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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神使硬是看不出她笑容中的怒火,又哼了一声回答:“无常降为与牛头马面同级。”轰!火山爆发了。金光从默默袖中爆出,缠住神使硬生生把他拖下地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他凭什么要撤去黄泉关而不是另设新王?他凭什么要阴司降为与阎罗同级?他凭什么让她心爱的部下们去做跑腿的活儿?他是谁呀他!不就是天界的“神”嘛!黄泉和阴司不在六道之中而审六道之人,要真的要较真儿,就算她只是个“仙”
级,也足以把好几个天界的“神”扁成猪头!怒气在黑亮的眼眸里火一样地燃烧着,就在拳头忍不住要亲吻上那张长得还勉强的脸之前,默默劈手夺下神使手中的“神旨”一扬手又把神使扔回半空中去挂着。
张开那卷金灿灿的纸,默默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阴晴不定。黑无常走到她身前,伏下身行跪拜大礼,清楚地说:“我王,天道的要求太过无稽,我王完全可以拒绝。
属下们愿意跟随我王,就算是与天界为敌也再所不辞!”一殿的无常纷纷伏下身去,口中誓言道:“愿跟随我王,虽万死而不辞!”
默默好一会儿没有吭声,之后叹了口气,合上金卷,单手去扶黑无常:“你们起来吧。”黑无常沉声问:“王的决定?”默默眺望着殿门之外的黄泉关,回答:“我会依照旨意去做。”
“咦?”“王?”“您可以不”一片惊讶中,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默默,你只管去做,我会代你照顾他们。”
默默微笑:“阴司。”她转身面对自己的属下们,衣袖划出漂亮的弧线:“下三品无常交接所有职务至手下阎罗,改行牛头马面之职。其余人自免职务,转入第一殿阎罗手下。即刻!”
“是!”就算是腹中疑窦重重,无常们依然听令答应下来。默默抬手对缩在大殿屋顶一角的神使招招手:“现在,你可以下来进行‘烙印’了。”
子夜醒来的时候惊觉默默昨夜的反常,但当他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冲到大殿的时候,即使半途上已经没有警卫的阻拦但还是晚了。殿门是关着的。所有的无常都在殿门之外整齐地站着。阴司拧着眉靠在殿门之上,目光空洞。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沉默。
黄泉关的天色依然是阴的,没有阳光。“默默!”子夜向殿门扑过去。阴司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他:“别叫了,没用的。”“不!”“她自己愿意的。”“她明明知道那是诈!”“人道也算是修炼的好地方。”
“咦?”“等吧。等七百年之后,就算是神不让她回来我也会抢她回来!”阴司站直了身体,目光像剑一样几欲劈开沉重的殿门!子夜才不管那么多,他扑上去一把扣住门环就往外拉,双腿连连飞踢不让阴司靠近阻拦,之后一脚踩在另半扇门上。
竟然只凭借着个人之力就拉开了大殿殿门!“我去陪她!”身形只是一闪就进了门内,紧接着大门乒地一声又关严了。阴司望着合上的大门,脸色沉郁,久久都没有说话。痛!她好痛啊!默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连同意识都模模糊糊的,只有最尖锐的痛楚,刺穿了混沌,明明白白。
她能感觉浑身温热的血液慢慢地流出她的身体,冰寒从肺腑深处蔓延开来。好安静。安静得好像在黄泉的水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她只知道,好痛!
“啊”当尖锐的叫声划破大殿里几乎凝结的空气,神使终于松了一口气,拼尽全力把封印往被钉在半空中的默默额头上抵去。
默默周身金色的防御结界已经随着呐喊分解,只剩下紫色的灵力还在她的皮肤下缓缓流动,状如血液。而默默惨白着脸,身体里真正的血液却即将流尽,带走她的生命和记忆。
封印像被看不见的手推拒着,越来越难以接近默默。神使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隐没在沉重繁复的礼服之下。
罕见的情形,神使朦胧地想到,上神的封印就算是印刻一般的神只也并不是很困难,毕竟品级摆在那里;没有理由一个小小的仙级人物反而印刻不成的呀!“默默!”
这声音震回默默些许神智。她忍痛睁开眼睛,看见子夜仰望上来的脸。苍白的,带着慌乱和恐惧。呵,自己临死前的样子想必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别吓着他了才好。
“别看我”默默费力把声音吐出唇瓣。真是抱歉了,本来还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子夜是地仙,还没有修炼到能够飞升的境界,所以他只能看着半空中的默默干着急。
神使口中的咒越念越急了,默默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像沙粒一样渐渐散碎开来。心里很平静,看多了死亡和逝去的生命,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会大惊小怪了。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进入轮回界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转轮王他们?大概不能了吧。
真是可惜,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了。希望这烙印不要太霸道,不要把自己灵魂的气息都盖过了,不然,阴司他们再来寻找自己会很困难呢。
子夜如果在转世里能够遇见你,我想试着爱你。默默默念,在她的视线中,子夜已经化作了一个朦胧的小点,细碎地摇晃。
看不清具体动作,想来是在喊她的名字吧。不不,还是算了,默默想,我不要子夜来陪伴我了,烙印的转生多半苦,与其有关联的人都不会幸福的,说不定还会扰乱子夜的修炼。
所以,还是一个人吧。反正不过几世轮回而已。寂寞吧在黄泉关也是寂寞,到哪里不是一样。“再见,能够遇见你我很高兴。”默默无声地说。
“啊啊!”神使手中的封印骤然发出刺眼的光,本该是金色的神圣光芒里却隐隐透着血色。
神使嘶声大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法力和圣气都被封印紧紧地锁住了,而且飞快地流失着。他想要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碰!”伴随着一声闷响,满殿飞起无数金色的蝶!神使已然化为灰烬!
