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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聊,李乐才发现,陈胜利并不是摸了电门,只是多了“居安思危”的意识,一种天生的不安全感。
孙猴子花果山上终日练兵,伐竹为枪,削木为刀,为的就是怕有一日外来的天兵天将。
其实做生意也一样,往往能够抓住机会的人,都是提前有所准备的人。看似是运气好,实则是能力沉淀到位。
和聪明人谈生意,免去了教育成本,自然顺利的多。
“国家下发给出版社的书号有限,除了供自己社里出版之用外,剩下的出版社肯卖,现在的市场行情都要两万左右,这还仅仅是书号,如果加上审稿费、编辑费和校对费用,又要小几千。有的出版社没有自己的印刷厂,一般在印刷厂报价的基础上一般再加五成甚至更多。”
“作者自己出钱,出版社大多也也不按实际编排、印制成本来核算,而是用别的方式操作,最流行的就是包销,作者没法知道制作的明细账,或者强行打折来包销一部分书,这样出版社不管书卖不卖的出去,总能赚到钱。”
陈胜利很耐心,给李乐解释着现在出版社的流程和套路,李乐听了,就一个感觉,怪不得一些老干部出的回忆录,某些自诩为作家诗人的出的诗集文集,满世界送人。
“所以后来就有了代理公司?”
陈胜利点点头,“对。代理公司和出版社一方面属于合作关系,能低价拿到书号。”
“而作者和代理公司合作,在书稿的内容、编印环节都控制得很好,不会出图书内容、印刷质量上的问题。出版社也轻松,只要审稿就行。”
“代理出版公司有自己的编辑校队、排版设计还有印刷厂,编印成本透明,价格也低。而且,代理出版公司路子广合作的多,一般各种图书、画册都能实现出版,销售方面也有自己的渠道,推广也跟得上。”
李乐琢磨琢磨,问道,“那出版代理和渠道费用呢?”
“只负责代理出版,一般都是按书出钱,有的是书印出来,不管销售的,也就是代理费加上印刷费用。如果是把渠道加上,一般不收代理费,只要和作者谈好一本的提成,剩下卖多少都是渠道商的收入。”
李乐这么一听,倒是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更细节了一些,随即说道。
“我说呢,有些学校的老师,他们自己出的书,都被当成了必读书目,而且只能在学校那里买,外面都没有卖的,原来是把主意打到学生身上。”
陈胜利也笑,“你知道有些不起眼的小出版社,从美编、校对、发行出版、排版加上总编后勤,一共才十七八个人,靠什么活着的么?就是靠把书号卖给那些每年都要评职称的老师,教授。”
“这些老师教授评完职称之后,自然要把资金压力传递给学生。”
李乐点点头,“陈叔,倒是谢谢你给我讲这么细。”
“呵呵,如果不是金星和远远的关系,我可能直接给你打包票,把你这边的业务给拿下来。”
“但那是不负责任。到最后影响的是你和远远,远远和金星的关系。所以不如事先把话说清楚,你自己衡量。”陈胜利盯着李乐看了几眼,“到底是要选专业一点,规模大一点的出版代理公司,还是选我这种属于半路出家的。”
“毕竟,我现在的主营业务,人脉关系大部分还都是在音像产品上,书籍出版,可能不会达到你们的要求。就说书号,我也能拿到,但是出版社的大小名声,有时候直接影响的就是销量,更不要说发行渠道了。”
其实李乐也没想到陈胜利这么坦诚,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生意么,都说做熟不做生,看似说的是行当,其实也在说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还是想把出版代理的事情交给您。”
陈胜利倒是一愣,刚想说话,又被李乐抢先。
“您这里总比我去外面找一个公司知根知底吧,而且,您肯定也不会坑我。”
“这倒是,先不说以后能不能成一家人,就冲这份信任,也肯定不会。”陈胜利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身旁的陈金星一眼。
“信任是相互的,您这边把事情做好了,以后的路长着呢。”
“那倒是。”陈胜利重重的点了下头,又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找出一张纸递给李乐。“还是这个问题,出版社,你想怎么选?这是我手里的一些合作过的出版社。”
李乐接过来看了眼,从上到下,除了音像之外,都是些不出名的。
“叔,要是我来联系呢?”
“你有关系?”
“我试试看,万一不行,就还得靠你这边。不过还是那句话,质量才是根本!”
接下来两边又对编辑、校对、印刷这些聊了聊细节,不过很默契的,都没提费用的事情。
一边知道肯定在价格上,对方不至于胡乱来,而另一方也清楚,即便不货比三家,对方也能扫听到市场的行情价格。
陈胜利要赶回津门的火车,谢绝了李乐一起吃个饭的邀请。
临走时,把陈金星叫到身边,叮嘱道,“以后,对远远那边多上上心,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听见没?”
陈金星挠挠头,“也没不关心啊,再说,我也没那个想法。”
“没有最好,你真要是敢,你这个小舅子就得收拾你。”
“李乐人挺好的。”
“那是对自己人。哎,你要是有人家一半,我也就放心以后的生意了。”
“咋又扯成别人家孩子了。”
“和远远好好处,有你好果子吃。”
。。。。。。
送走陈胜利,叫上小红和陈金星,三人在旁边的砂锅居对付了一顿。
李乐一路溜达着回了学校,边走边琢磨。
到了宿舍楼下,掏出手机,又用上了摇人大法。
“喂,姗姨!”
听筒里,“小乐啊,怎么想起打电话了,你这也巧了,早十分钟,在地里还没信号呢。”
“是吧,我掐着算的。”
“哟,有这本事,那打张车票过来,帮我算算几个灰坑的位置,省的我一点点挖了。”
“找人灵,找东西不灵。我姥爷呢?”
“啊,他去看地层取样去了,叫他?”
“不用,我想找您的。”
“找我?”万俟姗带着意外,“学校里遇到什么事儿了?”
李乐抬头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墙根儿,“有个事儿,我给您汇报一下,去年.......”
等李乐说完,万俟姗那边泛起一阵笑声,“哟,这怎么了,说实话了?还以为你多能瞒呢?”
“这不是遇到事儿了么?”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这边想要出几本教辅书.......您看,能不能帮我联系联系?”
“就这?”
“昂,可不就这。”李乐挨着墙角,换了个蹲姿。
“你等会儿,我先打个电话。”
“哎。”
手机挂上,不到五分钟又响起。
“你这样,回头有个姓魏的给你去电话,你叫魏叔就成,你把你的需求和要出版东西的情况给他说清楚。”
“哦,那这个魏叔是哪儿的?”李乐问道。
“人教社,负责教材的责任编辑。”
“嘶~~~~~不至于吧。”
“要做不就一步到位?弄的半半拉拉的,不如不做。”
“哎,好,好。”
“行了,我这还得登记编号,挂了啊。”
“等等等等。”李乐赶紧喊了句。
“怎么?”
“我这个,这个,您别给我姥爷说。”
“知道了,知道了。”
万俟姗掐掉电话,瞅了眼一旁的曾昭仪,一摊手,“得,这下我成了叛徒了。”
“叛谁?”曾昭仪哼了一声,“自作聪明,以为别人都眼瞎。”
万俟姗呵呵笑着,“孩子么,手里有点好玩的,不都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