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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官二匪三经商,荣门强寨财富家。”
这是竹城内最流行的口头禅,常常在街头小巷见到扭着光溜溜圆屁股的小孩童摇着小打鼓蹦跳叫喊着。小的时候郉书墨就带着这样一群光脚丫的小屁孩各种胡同乱窜,经常会以大哥的身份‘教导’着自己小弟们,其中这句谚语上场的次数是最多的。
官,则为从官。能成为帝国官僚,是一种象征着功勋的骄傲,荣门祖辈八代。
经商,则像是刑家一般,从事各种生意而经商富家。在竹城,除了刑家这个商会巨头之外,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生意世家,于是才会有‘三经商’‘富贵家’这一词。
匪,便是马匪。竹城内平安数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完全就是一个铜铁铁壁堆砌起来的保护罩。可在城外方圆百里,却是马匪横行,常有劫财害命,竹城内的官府也曾数次派兵剿匪,可无奈马匪灵活多变,再加上对这一带野外区域的轻车熟路,剿匪计划这几年下来也没有什么多大的进展。
也正是官府的无奈,马匪便是更加地肆无忌惮,横行跋扈,完全把竹城自己的后花园。吃完饭上完茅厕逛完窑子的闲余之时来竹城边上走一走顺一些金银珠宝已经是马匪们的生活规律了。
那几个马匪个个面相凶悍狠辣,跨着嚣扬的骏马居高临下地望着停下来的马车,眼神中除了凶狠外贪婪之色显而易见。
刑老实没有立即驾车后退,他的马车虽有两匹上等的骏马,可骏马的负担太大,速度远远比不上马匪那些不知经历了多少厮杀的马匹。郉书墨盯看着前面整整齐齐跨着马匹的马匪,眼皮有些抖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马匪。
马匪一词小时候就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曾经还假扮过匪徒吓唬那些不懂事的小女孩。只是没想到,今天被吓唬的角色却换成了他的大少爷,他堂堂刑家大少爷。
郉书墨双腿抖动,心中却是暗暗怒骂。昨天还没有出门前他又特地去那个算命老道士问了问,算命老道士当时抹了一口唾沫擦在郉书墨的额头上,然后闭着眼睛说此次少爷你去帝都必然飞龙上天步步高升,看着老道士一脸认真严肃以及自己的前程命运份上,郉书墨这才不找老道士算唾沫的大账。
可是你看看,你看看,还不到两个时辰,就遇到了一堆凶如修罗恶如魔鬼的马匪,这叫飞龙上天?这叫步步高升?郉书墨发誓,下一次回来一定把老道士祖宗八代的坟墓上浇辣椒水。
郉书墨拉开车帘探出脑袋,他不想面对这群杀人如麻的马匪混蛋,可是刑老实人老实巴交嘴巴笨拙,要是他把自己的身份弄出来了,估计马匪们都会乐得烧高香开宴会了。要知道,马匪们平日里千算万算想要劫持的就是那些富家之人,富贵人家油水肥这个道理谁都知道,马匪不是白痴,可不想耗费人力物力到时候弄到的是一个穷酸到挤不出一个金币的家伙。
“几个身材健硕相貌英俊的大哥们,小弟乃是一名酸穷书生,此次前往禹城就读书院,路过大哥们的宝地小弟倍感惭愧,还望几位大哥多多海涵放了小弟一条道路,他日小弟发达之际必然登门拜访。”郉书墨声情并茂地说道,表情可怜兮兮。戏剧院没有收郉书墨为头牌,估计会是他们最大的损失了。
郉书墨表情很认真地诠释着酸穷书生的模样,先是述说自己家父早葬家母丢弃的经历,后讲求学之路的坎坷不顺。听着自己家少爷的苦诉,刑老实没能忍住留下了眼泪,只是这个脑袋缺个筋的马夫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
马匪们看着悲欢不休的主仆俩,要不是他们见多识广看出郉书墨衣着的价值不菲,以及亲自接到大当家的秘密任务并听到大当家的亲耳嘱咐,他们差点就信了。
马匪首是一个满脸刀疤的魁梧男人,魁梧男人冷笑了一声,脸上那些象征着荣耀的疤痕动了动。身为寨里面的三当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主仆。三当家从驾着马朝着马车走过去,横跨冰冷的大刀,表情冰冷,就像是一只饥饿的暴熊盯看着被自己看中的小白兔。
见到有个家伙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过来,郉书墨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那是他偷偷用辣椒粉碰到眼睛里的结果,害得他到现在眼睛还是酸辣一片。
“这位大哥,我看你印堂发亮,精神力壮,怕是力神降世,若是从军为兵,他日必然是一尊猛将。委屈于这山间之中,却是浪费了大好的人才呀,要不大哥你随我前往禹城,成就一相霸业如何?”郉书墨赶紧拍马屁。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哄骗自己的护卫的,听得护卫们一愣一愣的,就差点对郉书墨磕头拜下了。
马匪不是护卫,自然不懂得疼爱这位大少爷随他胡闹附和。
