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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精神病院。
昨天傍晚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病人,是由院长亲自接收并接待的。
一大早,兰净珩左手拿着一杯焦糖拿铁,右胳膊下夹着一套刚刚到手的病历资料,步伐匆匆地向观察室移动。
兰净珩轻轻推门进入观察室,为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光彩,只见院长正背对着自己,耐心地向一位陌生男子解释病情,于是他随手将咖啡放下,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对院长的助理低头莞尔,遂轻声问道:“怎么了?”
院长助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隔音中空单面透视镜那边的病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病人家属不满院长的治疗方案。”
兰净珩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隔音中空单面透视镜里,那云朵般软糯的全封闭式病房。
里面有一个穿着肥大病号服的女孩背对着所有人,拿着一支马克笔在墙上不停地写写画画,黑色的长发随着身姿有节奏地摆动着,火烧眉毛般的急切。
“万福游街图?”兰净珩神色间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被画满了的一面墙。
虽是马克笔简单潦草地勾勒,但细细端详还是能看出与某幅名画极为相似。
他脱口而出的话被那名陌生男子听了去,院长也意识到眼前人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了兰净珩,便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侧了侧身给眼前人让行。
陌生男子面无表情地对院长点了点头,便走向兰净珩:“你是?”
兰净珩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将好奇的目光收回,在院长的默许下,向他友好地伸出手并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本院的主任医师,兰净珩。”
陌生男子听完他的自我介绍,看着他伸出的手眉头微蹙,而是看向院长:“这么年轻的医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颇有些尴尬,院长迟疑地笑了笑:“迟先生,有志不在年高,能力跟年龄是没太大关系的,鄙人为您安排的绝对是本院最优秀的医生。”
陌生男子半信半疑地将兰净珩重新打量了一番,仍对眼前这位年轻且英俊的医生保留意见,但随后还是从西装内掏出一枚名片递给他:“我表妹的病历都看过了吧?”
兰净珩接过名片,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原来是四大财团之一的迟氏,二公子迟砚书,难怪如此盛气凌人。
“迟小姐的病情我已基本了解,关于治疗方案,相信方才院长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不知道迟先生还有什么疑问是需要我来解答的吗?”兰净珩嘴角噙着似有似无地笑意,铿锵有力地问道。
迟砚书依旧是眉头紧锁:“我对医疗方面的问题并不了解,我只知道不能让她继续受到伤害,所以你们的治疗方案里,有关电击之类的行为,我是不允许存在的。”
鉴于患者具有高度的冲动性和攻击性,所以在整套方案里确实有提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会使用电击,但不是必须的。
终于知道对方不满的点,兰净珩了然地瞥了一眼院长,莞尔:“迟先生,您的诉求我们必然会采纳,请放心。”
迟砚书扭头看向手握马克笔飞快作画地迟清野,半晌后无奈叹气:“她……对我们家族很重要……”
说完,他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对兰净珩微微鞠躬:“我还有急事要处理,明天再来,她就拜托你们了。”
“还请迟先生放心。”兰净珩莞尔回应道。
迟砚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来也只能这样了,眼下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不宜久留。
于是他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地离开了,院长看着重新关上的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院长,为什么病历上没有患者的全名,只有一个姓氏?”兰净珩抿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地问道。
“这是迟先生要求的,除了年龄、姓氏和家族史,其他一概不提供,并且全院必须对外保密。”院长也很无奈,可对方乃是四大财团之一的迟氏,自然是得罪不起,在不影响医疗判断的情况下,不提供就算了。
想来应该是担心对财团有影响,赫赫有名的迟氏家族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那得引起多大的舆论,定然会成为国内外的头条。
兰净珩粲然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重新将病历翻看了一遍。
患者目前的临床表现为情绪低落,伴有思维奔逸、忿怒、焦虑,抑郁时悲观、绝望,倾向于情感障碍症,该病症严重者可出现自杀观念和行为,且该病情呈昼重夜轻的节律变化。
可她又表现固执,过分警觉,甚至会冲动攻击和好斗,也符合反*社会型人格障碍高度冲动性和攻击性的特征。
在他陷入沉思时,院长知道他已经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不禁试探性地问道:“净珩少爷,这样的病例,您还满意吗?”
兰净珩迟疑地抬眸:“在医院,还是叫我兰医生吧。”
四大财团中最为神秘的兰氏,掌医疗界已有百年,而作为兰氏神秘接班人的他,在学术方面一直想有新的突破,无奈接诊的病人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心理问题,而眼前这位身份较为神秘,情况相对而言也比较复杂,顿时让他眼前一亮,索性连夜将病历看完,来的路上脑海里已经自动构建了治疗的蓝图,院长给到家属的方案,大部分在最后定然会被他替换掉。
“好的。”院长尴尬地笑了笑:“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好,院长慢走。”兰净珩将病历合上,谦谦有礼地恭送道。
在医疗界他家最大,但在这家医院还是院长最大,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助理还没想跟着走的意思,院长给其使了个眼色,助理意会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后便一齐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
此刻的观察室仅有兰净珩一人,他目光灼灼地落在女孩的画上,要先看懂她的画,才能构建出与她沟通的桥梁,走进患者的内心,帮助患者走出囚禁住自己的世界。
顺便完成自己的学术研究,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