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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裴如茶就在紫宸殿门口求见。
扶摇正坐在花格窗下,一桌子早点,正吃着酥奶酪,就看裴如茶从廊下赶来,且一脸红润。
扶摇低头接着吃,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裴如茶一来就跪下,“陛下。”
扶摇淡淡道,“起来吧!以后见了朕,不用跪了。”
说不好,以后就成皇后了。
扶摇又点了点桌子,“一起吃点早饭吗?”
裴如茶坐到扶摇身边,抬起头来,神情狡黠。
“陛下。”她神神秘秘说,“有一个好消息。”
扶摇盯着她笑笑,“你又有什么好消息?请朕喝喜酒吗?”
裴如茶摇摇头,低声说,“首辅昨日连夜过来退亲了。”
“哦!”扶摇愣了一瞬,又对裴如茶说,“这算什么好消息?你没哭吗?”
裴如茶诧异,“为什么要哭?首辅只要了庚帖,那些贵重礼物都留下了,父亲说,都给我添进嫁妆里。”
扶摇赞许的看了看她,“茶茶倒是豁达之人。”
裴如茶脸又红了,小声问,“陛下,臣女还想问一件事儿。”
扶摇笑说,“问吧!”
这裴如茶也才十六岁,扶摇想了想,跟前世姑姑家的表妹一样大。
裴如茶嗫嚅道,“那个……沈指挥使以前是陛下的宠妃,如今放出宫去……不知,还能不能……?”
“能。”扶摇笃定点点头,“自由婚嫁,朕绝不干涉。”
裴如茶立马高兴起来。
“多谢陛下!陛下真好!”
扶摇感叹道,“茶茶。你真有毅力。祝你成功!不过,就算不成功也不要气馁。天底下,大好男儿多的是,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裴如茶点头,“臣女知晓了。”
扶摇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本来这裴如茶就变心颇快,只需眼前一亮,就立马换了目标。
这时桃桃又来报,“陛下,首辅求见。”
扶摇拉下脸,又来了,饭都吃不安生。
她对裴如茶说,“你去吧!注意着落衢宫的情况,都好几日了,看都结痂了没?”
裴如茶应声走了。
扶摇接着对桃桃说,“让他进来吧!”
裴如茶离去时见到门口的沈晏清。
她上前去恭敬行礼,而后道,
“回禀首辅,都与陛下说清楚了。”
沈晏清点点头,“多谢!你先去忙吧!”
裴如茶行礼后离去。
桃桃出来了,“陛下有请。”
沈晏清稳了稳心神,似做无意的问桃桃,“掌印也在里面用饭吗?”
桃桃答道,“掌印今日还未来呢,首辅来得早,裴太医都还没来呢!”
沈晏清又问,“陛下昨日睡得晚吗?”
桃桃答,“不算晚。亥时未到,掌印一走,陛下就睡了。奴婢进去吹灯的时候,陛下已经睡着了。”
沈晏清点点头,心里算了算时间,定下心来。
他疾步走进去,扶摇果然坐在窗下,神色似有几分萧条。
“陛下。”他恭敬行礼,“垂拱殿已备好,白莲教裘真理携其女裘妙真求见。”
扶摇伸出手指来掰着念道,“裘真理裘妙真求见?这是顺口溜吗?白莲教又是什么组织?”
沈晏清道,“白莲教原是佛教净土宗,供的是无量寿佛,十万教众皆念佛持戒诚心向善,这裘真人,就是无量尊史。”
扶摇心起龃龉,不会是邪教吧?
她警惕的问,“他为何要见朕?”
怕不是想给皇帝洗脑?
沈晏清道,“裘真人精通医术,先前就曾帮臣祛毒,手法和陛下有类似。且他走南闯北见过多次痘灾,也说有办法防治。”
扶摇忍不住吐槽,“太傅是真放心。什么人都敢往朕面前领。”
沈晏清急忙解释,“裘真人一向同祖父交好,如今也是住在臣家中,并非随意结识之人。”
他顿了顿又说,“陛下还不知道臣的心意吗?有臣在,便是拼死也会护陛下周全。”
扶摇道,“那就去见见吧!叫上裴知聿,中午赐宴。”
沈晏清站着没动,今日连朝服都没穿。
扶摇问他,“你不用上朝吗?”
沈晏清眉目疏淡,眼尾却微红,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今日先陪着陛下。”
声音清冷温润,如被溪流涤过尘,不染杂质。
扶摇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沈晏清今日一身月白素面锦袍,玉带束腰,宽肩窄腰,身姿如松。
扶摇虽然长高了一些,但沈晏清依然比她高出许多,目测了一下,起码一米八几了吧!
他眼里沉着几分倔强,又存着几分隐忧。
扶摇也渐渐有些看不明白他了,也许,一直也未看明白过。
“朕要去落衢宫看看,太傅要同去吗?”
沈晏清顿了一瞬,脸上忽又有些哀怨神色,他倏尔一把抓住扶摇的手,拉至怀里,紧紧拥着。
他在她耳边说,“昨日之事,是祖父擅做的决定,我已连夜去退了亲。祖父答应,不再管我的亲事了。”
扶摇轻轻叹息,“阁老…如此好说话?”
沈晏清低声笃定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只是摇儿要相信我。”
他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执拗,声音压低,带着些柔软又哀求的气息。
“既已说清楚了,那先前摇儿许我的那些话,是不是都还作数?”
扶摇有些为难,但看他如此执拗,只好接着敷衍,“作数。作数。”
沈晏清脸色立时便松了下来,提着的一口气也卸了,心里的石头落下,又忽然涌出满心的不甘和委屈。
他双手扶着她肩头,眼尾有些发红,声音有几分颤抖、低哑……
“摇儿总是如此折磨我……”
他小声咕囔着,倾身就想吻下……
扶摇慌忙伸出纤指挡住,“太傅总不长记性,还是想当乌龟?”
他骤然停住,忍了一瞬,突然不想持重了,就想放纵一回。
他眼里轻笑,“乌龟就乌龟。”
一刹就将她摁在怀里,扣着后脑,噙住樱唇,舌尖温柔勾缠,浅磨深吮……
甜软……奶香……欲罢不能……
扶摇被他夺了呼吸,也顺道夺了神魂,又是一番裹挟着压抑、怨念的索取……
她好容易被松开,一时有些目眩,连日里同男人周旋,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扶额,转身往回走,“朕要休息一下。”
沈晏清从身后追来,一把横抱起她,恢复软语温存,“摇儿,我送你去歇息。”
说着,把她抱到贵妃榻上。
扶摇靠在抱枕上,身子舒服了些,头脑也清醒下来。
她沉着眉目,看着沈晏清。
“跟朕再说说白莲教的情况,沈阁老如何能认得这种方外高人?”