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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学生对于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在尊敬之上,还有一种隐隐的惧怕。只有在完全脱离教学关系后,这种惧怕或许才能消失。
但李乐这几个人,陆小宁或许有,其他人,上学时候就淡的很多。
现在面对这些老师们,更是自在。
虽然放学,但是王家强有规定,学校老师每天要写今日教学总结,字数不限,要言之有物,附加一项,和当月绩效挂钩。
所以李乐他们从老王那里来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一群老师还都在奋笔疾书。
师生见面,自然分外香甜。
尤其是老师见到自己过往的得意门生来瞧自己,更是得意。
纷纷向其他年轻的,没教过这几位的同行,展示自己的教学成果。
“小王,这就是齐秀秀,咱们学校几十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娃多好啊,怎么看上张彬的,哎。”
“闯,军校里可不是咱们这花果山水帘洞,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
“哟,淼哇,这得有多高了?又长个儿了?”
“田宇,你这,吃激素啦?看这一脸胡子,奔三了吧?现在知道当初为啥让总你站着上课了吧,减肥,保持身材,懂不懂?看看,现在就是最坏的结果......”
忆往昔叹今朝的欢乐场景,让李乐似乎明白了曾敏说的,老师的虚荣心,是建立在学生身上的。
“刘老师。”瞧见刘老头,李乐很恭敬。
“最近文章做的如何?”
“还成,得了些前辈的指导。”
“哎呀,还是大学好哇,遇名师得以传道解惑,好好珍惜,正常人一辈子,也就这几年还能静下心来当个学生,认真读书,再往后,心态一变,琐事一多,就不纯粹,也难得了。”
“嗯,我明白。”
“你最后站的高度,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你读书时的深度,是这个道理不?”
李乐笑笑,“是。”
“刘老师,我这边有个小兄弟,没上过几天学,但是肯学,肯用功......”
“那有什么,来就是,又不需按课本。”
没有斟酌言语,没有端着架子,就那么轻松,平常的聊天。
李乐几人临走时,王加强派人送来两箱茶叶,自然是陆小宁的手笔。
不多,不贵,茉莉花。
打开来,室内顿时充溢清香。
。。。。。。
忙年,忙年,忙着过年。
饶是李乐家人少,规矩少,但也忙活起来。
今年李晋乔在阔别年夜饭近十年之后,再次出现,让付清梅老怀欣慰。
曾昭仪和万俟姗也回了长安,李乐用不想做两次团圆饭为由,给拉到了兴庆路的小院。
拿着菜刀,瞧着墙上贴着的,绞尽脑汁弄出的菜单,李乐一时感慨,自己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两家的年饭,就问还有谁,还有谁!
好在,忙归忙,也就做饭的这一会儿,身边还有个小跟班儿。
不过,虽然手脚麻利,但就是有个偷吃的毛病。
刚一个转身,李乐余光就瞧见一只小手“嗖 ”的从码好的卤拼盘里捏了两片牛肉,再看时,小偷正一本正经的坐在小凳上剥着葱,只不过嘴里来回咕哝着。
吃吧吃吧,回头上桌看你还咋吃的下。
原本还有一位自告奋勇的,只不过刚才进堂屋找剪刀的时候,看到围在一起看电视包饺子的几人旁边沙发上,半躺着抱着一卷卫生纸,吸着鼻涕的老李同志。
李乐叹口气道,“爸,你这药吃了也不见效哇。”
“没事,好多了,好多了,这都能闻见饺子馅了。”
“你说你们几个,大冷天的,找个地方喝茶打牌嗑瓜子搓麻将,干什么不好,非要搞什么冰钓,舒服了吧,四个人三个感冒,还一个满嘴都是泡,大过年的只能看不能吃。”曾敏两手一捏,一个饺子成型。
“这不都怪老田,非说要试试他儿子孝敬的新钓竿,是吧,儿子?”
“呵呵。”李乐低头找剪刀,心道,钓竿?我可别给自己找事了。
“要什么杆子,我那里有,前两年跟着院里的老师玩过几天,后来就扔那了。”略施粉黛,盘起头发,一身红色高领毛衣,显出腰身脖颈的万俟姗,擀着面皮,笑道。
“多大人了,还是孩子心性,不知冷暖的,冻一冻长个记性。”付清梅一伸手,“亲家,勺子给我用一下。”
“哦,给。”递过勺子,捋着袖子的曾昭仪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端起一旁摆满包好的饺子的高粱杆盖帘,“亲家,这一盖帘放外面可行?”