“默默!”子夜大叫!默默猛咳出一口血,沙粒化成了风,身形不见。地下的狴犴地砖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轮青天白日,照得殿中纤毫毕现!
而子夜,紧紧抱着默默垂坠在地的艳红长裙,却是毫不犹豫地向那白光的最中央重重地落下双膝。让我陪着你。就算是历尽劫数,尝尽苦涩和悲伤,生生世世淹没在寂寞里,也请让我,能够看着你。
夜晚。纽约酒吧街。人世间繁华里最肮脏的地方。这里有摩登窈窕的女郎,穿着超短裙高跟鞋,披散着金子一样的卷发,眼神迷蒙地和各种各样的男人调情。
这里有最可笑的热血,口里说着忠义,口袋里塞着凌乱的票子,烟酒里掺着让人麻醉的药物,拥有年轻健壮身体的男人们以身上狰狞的伤疤为傲。这里也有一掷千金,不过不是买美人一笑,而是买美人一夜,罔顾美人本身愿不愿意。
或者交易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杀手们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金钱,生命。不过如此。谁去管你浪费了的青春要多少年的凄惨才能偿还,谁去管你为失去贞操而流下的泪水是肆意还是痛楚,谁去管你黑夜里才绽放的爱情是不是悲伤地在黎明中萎谢。
命,在设计之下都不一定是你的,所以,心,算什么。安琪穿着酒吧暴露的女侍服穿梭在客人们当中,已经麻木了男人们色情的手在身上的搓揉。终于看到莉莉丝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拉住对方的手臂:“老板叫我们去贵宾室。”
红发的莉莉丝瞥了她一眼,对搂住她的中年男人娇笑着:“您等莉莉一下,好不好嘛?老板叫我,您总不会让莉莉丢了饭碗是不?”莉莉丝扭动身子,在男人光秃秃的前额上印下香吻,跳下男人的膝盖。
“走吧。”贵宾室在大厅的另一边,两名女孩熟练地与男客们调着情,脚下却是片刻不停。“你说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啊?”安琪毕竟做的时间不长,还不能按捺下好奇心。
莉莉丝把一只手从上衣里用力拔出来,一边斥道:“别乱猜!那是老板的事情。我们只要好好服侍就行了。”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门把一扭开,里面的烟味就浓重地冲了出来。
莉莉丝一拧眉,嘴上却是娇笑着:“老板。”贵宾室里,人马明显地坐成两方。一边是酒吧的人,姓陈的光头老板,肌肉纠结的保镖,虽然是看似闲散的坐姿,却如同绷紧了的弦,暗暗调整肌肉的力度。
另一边只有三个人,一坐两站,烟雾朦胧下看不清面貌,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从中间坐着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形成隐隐的压力。
看见莉莉丝她们进来,陈光头明显松了一口气,向对方介绍:“叶先生,这两位是小店的店花,莉莉丝和安琪。”说完转身呵斥女侍“还不赶快向先生敬酒?”
莉莉丝率先端起酒杯,踩着妖娆的步伐向对方走过去:“叶先生,让莉莉丝先敬您一杯。”等到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三位都是迷惑众生的主!左手边的男子很年轻,约莫不过十六七岁,修长而浓黑的眉,丹凤眼,挺鼻薄唇,唇瓣艳红艳红的好像盛放的玫瑰,皮肤瓷白。
很女性化,而且气质很妖,但是又绝对不会让人弄混了性别,举手投足都是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恰恰停在那多一分过之而少一分便不足的幅度。
右手的男人三十出头,一身黑,严谨的黑衬衫黑西装黑色手套,名家剪裁合身而且利落,全身上下一丝多余的皱褶都没有。皮肤是淡淡的铜棕色,唇色很淡,唯有一双眼睛,漂亮得像是质地最纯净的紫水晶,清澈,但是无情。
偏偏就是这种冷淡最为诱人,让人激起飞蛾扑火的疯狂。而中间坐着的男人,相貌只是清俊,远及不上旁边那两位不似凡人的样貌,但是看见了他的人就不会再看旁边别的人了。
那迷样的气质,宛如漩涡一般紧紧吸附住他人的注意力。看一眼,就掉进去,再也不能逃脱。已经是不知道用什么辞藻来形容,只知道又崇拜又期待又畏惧地等待命运。
莉莉丝僵在那里,酒杯里刚刚调好的金色酒液还在缓慢地冒着气泡。那叶先生笑了一下,笑容很温柔。
他起身接过莉莉丝左手上的酒杯,轻轻地和她右手的那只碰了一下,笑笑地叹:“真是又漂亮又聪慧的小姐呢。”说完引杯就口,小小地抿了一下,然后手臂微抬示意。莉莉丝这才回神,慌慌张张地一口灌下杯中的酒液,顿时呛得脸色通红。
“别这么急,啊?”叶先生加深了笑容,将她带到沙发宽大的扶手上坐下,拍抚着她的背。“那么叶先生,之前您说的”
陈光头急切地想知道结果。叶先生的注意力还在莉莉丝身上,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倒是左手的年轻男子开了口,吐字如珠玉:“三个月之内,我们先生会帮你拿到这半条街上所有的门面,并且处理好这四方的关系交给你。
你要在半年内全部掌控手上的势力,如果到时候不行或者出了事,我们就扶另一个角头上台。清楚了?”
“是是是!我一定办到!”陈光头搓着手,笑得合不拢嘴“叶先生有什么要我们效劳的地方尽管说,小的们万死不辞!”叶先生就像是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