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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睡到半夜,她无意间醒来转身想打量一下他的时候,他都会在她呼吸稍微有些凌乱的时候,第一时间睁开眼。
以至于让司空茉总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也许就是一个不用睡觉的妖怪,他仿佛从来没有睡着过一般。
他的敌人大概很多吧。
所以连睡觉,都要睁着眼。
就如三国时的枭雄曹操一般,睡时睁眼,以剑抱于怀,以此警告和防备天下想要刺杀他的人。
她忽然想起曾经让白嬷嬷去打听到关于裴炎的传说,传说他极为年少的时候就以美貌而被皇帝纳入宫中。
皇帝极为宠爱于他,却又担心他渐渐成长之后,会成如唐时纳兰敏之之祸,惑乱宫廷,所以便在他十三岁的时候让人将他阉割,以充后宫娈宠之用。
后来他借机上位,能力也极为凸显,以十五岁之龄得任司礼监副座。
不久之后在皇帝的宠信之下绞杀了原来嫉妒他的司礼监首座,自己夺得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
从此以后他不断铲除异己,平步青云,权势日盛,终于历任太子太傅,锦衣卫指挥使,得封九千岁,权倾天下,再无人能挡。
他杀人如麻,百官闻其名而两股站站,想要杀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今,裴炎却毫无防备地静静沉在自己面前。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想法来,也许,或者,自己可以求证一下某个传说,毕竟天下间还有谁敢拉开九千岁的裤裆一看究竟呢?
司空茉清楚地记得不管是那日野泉之中,又或者是后来床底之间,他从来没有真正全然袒露过身体。
司空茉是那种下了决心就要干到底的人。
她只犹豫了不到几秒,便伸手去解裴炎的腰带,不一会子,腰带便松了,她再掀开了他的衣袍袍,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地挑起了裴炎的亵裤带子……
数十秒之后,司空茉红着脸,松了手,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果然如此’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呃……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天阉之身”这种事,那些传说还是不能尽信。
但是,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裴炎倒真是个太监,确实不假。
美丽的东西总不会是完美的。
司空茉楞了好一会子,才想起要帮他把衣衫给穿好,若是这大妖孽醒来发现自己趁机偷看,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她扶着仍旧昏睡的裴炎穿衣衫的时候,手无意地掠过他的背脊,一种奇怪的触感让司空茉不由顿住了动作。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裴炎的背上,忽然目光一凝,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裴炎的背脊线条优美,皮肤色泽白细如玉,但那上面无数纵横交错的狰狞的伤痕,却破坏了那整块玉一样的美感。
从他的颈项到柔韧结实的腰肢上面密密麻麻,仿佛被什么野兽曾经撕裂又拼合过一般,层层叠叠,甚至还有类似火烙一样的痕迹。
光是看着,她就已经觉得疼痛,简直不能想象当初什么人能下这样的手,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样残忍。
什么人能承受这样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
她有点不忍猝睹地将衣服给裴炎拉上,扶着他躺下,忍不住低低暗叹:“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行人之所不能行之事。”
他的美丽与裴洛的纯真无邪让人怜惜不同,他强大的时候让人不敢直视,而如今虚弱之时,却让人看着便有一种想要对他犯罪与掠夺的欲望。
司空茉微微拧眉,这样的美貌于任何人身上都是一种祸事,所以许多年前,不知他需要靠着什么样的手段才能保全自己,走到如今这样天下间万人仰望的地步。
司空茉静静地看着面前完美安静的睡美人,百味杂陈,她从来没有想过去触碰他的世界,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他生出一段那样畸形的关系来。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从他饱满的额头,挺直精致的鼻,睫羽华美的眸,再到滟涟的唇。
有一种美丽,也许生来就是要给人破坏掉的。
仿佛是昏迷中的人对暖意特别敏感,裴炎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她的手,仿佛总是拢着着深远的阴霾与冷寂的眉宇微微拧了拧,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声:“阿姐……娘呢……。”
像一个孩子般的呓语,让司空茉的手忽然僵了一僵,心中却泛起一丝一缕的轻软,想要抽回的手却依旧留在他的脸颊边。
算了……
司空茉轻叹一声,她已经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并不想去进入任何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她应该只要守护好自己就够了,这个人比谁都强大不,又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怜悯,不是么?
原本以为自己查知他的下落,能得到什么好处,却不想反倒是陪上自己的九成内力,还真是不划算的买卖呢!
司空茉强行收敛了心思,半靠着墙,闭上眼慢慢地调息。
谁知她内息不足,方才疲劳过度,靠着墙壁,竟然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偶尔间只见黑暗之中流水潺潺,有魅狐化做人形,却看不清脸,只在在幽暗的水边轻歌,有宽而华美的衣袖掠过流水迢迢。
浸湿花纹繁复的衣摆,却看不清它容颜,只听那狐姬轻唱:谁见天边露色浓,锦瑟流年不知归路,却把华年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茉是被口中干渴给旱醒的,她揉揉眼,看着床上那一抹幽幽豆似的灯火,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自己身在何处。
房内没有窗,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时间。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却见裴炎依旧静静卧于床上,只是脸色在昏黄的烛光下虽然依旧苍白,却似已经好了许多。
司空茉伸手拿着放在石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觉得稍微缓解了一下喉咙间的干渴,便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只是手刚抬至上他的唇,就忽然被人抓住,然后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指尖上传来的锐痛,让司空茉忍不住没好气地对着床上的人冷骂:“今儿我算见识了什么叫恩将仇报,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救了他,倒是惹来他咬一口!
床上那人睫毛微颤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幽幽魅眸笼着司空茉:“怎么,难道爱徒对于擅自脱了你衣衫,不但不怒,反而要以身相许么?”
裴炎的声音仍旧是慢悠悠的,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虚弱。
但,到底是醒来了。
司空茉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楞,这人刚才分明是昏迷着的,怎么会知道她剥了他的衣衫?
“为师是没法睁开眼睛,也没法子动弹,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裴炎淡淡地道,顺带解释了她的疑惑。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司空茉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与不自在,更别说担心他大怒的害怕。
司空茉只是挑了一下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师傅不是早将徒儿看过了,那么徒儿看看师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裴炎一愣,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由失笑,这丫头还真是与他一般,越来越——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