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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忧看着明明惊慌失措,偏又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管弦鸣,沉着脸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受伤了吗?”
看到管弦鸣食指的指甲劈了,渗出的血,叶无忧的脸色更不好了,他晓得管弦鸣不会和魏流琛有什么纠葛,可是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闷气。
管弦鸣怔怔地望着叶无忧,如果不是现在诡异的气氛,她真的想仔仔细细地抚摸叶无忧的脸颊,一寸寸都记在心里。管弦鸣觉得自己太久没见过他了,她太害怕,再一次失去叶无忧了。
可现在,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是将心全然托付给叶无忧,如今到生出几分害怕见到魏流琛的心思,又隐隐带着些许想偿还的歉意。这样的自己,管弦鸣也忍不住想要“啐”一声。
魏流琛急匆匆地走进屋内,向众人一一问候,闻讯而来的管明磊忍不住揶揄他,“哎呀,魏少爷倒是这府上的新鲜面孔。”
魏流琛有些尴尬,“我不请自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烦管三小姐。”
“大哥你前几日不是说新寻了本书,要给叶世子看。二哥哥,父亲找你呢,仔细你的皮……”管弦鸣挤出一脸“我超级懂事超级乖巧,本宝宝大家闺秀来着”的官方笑容,下了逐客令。
管明磊挑了挑眉,猜到了几分,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这家伙本就分不清……若是叶无忧因此生疑,二人产生了间隙,他也不晓得该是庆幸脱离了叶无忧这个冤家好,还是哀嚎左相家的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好了。
听了这话,连魏流琛也有几分惊讶,慌忙道:“谢管三小姐体谅,为了管三小姐名节,我在这儿直说就行了。”
他撩了撩衣摆,竟然径直冲着管弦鸣跪下了,“烦请管三小姐,救救我姐姐。”
淑妃出事儿了,传说中那个后宫佳丽皆退出一射之地,同品级的几位妃子都忌惮几分,就连纪语卿也只是和她平分秋色的淑妃娘娘,失了君心,褫夺封号,禁足宫中反省,就连左相也没得钟以良什么好脸色。
就连那个张扬跋扈,一看就有女配逆袭光环的淑妃,竟然也不是纪语卿的对手吗?
管弦鸣想将魏流琛扶起来,却又想着叶无忧在一旁,这也不大合适,只好给管明磊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管三绵薄之力,怕是无力相助。”她能怎么办,贸然去宫里求情,把淑妃捞出来?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便是有了,又哪里能够有这样的脸面和命?
钟以良对她就是一时兴起,怎么会容她干涉他后宫事宜,这实在是逾矩了,也不知道魏流琛这个疯子,怎么会想到找自己来救他姐姐。
便是,便是真的钟以良鬼迷心窍答应了,若有人以此做文章……更不要说淑妃若是一朝得势,怕是更容不得她了。
“我哪里救得了她……”管弦鸣怎么想都应该拒绝,可是抬头看见魏流琛通红的双眼噙满泪水,想到梦境里面前这人曾一片赤诚地对待自己,还是心软了。淑妃一时糊涂,她自己也未好到哪里去,“我试试吧,尽力而为。”
听着一阵环佩叮当,管弦鸣自顾自地走远了。管明朗、管明磊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自己妹子奇怪不是一两天,何苦强求她什么呢?
叶无忧像是没注意管弦鸣的失常似的,竟带着几分笑意扶着魏流琛起来,“流琛,流萤小主出了这样事情,我也是十分心急,倒不如你跟我回府,兴许我父亲能有什么办法。”
这笑可不似叶无忧在管弦鸣面前那般亲和俊逸,倒蓦然生出几分料峭寒冬的意味,管明磊撇撇嘴,借着方才管弦鸣抛出来的“我爸等着打我”梗遁走了。
管明朗瞧着自己这二位好友,温声道,“那书就下次再看吧,流琛你切莫劳神过度,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当会逢凶化吉的。”他虽然不喜魏流琛把自己的妹妹牵扯进来,可转念一想,估摸着魏大少爷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才会这般……
跨出管府大门后,叶无忧与魏流琛行至一处小巷,叶无忧瞥了魏流琛一眼,“就算你今天没求她我也会帮你,但是你要记住你答应过的事情。”
魏流琛苦笑,“我哪有旁的心思,多谢你了。”
叶无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竟有几分像管弦鸣的神态,“哦,那你不是很棒棒?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所以这是什么展开?
魏流琛险些被这样叶无忧吓死,神经病啊,遂寒暄几句便离去了。
禾邕居二楼的雅座,不仅隔音效果卓越,布置更是能看出店家匠心独运,有小清新的,有富丽堂皇的,有适合小情人偷情的,就差没有电动大圆床了。饶是处女座来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管弦鸣头一次来,就曾戏谑管明磊道:“二哥哥你这审美真是气的。”
如今管弦鸣却没什么兴致打量屋内的摆设,她将钟以良送的白玉镂雕凤凰坠佩推到他面前,沉声道:“皇上,淑妃娘娘……”
钟以良笑眯眯地砸了杯子,“魏流萤好大威风,竟然敢叨扰你给她求情?”
噫,瞧这模样,哪有书里半点“纵然后宫佳丽三千,我只取你一瓢饮”的影子?简直是强强文皇帝标配形象噜。
管弦鸣来了这破地儿谁都怕,就连当初管明磊点破她身份时候都曾惧怕他一阵,可面前这位避之不及的九五之尊,她倒是从来没在怕的。
她俯身捡起茶杯的碎片,碎瓷的棱角划破了手指也不顾,“皇上何苦拿奴婢家店里的东西置气,辛辛苦苦赚点嫁妆,不容易的。”管弦鸣躲过钟以良伸过来的手,嬉皮笑脸道,“偏奴婢要求皇上网开一面,学不来皇上的爱憎分明。”
“噗。”钟以良瞧着管弦鸣这死不要脸的样子,懒得跟她辩驳,“你嫌嫁妆难赚,宫里可不要你的嫁妆。”
管弦鸣用手绢蘸着茶水,擦了擦伤口,“魏家小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行为都出了差池,奴婢这样粗枝大叶的草包,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呢?”她当钟以良上次就死心了,没想到这厮……纪语卿能不能行啊,那个一脸“老娘女配逆袭文女主来的”前淑妃娘娘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人刷满钟以良的好感度吗?
钟以良目光灼灼盯着管弦鸣好一阵,心里叹了句“算我输”,拿起桌上的玉佩在手中把玩,“朕答应你。”这玉佩本就是好的,顶好的玉种打磨成片状,正面略微鼓起,背面相对平一些,选得是最有名的师傅镂雕的凤凰衔草纹,双面雕工,刀法简洁,京城的玉器铺子怕是寻不出第二件这般品质的坠配了。
当初见了就觉得是个好的,可毕竟雕的凤凰,中宫无主,品着也没整明白送给哪个小老婆,就顺手带着身上,哪晓得,哪晓得碰到管三小姐这个冤家。自己宫内的爱妃们收到自己送的东西,哪个不是高兴地恨不得原地爆炸,偏这位管三小姐一定不当回事儿,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就把它用了。
钟以良嘟了嘟嘴,好像自己真的蛮绝情哦,当初还跟人家看花看星星看月亮,现在就是嘴上一句“不相干的人”,自己终归也成了那些个冷心冷肝的帝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