“刑家大少爷难道就是这样一个脸皮都不要的小骗子?真是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少爷都有啊。”三当家坐在马背上擦拭着他最宝贝的大刀,一脸不屑地看着郉书墨说。
郉书墨心里咯噔了一声,感情这几个家伙早就认出了自己。郉书墨感觉好委屈,你们认出就认出早点说不就行了嘛,害得我还偷偷往眼睛里抹辣椒粉,到现在眼睛还是一阵刺痛。
“这位大哥,你既然知道了我是刑家的少爷,大家都是明白人。大哥你们取财我保命,大家各后退一步日后不再追究,我车上有金币上千,也不会让大哥几个白跑一趟。”郉书墨眼神认真了起来,他的脑袋也是装着一个聪明的小人,自然在这时候扯出刑家的虎皮。刑家在竹城家大业大,影响力十分巨大,如果刑家少爷真的在这群马匪手里出事,刑家不得发了疯地对他们进行报复。
要知道,刑家什么都不会缺,特别是财力。刑家要是发飙将刑家财产的十分之一投下了,恐怕整个竹城周边的山群都能别削平,别说这一个马匪寨子了。郉书墨从小熟读书籍,自然略知慑人之术。匪不与商斗,这是惯有的名言,官可以无法剿匪是因为官不会将全身力量放在这上面,可是商不一样,商可以利用财力召集到一群卖命的家伙,真真正正地为商们使出全部的力气办事。
他心里知道,如果面前这个家伙是一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三当家不是愚昧愚蠢的白痴,自然那知道得罪刑家的后果,可是他更是知道,干完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了。前几天大当家既然已经接下来这一票,那么就代表着与竹城刑家划开了敌线,若是此刻就放了刑家大少爷离去,到时候他们的山寨就真的是面临灭门之灾了。
十万金币,足以让他们眼红!
三天前,山寨里面迎来了一个神秘人,神秘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把一袋沉甸甸的金币扔在大当家的桌子上,三当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和大哥说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太多注意,毕竟这种事情他们还是经常遇见的。只是在今天早晨,大哥突然把他以及几个信得着的心腹叫到了他的房间,然后交给了他一个任务——杀死刑家大少爷。
三当家刚开始还是有些犹豫的,甚至还质疑大哥。可是当大哥将整整一袋子的金币扔给他的时候,他再也毫不思索地提着大刀跨着马匹带着几个心腹悄悄地离开了山寨,来到指定的地方等候着刑家大少爷的来临。
他得到了很多的相关情报,知道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以及一个木讷老实的马夫,他才不会按照大哥的要求立即斩杀了郉书墨,而是用着戏谑的眼神看完郉书墨演戏。
三当家将擦拭干净的大刀指着郉书墨,残冷地笑了一声,尔后冷淡说道:“刑大少爷,如果我说我受人之托取你脖子上的那玩意,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争取呢?”
杀人劫财!
郉书墨表情冷了下来,心里的胆怯慢慢消散,他知道在这些即将见血的马匪面前,已经不能再把懦弱表现出来。人固有弱软,可一旦那个弱软到了一定程度,便会破裂而去。
“受何人之托?”郉书墨冷笑道,“不过能让你们孤注一掷,那个想要拿我命的家伙来历不小嘛!所以说,我车上的一千金币你们也看不上眼了吧。”
三当家眼皮挑了挑,没有说话。在平日里一千金币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桩大生意,只是郉书墨说得没有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一千金币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郉书墨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手指指着三当家,说道:“既然你想取我性命,有本事便来拿。”
见到郉书墨竟然直接走了出来,面无惧色,三当家犹豫了,他不知道郉书墨的车厢里面还有什么,也开始怀疑大哥给自己的情报是不是有错,附近会不会就有着埋伏?可是现在离去,说是不甘是小事,真正的大事便是他们山寨被灭。在三当家左右为难的时候,郉书墨的心里也是在剧烈跳动,他在赌一把,赌那个马匪不敢对自己下手。
三当家动了,反正左右都有可能是一死,还不如偏向于财富的那一边。
见到马匪首领动了,郉书墨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然而,就在他心里绝望之时,他身前的马夫突然开口了。
“少爷,见到那个马匪冲过来的时候就朝着草丛里窜,什么都不用管,听到什么也不要回头,这里有我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