眼光看着顾烟然,显然有很多话想问她,却只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跟着她一起进了大厅。
“你们都这么早吃饭的?”
白夜傅问道。
“早点吃饭,就能早点休息,这样作息就能调的很好。”
白雁翎镇定的给了父亲一个解释,毕竟在计划里,从接他们进来后就直接开始吃饭了,如果要等一会才吃晚饭,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举动来表现出和她之间是如何的亲密的。
计划之二,白雁翎和顾烟然坐在一起,本来顾烟然还因为开局不利有些紧张,但好在白雁翎记得给她拉开了座椅,这一绅士的举动落在长辈们眼里,她明显看到白夜傅欣慰的神情和林母微笑的表情。
“雁翎,几天不见,你好像对涵涵体贴了些。”
白夜傅赞许地看他一眼,随即四处打量屋子,“你们在这住多久了?”
“半个月前搬过来的。”
白雁翎也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斟酌着回答。
“雁翎啊,我们家涵涵是大小姐脾气,刚住进来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可得多包容包容她。”
林母笑着说。
白雁翎瞟了笑呵呵的顾烟然一眼,点点头,“是挺麻烦的,不过妈你放心,我努力包容她。”
顾烟然顿时觉得脸上的笑都僵在了嘴角。
该死的白雁翎!情商呢!哪有这么回话的,天都给他聊死了!
幸而林母不以为意,只是也没再说什么,餐桌上很快陷入沉默的冷气氛中。
顾烟然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只觉得坐立不安,还好看到佣人们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上来,心中一喜,立即对林母说:“妈,你不知道吧,我自从和雁翎领证以后,还学会熬汤了,今天熬的是冬瓜海带排骨汤,都是我一个人熬的!”
“涵涵的厨艺的确不错,她上次就在我们家熬过汤,味道真的很地道。”
白夜傅想起来这件事,对林母夸赞道。
“是吗?涵涵,你什么时候回家了,记得也熬一盅给你妈尝尝……”
林母嗔怪地看着她,“你熬的汤净给亲家公和雁翎喝了,我和你爸都没尝过呢,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这样戏谑调侃的话一处,白夜傅笑起来,她也连忙跟着笑,看到旁边全程冷漠脸的白雁翎,心里又气又恼,在下面狠狠踩了他一脚。
白雁翎皱眉转过头看她,见她挤眉弄眼,忽然想起计划。
计划之五:无论是吃饭时还是吃饭后,男方都不能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待在一边,要配合女方同父母谈话,这样不至于女方一人尬聊。
他想起来这条计划,见长辈们都在笑,也笑了起来。
白雁翎:“哈哈哈。”
他这笑声好巧不巧地在白夜傅和林母两人刚笑完才发出,两个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顾烟然已经低下头,心想要不要明天就买个小人,背后写上白雁翎三个字,心情一被他搞砸就插那个小人。
菜一碟一碟端上来,顾烟然又使眼色给他看,这次他明白了。
计划之三:热汤端上来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先倒一碗,并且要尝尝会不会烫。
他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思涵,我给你倒碗汤,吃饭前喝一碗,养胃。”
她终于眉开眼笑,静静等着他伸手舀了碗汤到跟前,先吹散了热气,然后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然后……
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第……
顾烟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汤水尽数吞入自己的腹中,嘴巴都张大了。
“雁翎,这汤不是你要盛给涵涵的吗?”白夜傅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顾烟然,问道。
白雁翎托着碗,听见父亲的话好像才恍然大悟,“是啊,我给忘了。”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又看了眼顾烟然,看她震惊地瞪着自己,想了想说:“这汤我刚刚尝了。”
丈夫夸赞妻子的厨艺不错,这也行!