“行,李乐,别让你姥爷举着了,你带过去。”
“哎。”
李乐接过盖帘,瞧了眼分工配合包饺子的几人,这不是,挺好的?
人本来就少,干嘛以前非要分开过?
看老太太对万俟姗的态度,似乎有相同的经历,聊起来,也颇为热情亲切。
“爸,要不煮碗姜汤你喝?”
“成,额发发汗。”
“放几根葱须子。”曾昭仪补充道。
进厨房,李乐问李春,“会煮姜汤?”
“会啊。给三爷爷?”
“对,你会弄就帮着煮一锅,放点葱须子。我把鱼收拾了。”
一根筷子给了鲤鱼人道,刮鳞开膛去内脏,一气呵成。
“叔,三奶带我去找程老师了。”李春递过一个小盆。
李乐接过来,“咋样?”
“程老师说我基础差了点,不是很聪明咧。”
“不聪明就多刷题,做的题多了,保证速度和正确率,考试也就没问题。”
“我有多刷题,就还有不明白的。”
“你呀,有时候,别较真,就那些题型和知识点,套步骤,注意陷阱,注意计算,知道怎么解题就行了,再深的东西,不是咱们琢磨的。”
李春眼睛瞄着一旁的芥末墩,想了想,“嗯,额明白咧。”
“你明白啥?”
“笨法子也能考好成绩。”
“就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肯下功夫的,少啊。哎,对了,这些天你们学校那个骑GIANt的,还找你不?”
“找我干嘛?又不理他,这不就换目标了?”
“嘿,这也不咋海枯石烂啊。”李乐把鱼肚子冲着龙头,滋水。
“男生不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你个娃,懂个啥是爱哟。”
“那不就是你对我一人好,我对你一人好,咱俩以后不分开?”眼瞧一旁灶上的锅开了,李春赶紧把火关了,一股子辛辣的葱姜味窜了出来,又换成小火,慢慢熬着。
“啊,也对,也对。”李乐琢磨着,所谓感情的本质不就是如此,只不过,哪有这么简单。
“叔,那天我在街上瞧见小陆叔和他女朋友了。”
“是吧,没吵架?”
“你咋不想人好呢?”
“哈哈哈。”
“你啥时候也找一个,人家不都说上大学不谈恋爱,等于白上么?你是不是那种看上你的你看不上,你看上的人家有对象?”
正给鱼切花刀的李乐手一抖,“你从哪听来的,一套一套的。”
“这不都是顺口溜?”李春趁李乐低头,又捏了个炸丸子塞嘴里。
“哎,这是配菜,你别都给我吃咯。”
李春眼睛一弯,捂着嘴,“唔困户你。”
“说啥?”
“我看好你。”
“行了,知道了。赶紧,姜汤差不多了,放勺子红糖,给你三爷送过去。”
“哎,够了,够了,你想齁死他。”
“过年了,甜点好哇。”
。。。。。。
李乐出品的年夜饭,煎炒烹炸,十二道菜,南北荟萃,鲁加淮扬加川陕,瞧着就是新派气象。
酒是万俟姗拿来的葵花茅台,李乐瞧着,心都碎了,这就又少了两瓶,回燕京无论如何要把剩下的要过来收好。
一碗姜汤下肚,李晋乔脑门子哗哗冒汗,进去擦了擦,出来时已经神清气爽,开始攥起了酒杯。
“你能喝?”曾敏瞧了眼。
“能,没吃头孢。”
“少喝点。”
“oK!”李晋乔比划着,拿起酒瓶,“爸,姗姨,倒上,倒上。”
“嗯哼。”
“啊,春儿,给你老奶奶倒饮料。”
“李晋乔?”
“哎,哎,这不说笑呢么,给您倒上。”
李春扒拉着一大瓶阔乐,眼巴巴瞅着倒杯子里黄澄澄的酒,吸了吸鼻子。
“咋,春儿,你也来点儿?”
“啊,这么多就,就行。”李春手一伸,捏了个数。
一家人举杯,付清梅说,“辞旧迎新,喝好,吃好。”
曾昭仪,“亲家说的对!”
“干杯!!”
“哎,这白菜好吃啊,裹着麻酱,脆,甜。”
“这虾仁里是咸蛋黄吧。”
“啊,是。”
“我说呢,和在羊城吃的味道一样。”
“叔,这个叫啥?”
“油爆双脆。”
“好吃,好吃。”
“爸,小乐手艺能开店了吧。”
“也不看都跟谁学的。”
对众人对自己手艺的夸赞,李乐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心生感慨,也算,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