顾烟然便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他。
白雁翎点评道:“能喝。”
我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他又盛了一碗给自己,说了句不烫。
行了,这条就算过吧。
又过了会,佣人终于端上主菜,是一盘卖相红火的红烧鲫鱼,她担心他又忘了,这次直接用脚碰碰他的腿,他直接白了她一眼,显得颇为不耐,似乎在用表情跟她说:这事,我会,用不着你提醒。
计划之四:端上鱼的时候,男方要为女方挑掉鱼肉里的刺。
白雁翎果然夹了一片鱼肉放在碗里,开始挑刺,挑完就把鱼肉夹进了顾烟然的碗里。微微地扬了扬嘴角,“思涵,鱼刺我都给你挑过了,你放心吃吧。”
“谢谢。”
她觉得他真是好不容易表现出了点对自己的爱护,忙不迭地道谢,言下之意自然是:麻烦你挑刺儿了,真是辛苦白大爷你了!
看着顾烟然把鱼肉放进嘴里,林母看着两人,脸上的惊喜之意难以言表,“雁翎。”
她点头,看着白夜傅,不住地赞叹道:“雁翎对我们涵涵可真是体贴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夫妻如今关系这么好……”
只是话音未落,顾烟然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涵涵!”
“涵涵,你怎么了?”
面对两位长辈的询问,顾烟然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她艰难的说:“鱼刺……鱼刺卡,卡喉咙了……”
“啊?”
白夜傅和林母两人一下子站起来,连白雁翎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雁翎,你怎么给涵涵挑个鱼刺都不小心……”
“涵涵,你没事吧?醋呢,把醋拿过来!让涵涵喝呀!”
“亲家母,这醋对鱼刺卡在喉咙里是没用的,不行,鱼刺卡喉咙可大可小,我得把刘医生叫过来……”
客厅里顿时一片手忙脚乱。
都怪白雁翎!
顾烟然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还忿忿地咒骂着。
可恶,把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切都毁了!什么丈夫爱妻子的十个表现,男友力爆棚的七个时刻!他的举动分明是丈夫想毒妻子的表现,渣男力爆棚的时刻!
白雁翎没想到顾烟然竟会被鱼刺卡住,看她小脸憋得通红,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应该挑的更仔细些,连忙蹲下来拍她的后背,同时拿纸擦她的眼泪,不想她转过头和自己对视,一气之下,嗷呜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嘶……”
他倒吸口冷气,“你属狗吗?把我咬这么喊干什么!”
“咳咳……我……我属狼,我咬死你!”
她咬住他手腕还不解气,又往他胳膊上咬,他疼的实在受不了,只好拿另一只手想极力推开她的头,两个人你咬我推,完全不顾任何形象地就在白夜傅和林母的眼皮子底下打起来。白夜傅正在打电话叫刘医生过来,林母正叫佣人把厨房的醋倒进杯子里给顾烟然喝,当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回自己的儿女中时……
“雁翎!你干什么呢!”
“涵涵,你怎么能咬人呢!”
直到佣人把他们分开,顾烟然还生着气,她瞪着一脸狼狈的白雁翎,怒道:“都怪你!”
“怪我?你怎么不怪你自己,都是你自己出的馊主意,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白雁翎也对她怒目而视,此时此刻他的样子,哪有在媒体记者和公众面前那种浑身上下透出的精英范儿,更没了举止的从容沉稳,只有一脸的怒气。
两个人正准备继续吵下去,却听得林母忽然欣喜地说:“涵涵,你那刺是不是不卡喉咙了?我看你说话顺气儿很多。”
顾烟然眨眨眼,看了看林母,又看了看白雁翎,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顺便吞咽了几口口水。
嗨,还真没事了。
她的脸又红了,这次,不是被刺卡的,是被自己羞的。
她看向白夜傅和林母,尴尬地笑了笑,一咳,“我,我把刺儿给吞进去了。”
“没事了刘医生。”白夜傅挂了电话,笑着对她说:“没事就好。”
“对呀涵涵,没事就好。”林母也安慰她。
她这才敢把目光一点点转回眼前的男子。
“没事就好。”
面前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
呜呼哀哉!
她泄气极了,心想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切,算是彻底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